落雪神剑的清澈剑鸣萦绕而起,没入季月年的眉心之中,化作一道霜雪光虹,疯狂吞噬着那些诡异无比的冰蓝云霞。
在落雪神剑清凉气息的洒落之下,季月年稍稍清醒了些许,顷刻间便察觉到了此刻危局,心绪流转之间,咬牙道:“沉霜!”
轰!
又是一道霜雪光虹穿越境幕,在其身侧寸寸凝聚而出!
季月年袍袖一甩,伸手便握住了沉霜邪剑的剑柄,刹那之间便有浓郁至极的太阴之力灌注而入,使得其心神完全清醒了过来!
落雪神剑在其身周窜绕流转,吞噬着那些天境霞光;沉霜邪剑则是被其持在手中,愈加浓郁的太阴之力弥漫而出,每时每刻都在浸染着季月年的神魂!
一剑护体。
一剑破敌!
就在此时,那遮天蔽日的上境霞光终于映落而下,朝着季月年的神魂咆哮镇压而来!
轰!
落雪神剑疯狂撕裂着季月年身周的霞光,使其在漫天云霞之间化作了一道灿白的剑幕,将季月年牢牢护在了其中!
剑幕遮蔽之下,季月年持着沉霜长剑扶摇而上,以极为恐怖的速度穿过漫天云霞,刹那之间便行至了自紫英仙君身前,心火翻涌之下,狠狠斩出了一剑!
咣!
又是一道震天彻地的金铁交鸣之音!
恐怖至极的无形波纹横扫八方,不仅波及了许多来不及躲避的无辜生灵,更是再次毁灭了离泉仙山的半数仙阵!
在落雪剑幕防护之下,季月年持着沉霜冲霄而起,停在了天穹之上,神情依旧凝重。
此剑根本未对那紫英仙君造成半点损伤,只因那柄召霞剑,自始至终都不曾离开紫英仙君身旁!
紫英仙君在身侧取过嗡鸣不休的召霞剑,抬头望着季月年身侧的落雪剑幕,目光有些讶异:“你那柄防护之剑竟然能够斩碎我的天境霞光,这柄攻伐之剑亦是能够抵挡召霞剑的锋芒,这两柄剑的来历想必颇为不凡。”
季月年静静地俯视着宫装女仙,心神却在感应着周围之人的动向,此时离泉山阙四周的生灵已经愈来愈多,甚至凌霄之上的气息都接连出现了数道之多。
只是碍于紫英仙君随手诛杀一尊离泉仙山大真君的余威,即便是凌霄生灵都只是远远观望,根本无人敢于步入天境霞光的映照之下。
未曾想,那宫装女仙蓦地轻翻纱袖,将召霞剑收了起来,朝着季月年笑道:“玄阴仙君,此间太过聒噪,不若你我另寻一处安静之地论道斗法,如何?”
自从大觉轮转诛神阵被轻易破去之后,季月年心下便早有了退意,毕竟明目张胆地暴露在昆仑丘,风险实在太大,说不得过会儿便有昆仑上圣之境的大能降临此处,到了那时便得不偿失了。
其定下了心思,并未理会紫英仙君之言,而是化作一道浅白仙光,朝着天穹之上遥遥行去。
可谁知那紫英仙君却是勾唇轻笑,道:“你跑甚么?”
此言落罢,漫天冰蓝霞光轰然涌动,顷刻便急剧缩小,同时将季月年所化的浅白仙光席卷了去,消散在了原地。
数息之后,昆仑丘边缘便只余了漫山遍野的残破仙阵,以及一片狼藉的离泉仙山,更有无数目瞪口呆的生灵在此议论纷纷,喧嚣熙攘。
东胜神洲洲境边缘,季月年在虚无之中一步踏出,皱着眉头,望着不远之处浮现而出的曜紫仙光,道:“如今你我皆奈何对方不得,紫英仙君纠缠不休,又是何意?”
那现身而出的宫装女仙看了季月年一眼,道:“你既能抵挡我的上境霞光,便真正有了与我平等对话的资格。”
季月年神情沉郁,道:“那又如何?”
紫英仙君正色望着季月年,道:“那我便要好好问你,你我之间多少也有着一丝换宝的香火情分,为何要在此处伏杀于我?”
闻听此言,季月年眸光微冷,道:“你既然知晓我的来历,又何必问出这等愚蠢之言?”
紫英仙君挑了挑眉,道:“难道当真是因为东海倾覆之事么?”
季月年沉默不语。
紫英仙君摇头笑道:“且不说东海之事与我没有半分干系,便说那东海龙宫的敖丙太子,你当真不知晓他是触犯了何种天规么?”
季月年的身形隐隐被冰蓝霞光困住,心下极为罕见地有些烦躁,道:“你到底要说甚么?”
紫英仙君面上的笑意敛去,摆手道:“我只是见你根骨悟性皆为地境罕见,不忍你毁在此间因果之中罢了。”
季月年眸光冰寒,冷冷道:“莫要与我说这些虚伪之言,敖丙太子之所以被诛,正是因为你那血亲胞兄心胸狭隘之故,那哪吒骄狂肆意,罪大恶极,害得敖广龙君一脉几乎一个不留,东海真宫更是支离破碎,这等因果,即便将天王圣境一系尽数诛绝,也不足以抹平东海一脉的刻骨之恨。”
闻听此言,紫英仙君叹了口气,不再开口,宫装纱袖轻拂,拢出了瑰美绝伦的冰蓝霞光,将自己与季月年笼罩在了其中,消散在了原地。
……
东海之畔,拒石国。
“每日辰时、午时、子时皆要诚心祭拜,共祭拜三次,日日夜夜不可停息,可知晓了么?”
一只面目狰狞的高大夜叉持着长戟,俯视着脚底那些惊恐无比的村民,声音狞恶凶狠。
其长戟之上仍然挂着数截鲜血淋漓的残尸,这些村民面色煞白,磕头如捣蒜,忙不迭地连声应是,不敢有半分不从。
夜叉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身来,敛去了面上的凶恶,恭敬卑微地朝着那座石台之上的塑像拜了一拜,随后便径直离开了此处,朝着下一个村庄奔行而去。
随着那些村民的磕头祭拜,有丝丝缕缕的香火气息弥漫而出,尽数没入了那座塑像之中。
与此相似的情景出现在了东海之畔的无数地方,如出一辙般,朝着东胜神洲深处扩散而去,无穷无尽的香火之力涌动而起,尽数灌入了东海之中。
“这是幻境!敖丙太子乃是仙龙血脉,怎会需要区区香火之力?!”
季月年冷眼望着那夜叉远去,目光落在了那身着金白龙袍的少年塑像之上,心神根本不曾被撼动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