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贝莱盯着面前西服革履的男人。
“詹姆斯先生，您到底有什么要说的？”
她的声音不吭不卑，完全不像是一个来申请入学外加奖学金的中产家庭的孩子。
“这个，你的履历上说，你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植物人状态？”
“是的，但如您所见，我现在很健康。”
詹姆斯先生上下打量了一下玛丽，目光在她鼓胀的胸口前稍微停留了一下。
“是的，你很健康，贝莱小姐，但是长时间的卧病在床应该对你的学业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我不明白你是怎么在十年的时间里就学完了所有这些课程，按道理说，你醒来的时候已经十二岁了，错过了学习基本读写的最佳时间，你应该……”
“我很聪明，不是吗？”玛丽·贝莱打断了詹姆斯的话。
詹姆斯先生愣住了，显然他根本没想到一个来自连私立高中都上不起的中产家庭的女孩会这么大大方方的说自己很聪明。
短暂的惊讶之后，詹姆斯先生点点头：“没错，你是很聪明，你在我们的入学测试中拿到了非常高的分数，但问题恰好就出在这分数上。你做得太过分了，贝莱小姐，自从哈弗大学设立入学考试以来，从来没人能拿满分。”
“你怀疑我作弊了。”玛丽贝莱直截了当的说，“但你没有证据，所以现在你才会坐在这里，希望依靠面谈让我露出马脚。而这是徒劳的，詹姆斯先生，因为我没有作弊，我想过去没人能拿满分是因为，他们都不够聪明。哈弗大学法学系出了非常多的政治家，其中大多数是蠢货，他们拿不到满分太正常了，您难道不这样认为么？”
“我……”
“您背后的书架上，我看到了林有德的著作，会把林有德的著作摆在书架上，说明您是个泛人类主义者，并且没有打算隐瞒，而大多数泛人类主义者都认为美国的政客是蠢货，我没说错吧？”
詹姆斯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书架，那本泛人类宣言的小薄本被他放在非常不起眼的位置，而且因为很薄，书脊上的文字就算站在书架前都很难看清楚。
詹姆斯先生叹了口气，摘下自己的眼镜，拿出眼镜布擦拭起来，他一边擦拭一边慢条斯理的问：“我不明白，从你在学校的活动看，你应该非常擅长数学和物理学，为什么一定要来申请哈弗大学的法学院的入学资格呢？你其实可以选择公立大学，那些学校在自然科学方面都非常的强力，丝毫不比私立大学差。而这些学校在学费和奖学金方面享有联邦和州政府的补贴所以中产阶级子女也能承担得起……”
“詹姆斯先生，我仔细观察过现代自然科学研究的现状，你知道我家离宾州大很近，我的母亲在里面做校工很多年。我的结论是，自然科学现在需要越来越多的研究资源，再有才华的学者，得不到研究资金和实验室也白搭。因此，我觉得与其将来挖空心思找出资者，对那些不懂科学的人献殷勤，不如自己直接成为资源的支配者。所以我要成为资本家或者政客，而资本家需要启动资金，相比之下，政客要简单一些。”
詹姆斯先生笑出声来。
“姑娘，你显然不懂政治。”他顿了顿，“没错，哈弗大学法学院是政客摇篮，里面的人半数以上将来会和政治产生这样那样的联系，但那只是因为被送进哈弗法学院的人中很多本来就会成为政客，他们背后有自己的家族在支持着。小姐，你进入哈弗大学法学院，将来的出路要么是政客的助手，然后催生出一系列的绯闻，要么就是政客的妻子，你自己是不能成为政客的。相反经商反而简单一些，小姐，虽然有启动资金这个门槛，但这门槛可比进入政坛的门槛要低得多。”
玛丽·贝莱阴沉着脸。
詹姆斯先生的表情则略显得意。
“你明白现状了吧，玛丽·贝莱小姐。现在的美国早就不是一百年前那个美国了，一百年前社会阶层还没固定，你够胆就能在西部闯出一片天，或者在阿拉斯加找到金矿，也能一跃成为大富豪。但那个年代已经过去了，财富大家都分完了，社会已经固化了。你要想白手起家，依我看只有一条路，就是去当黑手党。”
玛丽·贝莱用力点了点头。
“你说得非常有道理，詹姆斯先生。”她对詹姆斯先生露出了微笑，那笑容璀璨得詹姆斯以为接下来这位年轻的女孩要色·诱他了，“詹姆斯先生，对于您的坦诚相告，我十分的感激，所以我也准备对您坦诚相告。现在我的皮包里有一件东西，我正准备把它拿出来。”
说着，玛丽·贝莱打开了自己的小包，从里面拿出一把美军制式的M1911手枪，接着她拿出消音器，以优雅的动作把消音器装在枪口上，一边拧一边继续说：“我的枪法非常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詹姆斯先生。没有任何人会听到枪声，子弹会贯穿你的脑袋，而我会从容的从正门离开。警察也许会抓到我，但那和你没什么关系了，因为那时候你已经死了。”
玛丽·贝莱装完消音器，然后把枪对准詹姆斯先生的脑袋：“你也别想先应付我一下然后在我出去之后联络警察，你想一想，动一动你的脑子，我能拿到枪和消声器，这说明什么。你说得没错，詹姆斯先生，这个时代要往上爬，成为黑手党才是最快的。我已经扫平了我生活的街区，我有一支部队在听候我的调动。他们都是刚刚毕业的年轻人，我的同班同学，他们马上要被征召到战场上去送死，对他们来说滚进监狱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远比到战场上面对德军或者新明游击队要好得多，我的意思你懂吗？”
詹姆斯点点头。
“现在，给我签字，我要入读哈弗大学法学院，而且我不想出钱，给我奖学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