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蛋在地面上，看着天空那放烟花一样的场面。
“排长，这真好看。”
“别好看了，万一有敌机突破了空军和高炮部队的拦截，我们就要挨炸弹了。”
“不会炸我们吧？那么大的飞机，炸我们干什么呀？”
排长摇了摇头，把手中的烟卷往地上一扔，沿着堑壕走开了。王铁蛋一个人靠着堑壕那拍得严严实实的边缘，继续看着天上的“烟花”。
虽然是白天，但曳光弹的光芒依然十分的清晰，无线电近炸引信在天空中爆出一朵朵黑色的烟云，整个天空就像长了麻子一样，密密麻麻的一片大大小小的黑点。
时不时有黑色的烟柱横穿王铁蛋头顶，落到他身后跑道的另一侧，引发巨大的爆炸声。
看起来有几个中弹的还在地面撞到了什么东西，所以跑道那一侧燃起了大火，王铁蛋所在的这一侧本来设施就没几个，所以倒还好。
王铁蛋维持着昂着头的姿势，时不时的还选择天空中在纠缠的黑点，给其中一个加油。突然，他看见有个黑乎乎的东西正降低高度，向着他们这边冲来。
他眯着眼睛，盯着那东西看了老半天，才大声喊道：“排长，我看有个飞机冲向来了，不像是我们的飞机啊。”
没人回应。
“排长？”王铁蛋说着往旁边一看，发现他的排长什么的早就和其他一起摆出防炮姿势护着脑袋躲了起来。
他赶忙照做，在他趴下的瞬间，机枪扫射声响起混合着子弹打在地面上的声音，紧接着是飞机掠过头顶的呼啸，然后是炸弹的爆炸声。
有一颗炸弹落在距离王铁蛋不远的地方，崩起来的沙石砸了王铁蛋一脑袋。
紧接着和枪声与爆炸声截然不同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在和地面摩擦。一切声音都消失后，王铁蛋抬起头，一边拍着肩上的沙土，一边转动脑袋环顾四周，结果看见刚刚那飞机栽在离他不远处，翅膀都摔断了，像个被鸟枪打中的燕子一样瘫在地上。
王铁蛋拿起枪，对着那还在冒烟的残骸，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戒备什么，只是觉得那东西是敌人，所以自己应该拿枪指着它。
有人爬出堑壕向那东西跑去，王铁蛋见状也跟着爬出去。
来到残骸旁边后，王铁蛋乐了：“这美国人挺会玩啊，画这么老些星星在飞机上。”
“笨蛋，那是他们的国旗，他们的国旗就全是星星，有五十多颗呢。”立刻有人纠正王铁蛋的说法。
但这个人马上又被其他人纠正了：“你傻呀，美国国旗上还有半拉星星的？这叫战果章，每一个星星就代表干掉了一个，半拉星星代表干掉半个。”
“还能干掉半个？”王铁蛋惊讶的问，“那人被干掉了不就死了吗，怎么被干掉半个呢？”
“那叫击伤。”这时候代理排长也过来了，他推了推钢盔，小声说，“乖乖，这星星，看来我们打下来美国人一个王牌啊。”
“他也姓王？美国人也有姓王的吗？”王铁蛋兴奋的问。
所有人都用看傻瓜的表情看着王铁蛋，他还莫名其妙呢：“看我干嘛，我不知道呀，不知道就要问呀，对吧？这叫不耻下问嘛！”
“哎呦，你还会用成语了。”
“都是排长你教得好！”王铁蛋嘿嘿一笑。
代理排长反而火了：“我教你这样用‘不耻下问’了？”
“敌机！”又有人这样大声喊。
于是围在残骸周围的人刷拉一下全散开趴地上了，紧接着敌机的扫射就来了，王铁蛋听声音发现敌机的火线离自己不远，于是在扫射完了之后立刻抬头找代理排长，然后马上爬了过去：“排长，你别死啊！”
“我没死！”
代理排长骂骂咧咧的爬起来，瞪了王铁蛋一眼。王铁蛋却笑了：“嘿嘿，没死就好，没死就好。我不想再换排长了。”
“你这少说两句！别把我咒死了！”
说罢他挥手对其他人喊：“回去堑壕隐蔽，空袭还没结束！”
这个命令立刻得到了执行。
王铁蛋和排长一起回到了堑壕里，又开始抬头看烟花，看着看着他问道：“排长，这战果章我们咋没有啊？”
“你还想干掉一个人就在衣服上绣个五角星？”
“为什么不行啊？”
“可以是可以，我告诉你非洲一些部落就是这样，你干掉的敌人，就可以把他的脑袋制作成装饰品，用来装饰你的家或者你的长矛。我们是文明的社会，一般不这样做。不过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陆地上没法确认战果是你的。战场你又不是没经历过，场面那么乱，你知道哪个是你打死的？”
“嗯，是这样啊。可我看和空战也很乱啊，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飞机上有照相枪，一搂扳机，照相枪就会开始不断的闪快门，就能拍下射击时候武器朝向上的场面。谁打中了什么都可以确认，所以飞行员一落地，手里都会拿着个黑筒子，你也看到了洒，那里面就是照相枪的胶卷。”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为什么不用照相枪？”
“你打仗还扛个照相机？”排长又白了王铁蛋一眼，随后呵斥道，“别说话了，该干嘛干嘛去。”
王铁蛋挠了挠后脑勺，一副委屈了模样，不过空战的场景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看着天空中那花花绿绿的曳光弹和各种烟雾，心想当个飞行员真是太有意思了，可惜自己没文化，大概当不上飞行员了。不过他没完全死心，便问道：“排长，我要把文化学好了，你说我能当飞行员吗？”
“肯定不能，你看到那边那个他们训练用了大轱辘了吗？你要在那上面手脚抓着上下的环，被转一百次还不晕，你就能当飞行员。”
王铁蛋回想了一下那些飞行员用的“玩具”，然后摇了摇头：“我不成，看来这飞行员是真当不成了。”
“你啊，老老实实当步兵，也许将来可以提士官，这才是正道，一个月好几百块呢。”排长如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