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新年,而且又揽了一个大大的生意,克劳迪娅在高兴之余,也是在洛林的刻意纵容之下,她为了慰劳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也是去大街上狠狠地横扫了一通。
女人一旦是上街,从来都是不花尽身上的最后一分钱也绝对不会收兵的。不然的话,也不会有血拼这一个词的出现。
当夜晚来临之际,克劳迪娅尽兴而归,带着一大堆购买回来的东西,这才意识到了不对。
她来到了旅馆当中,立时敏锐地意识到了不对。
要是平时,这个旅馆里面早就应该是人喊马嘶,野兽乱叫,热热闹闹的。离得多远都可以听到他们的叫喊争吵。
但是今天,她纵然是来到了旅馆当中,却仍然可以感受到旅馆当中的冷清。好像一下子就掏空了一般。
克劳迪娅不由一皱黛眉,心中暗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随即却看到旁边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面带着愁容,大步迎了上来,道:“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都派人出去找你,找了半天了。”
克劳迪娅虽然心中奇怪,但是看着那人的焦急的面容,却是镇定了一下,反而是安慰起了对方,道:“劳尔大叔,你先别急,喘一口气,然后再说。”
劳尔掏出了手帕,在额头上抹了一把,然后这才说道:“小姐,事情是这样的。”
他顿了一下,然后道:“咱们马戏团里面不少人都是突然失踪了。”
克劳迪娅怔了一下,颇有些迷惑不解,然后吃吃地道:“突……突然失踪。劳尔大叔,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劳尔一顿足,叹道:“我的小姐啊。突然失踪,还能有什么意思。自然……自然就是他们突然就不见了。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突然不见了。”
克劳迪娅那长而挺翘,像是小扇子一样美丽睫毛忽闪了两下,但是那明亮的秀眸当中仍然是充满着迷茫的神色,道:“突然不见了……”
她顿了一下,道:“这又是神马……”
说到这里,她突然明白了过来,眼中顿时闪过了两道寒光。然后紧紧地盯着面前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沉声道:“劳尔大叔,你不是在跟我开什么玩笑吗?”
劳尔叹道:“我的小姐啊。这都已经火上房了,我还跟你开什么玩笑啊~!”
克劳迪娅顿时就感到自己的心一下子沉到了井底。随即被那冰冷刺骨的井水给冷冻了起来。
她当即将手中花了大价钱采购来的东西,随手向着身后一扔,然后丝毫也不顾虑到什么淑女风范,拎起了裙子的长长下摆,就大步就冲进去。
克劳迪娅迈着轻盈而急促的脚步,如同一阵旋风一般,飞快地在客栈当中来回地奔跑。
她匆匆地跑过了走廊,一扇扇地打开了自己团员的房门,发现那绝大数多的房间里,全都是空无一人。
虽然里面仍然有不少的衣服行李,但是那却仍然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丝毫也感不到有一丝的人气和暖意。
她看到了那种情形,不由得紧紧地咬住自己嫣红湿润的樱唇,又一转身,又向着后院跑去。
她来到了后院当中,却看到那些狮子老虎们全都懒洋洋地趴在了笼子当中,一个个有气无力的,全都是异常的沉默。完全没有往日吃饱了饭之后,吼叫喧闹,在笼子里面精力旺盛地来回转去,跃跃欲试想要上场表演的模样。
克劳迪娅顿时感到了全身一阵的冰冷,呆呆地站在了原地,心中终于确定确实是有不少的人已经离开了。
她突然又是想起了什么,眼中显出了一丝的恐惧,然后又是急匆匆地奔上了楼去,冲进了一个房间的门前。
克劳迪娅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心中充满了害怕,想要伸手去打开那扇房门,但是却又担心看到那里面也是如同其他的房间一般空无一人。
到了后来,她全身上下不由得颤抖了起来,但是最后却是一咬牙,然后闭着眼睛,重重地推开了房门。
那缺少润滑的门轴发出了一连串刺耳难听的声音,让人听了之后,感到心中像是猫爪的一样难受。
克劳迪娅闭着眼睛,站在门前一动不动,过了好一阵子,她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但是随即却见那房中也是空无一人。
她立时发出了一声悲伤的叹息:“白头佬也不见了……”
她的双眸当中充满了泪水,随即双腿一软,晃了几晃,几乎站立不稳,就要坐倒在地。只能是勉强依着门框。
就在此时,突然间,就听到旁边房间的地板发出了一阵巨大而痛苦的呻吟,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碾过。
紧接着,旁边的房门缓缓打了开来。
克劳迪娅怔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去。
透过朦胧的泪眼,只见一只长鼻子的小象探头探脑地旁边的房中走了出来。在它那长长的鼻子尖上,还拿着一个绣着鲜花的粉红色小手提包。
它正高抬脚,轻落步,鬼鬼祟祟地从房中出来,但是一转头看到了克劳迪娅,顿时怔住了,那明亮的眼睛里闪出了慌张的神色。
克劳迪娅眨了眨秀眸,一阵狂喜涌上了心头。几乎都要将她给淹没了起来:小白还在这里~!那也就是说,白头佬也没有走。
她条件反射一般从地上跳了起来,向着小白就扑了过去。
小白也是做贼心虚,一时大骇,连退了几步,夹着尾巴就要逃跑。
克劳迪娅随即轻叱了一声,道:“你个死小白~!敢跑的话信不信,我切了你的象鞭,给白头佬炖汤?”
小白顿时一滞,随即咧了咧嘴:这娘们儿果真是心如蛇蝎,这一招真是太狠了~!
虽然已经听她说过了好几次,但是每每一说出来,都吓的人……呃,吓得象尾巴毛都要炸起来。
它还没有来得做出其他的反应,此时,克劳迪娅已经几步扑了上来,然后紧紧地把抱住了它,随即‘哇’的一声,失声痛哭了起来。
小白不由很是诧异,用自己的鼻子很是挠了挠脑袋,暗暗奇怪:这是怎么一个情况?虽然知道那些个雌性动物每天总有几天情绪不稳定。但是像她这样情绪变化委实是太奇怪了。
据老大说,这个女人的情绪变化的大小,好像月亮距离有关系?以这个八婆的情绪变化状态来看,这月亮绝对是距自己不远。
想到这里,它不由担心地看了看外面的月亮,随即松了一口气:那月亮挂在天边上,看那形状和平时一样的大。并不会掉下来,砸了自己的脑袋。
克劳迪娅哭了一通,这才放开了小白。随即发现小白正睁着它那一双明亮清澈,充满了纯真,不染一丝尘埃的大眼睛,正奇怪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当中充满了不解的神色。
她不由忍俊不住,‘吭’的一声,破涕为笑。眼泪和着一丝鼻涕全都喷了出来。那模样极是狼狈。
克劳迪娅急忙伸手去摸自己的手帕,然后娇嗔道:“你个死小白,害我出丑。”
小白愣了一愣,然后转过了眼去,颇是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自己的鼻子尖。刚刚一上来。就被克劳迪娅给抱住了。它也不敢随便乱动,那个手包到现在还没有藏好。
克劳迪娅怔了一下,然后顺着它的目光看了过去,随即面色一变,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个死小白,真是贼性不改,又跑到我的房里偷翻我的东西?”
说着,一伸手,揪住了小白的耳朵,用力地拉扯。
小白顿时痛的嗷嗷直叫。
两个正闹之际,克劳迪娅就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道:“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克劳迪娅顿时全身一颤,然后闪电一般转过了身来,看着对面那个满头花白头发的人,一眨不眨,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秀眸当中隐隐有泪水浮现了出来。
洛林不由怔了一下,然后道:“你怎么了?”
克劳迪娅急忙低下了头去,然后伸手抹了抹眼角,强笑道:“没……没什么。只是有灰尘进了眼睛里面。”
此时,小白眼睛转了转,然后鬼鬼祟祟地迈着步子,就要从她的身边走过——这一顿揍不能白挨啊。能混过自然还是混过去的好。更何况,老大一直以来,还谆谆地教导过,贼是不能走空的。
但是克劳迪娅眼睛瞥见它拿着自己那个最为心爱的,连逛街都不舍得拿出去的手包,当即毫不犹豫地抬起腿来,对着小白那粗大的大胖腿就是一脚。
小白饶是皮糙肉厚的,但是克劳迪娅的高跟鞋尖也是极尖的,痛的它又是嗷地大叫了一声。
此时克劳迪娅冷笑了一声,然后一指自己的房间。
小白看了看她,最后只能是哭丧着脸,乖乖地拐了回去。
它来到了房中,有心将那个手包胡乱地扔在床上,但是偷眼看了看身后,发现克劳迪娅站在了门前,双手抱怀,仍然冷冷地看着自己,当即垂下了眼睛,然后将那个手包重新放进了床头柜当中,又殷勤地将里面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最后这才将那柜门关上。
克劳迪娅这才冷笑了一声,让开了道路。
小白也是脸皮厚,走到了克劳迪娅的跟前,厚颜无耻地对着她摇了摇尾巴,一脸的讨好。
克劳迪娅看了,不由得一阵的无语。这真是什么人养什么宠物。见过脸皮厚的,但是却也没有见过脸皮这么厚的。这死小白偷东西被自己堵了一个正着,这才老老实实地将那手包放回去,转过了头来,就又对着自己撒娇。
这是什么人性这是~!
但是看着小白凑过来的大脑袋,她在无奈之下,只得道:“好了,好了。别过来。我给你买了几斤的蛋糕,你要是再过来,那蛋糕我可就给别人了。”
她的话音刚落,随即就听到一阵山摇地动的脚步声响。定睛再看之时,却见小白晃着它那硕大肥胖的大屁股,已经是跑远了。
听到它那沉重的脚步声,每每过处,那些楼板全都发出了沉重的呻吟,让人不由得庆幸,亏的老板当初是给自己盖房子,没有盖成豆腐渣工程,否则以它的重量,早就把这楼给踩塌了。
克劳迪娅不由气极而笑,咬着牙,恨恨地骂道:“这个该死的死小白。我早晚得被它的不要脸给气死了。”
洛林笑了笑,然后走上了前来,道:“怎么回事啊这是?我刚刚在房间里睡觉,你和小白怎么又闹起来了?对了,你不是去逛街了吗?”
克劳迪娅听着他连串的询问,突然想起了刚才的事情,不由得脸色一变,然后拉着洛林的胳膊,道:“白头佬,你……你……你在干什么啊。团员都突然失踪了一半了。你……”
洛林不由得也是一怔,一脸惊奇地道:“什么?都跑了?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他那惊奇的表情,足足堪比上奥斯卡的影帝。纵然是知道实情的人,看到他的面色,也不禁会产生一丝怀疑:难道是自己看错了,白天鼓动人的,是他的双胞胎的弟弟?
克劳迪娅正是热恋当中,看到了洛林,那智商立时就在零的左右徘徊。也丝毫不怀疑,当即跺着脚,急道:“我这出去逛街,一回来,就发现这团员都少了一大半,足足有三四号的人都不见了。”
洛林思付了一下,然后道:“不见了。难道是绑票?”
克劳迪娅怔了一下,道:“不可能啊。如果是绑票,该有人留下要赎金的字条。再说了,进马戏团的,哪一个不是穷人。谁绑架他们啊?”
洛林也不由沉吟了起来,道:“这话倒也是。”
他顿了一下,然后又道:“难道说,这过年了,他们看着没事,这是回去走亲戚去了?”
克劳迪娅气极反笑,嗔怒地在他的胸前打了一下,然后道:“你净胡说八道一些什么啊?他们当中很多人和我在一起,也好几年了。他们走也得打一声招呼啊~!”
洛林一摊双手,叹道:“那他们都走了。咱们就是问原因,也没有地方问去啊?”
克劳迪娅顿时一滞。自己光在这里和这个白头佬发脾气,好像也确实有一些……呃,不,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讲道理。
她犹豫了一下,道:“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们就这么走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人很担心的。”
洛林笑道:“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的。这光天化日的,又是那么多的人,能出什么事情?如果真的有事,他们鼻子下面也长有嘴,早就已经叫了起来,吵的人尽皆知了。”
克劳迪娅犹豫了一下,也是觉得洛林说的在理,但是心中却仍然有着一丝的担心。
洛林继续说道:“说不定,他们是一起中了什么六百万的大奖,然后怕别人分他们的奖金,就偷偷地溜走了。”
克劳迪娅当即失声笑了起来,秀眸一转,嗔怒地瞪了他一眼,道:“你以为他们都像你这个混蛋一样混蛋啊?”
随即望着外面的月亮,却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道:“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一直跟着我倒霉。或许是对我失望了吧。”
说着,眼角不禁又是有一丝晶莹的光芒闪过。
但是随即,却是笑了起来,道:“不过,只要他们没有出事,那就好。”
洛林心中一动,对于她的善良和宽容颇有些感动。
他看着克劳迪娅脸上的神色,心中颇有些内疚。但是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迪娅,这个原因,你回头再问吧。明天晚上可就要有演出了。咱们人手不够,你可怎么办?”
克劳迪娅不由得又是一愣。随即焦急地一跺脚,痛恨地骂道:“见鬼~!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这一下缺了人手,可要怎么办才好?”
洛林想了一下,然后道:“我倒有一个办法。可以暂时应付一下眼下的局面。”
克劳迪娅惊喜地抬起了头来,道:“什么办法,什么办法?”
洛林笑了笑,然后道:“当然是非你莫属……呸呸呸呸,当然是招聘~!”
克劳迪娅怔了一下,侧着头,一脸奇怪地看着洛林,道:“招聘?这个时候,快过年了,谁会有事没事儿地跑来应聘啊,再说了,就算是来了,他们不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能做好工作吗?”
洛林一摊双手,反问道:“那你有更好的办法?”
“我……我……”克劳迪娅顿时一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洛林道:“你也没有办法吧?所以啊,咱们就先把人招进来,把眼前的事情很应付过去再说。”
克劳迪娅犹豫了一下,然后道:“这倒也不是不行?但是万一我的那些团员们又回来了怎么办?”
洛林心中暗叹:这可爱的傻姑娘。他们正抱着支票,在那里美的睁不开眼睛呢。怎么可能回来?
但是表面上他却是笑着说道:“这也简单啊。咱们先招聘临时工,给他们说好,按照平时表现,然后再决定是不是转成正式工。”
克劳迪娅瞪了他一眼,然后道:“用你的话是怎么说来着?噢对了~!你这个黑心的资本家~!”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耐着心,说道:“你搞搞清楚,咱这是马戏团招人,又不是官府招人。一般人有谁会来啊?
再说了,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谁不是在家里猫着。
本来就是咱们求着别人进来的。你再搞一个临时工,正式工?
人家看了,连眼角都不会瞥一下,说不定还会偷偷地笑话你呢~!”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道:“不过,咱们现在缺人,好像也只有你这个办法管用了。这样吧,明天咱们就按你说的招聘。不过呢,跟人家说好。就是先忙这一段时间,给人家的工资高一点儿,每天五个……不,十个金币。把眼前这一关先过了再说。”
洛林苦笑了一下,道:“十个金币?那些人还不是得要打破了头都要进来?”
克劳迪娅哼了一声,道:“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咱们就这么办了~!”
洛林心中不由得叹息了一声,暗道:我要的可不是这个效果~!
本来,他是打算借着招聘的机会,把自己的那些人全塞进来,但是现在看来,这可能是要麻烦了许多。他已经可以预见到,明天这个招人的布告一贴出去,有多少人会打破头一样,拼着性命地往里面挤。
但是洛林脑中一转,却是暗笑了一下。对付起他们来,虽然有些麻烦,但是却还是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