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说的是。”太子笑着回答,“不过,从这里面,我倒也能够看到元帅指挥千军万马,踏遍建奴的风采了。”
“要说风采,谁能比得上陛下?”陈昇也笑了出来,“陛下当年带兵打仗的时候,那才是真龙之象!”
虽然明知道陈元帅这话里面有刻意恭维的成分,但是太子仍旧对父皇当年的风采遐想不已。父皇带着大军席卷天下的时候,他还太小,无法上战场去瞻仰父皇的风采,等他长成了以后,因为已经建极称帝,父皇一直没有办法也不知道到底是如何的气象?
“虽然是演习,但是能展现如此风采已经极为难得了,”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太子由衷地向陈昇道贺,“可见部队一直都勤于操练没有懈怠,陈元帅,辽东军在你的手上果然对得起威名!”
“太子过奖了,我辈只是尽忠职守而已,谈不上有什么可赞誉的。”虽然表面上平淡,但是陈昇的眼里仍旧闪过了一丝得意,“辽东军领着国家那么高的薪饷,不日日操练怎么对得起国家?再说了,每年都有那么多老兵退伍,招募过来的新兵不认真操练一下,怎么上得了战场。”
大汉对军人的待遇做得极好,薪饷不仅标准定的高,而且一直都是足额足饷,从来没有任何克扣拖欠,前明与之简直不能同日而语。同时,因为痛感前明使用军户来世袭当兵,以至于士兵地位低下、与奴仆无异的教训,新朝并没有实行世兵制,而是实行募兵制,以保证待遇为前提招募士兵,也不限制到了年限之后的士兵退伍。
辽东军中每年都有士兵和军官退伍,拿着自己的功勋,或者回乡或者直接在辽东领取土地,他们这些退伍士兵因为深受国恩,而且有了服从命令的习惯,所以成为了朝廷在地方的忠实支持者,对朝廷推展地方事务起了很大的作用。
当然,更多人还是留在了军队,选择与战友继续浴血奋战。有些人是为了多年同生共死所带来的情谊,而且适应了从军的生活,不想回去做一介平民;而另外一些人则是为了夺取更多的功勋,为自己谋一个出人头地。
就在太子和元帅还在交谈的时候,赵松也从演习的地方骑着马赶了过来,因为刚才在演习的地方四处穿梭指挥,他的脸上沾上了黑灰色的烟灰,看上去颇为滑稽,就连原本簇新的军服也因为沾染上了太多灰尘而变得有些脏兮兮的,看不出之前的威风来。
不过,并没有一个人因为他这幅模样而感到好笑,太子骑着马向他迎了过去,笑容满面地迎接了他。“赵旅正,果然麾下个个精兵强将!”
“这都是靠了朝廷恩养,诸位将士众志成城,赵松怎敢居功!”赵松一边说,一边骑马跑到了太子的身边,“太子殿下,演习检阅已经完毕,请问太子可有不满之处?”
“没有,没有,诸位将士进退之间张弛有度,动静森严,一看就是一等一的强军,我不知道兵事就不多嘴了,反正我觉得很满意。”太子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不过,不知道赵旅正定好了没有,到底调哪一个团跟随你出征?”
“兹事体大,断不容轻忽,一次演习也不能完全看出门道来,臣还打算再观察一下。”赵松跟着太子一起骑马,重新回到了陈昇身边,“元帅,我有个不情之请,这段时间能否让我暂时负责统带第三旅?我要再好好操练一下他们,倒好好好让他们松松筋骨。”
“行,当然可以啊,我求之不得。”陈昇马上答应了他的要求,“你走了以后,新的旅正初来乍到,没压住场子,我看你们第三旅的人是懈怠了不少,这样混赖以后还怎么打仗?这阵子你来带的话,好好收拾收拾这帮混小子,让他们骨头松下来!”
“看我的吧,一定让他们哭爹喊娘。”赵松踌躇满志,“正好就把他们留在金州吧,这段时间一边训练一边让他们熟悉水性,免得以后上了船就腿软。”
辽东军多为北人,将士们基本上都不识水性,为了让他们能够克服这种困难,不至于影响到之后的作战,就必须要进行严格的训练,让他们熟悉一下水性,所以根据赵松的计划,在太子巡阅辽东的这段时间里面,他要把自己的直属部队好好放在海边训练一下,让他们至少做到在运输的途中不晕船。
答应了赵松的请求之后,陈昇马上跟旁边的参议口述了命令,而这位军官也记录下了命令,很快就将作为成文签发下去,成为正式的书面命令。接着,他觉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想要回去处理别的事务,于是又转头看向了太子,礼貌性地提醒了他。
“太子殿下,今天的检阅和演习您还满意吗?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跟我们提出来,我们马上让下面的人改进。”
“没有了,我很满意,接下来就看赵旅正怎么操练了。”太子马上表示。
“那……太子还有别的话想要训谕将士们吗?如果有的话,那我就下令召集全军。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就此解散,让将士们归营吧,今天他们操练得已经够多了。”
“那就让将士们去歇息吧,我就不拖时间了,反正我年纪小,也没什么可以教训他们的。”太子微笑了起来,“纪国公想必还有许多军内大事要处理,也早点去办吧,别为了我这里耽误了大事。”
“谢太子殿下!”陈昇看向了另外一个参议军官,“传令下去,全军整队,归营!”
参议官马上纵马向旁边跑了过去,向一群传令骑兵下令,接着这群传令骑兵按照各自划分的区域纵马离开,纷纷奔向还在演习场当中的官兵们。
很快,这些官兵们都接到了检阅结束的命令,接着在军官们的呼喝之下,他们又重新按照之前的队列排好。
接着,在全军官兵们的欢呼当中,陈昇和太子走回到了马车当中,在亲卫骑兵的护送至下绝尘而去,而在他们离去之后,这些官兵也以整齐的行军队列,向金州城郊的军营里走去。
太阳已经偏西,阳光也从白色变为了微微的金色,士兵们扛着手中的枪,以整齐划一的脚步跟在军官们的身后强行,他们或寂静无声或高唱军歌,动作仍旧和受检阅时一样整齐,即使在归队的时候,大汉的军势也还是如此昂扬。
就在大汉军队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演习的时候,在千里之外的日本九州岛萨摩藩的郡山下,也有一群人聚在野外拿着武器四处逡巡。
不过,与辽东军的虎贲相比,这群人的穿着要寒酸一些,并不是特制的笔挺军服,而是穿着造型各异的着装,一部分人骑着马,穿着用钮系结的羽织;而另一部分人则走在地上,穿着平民的半身短衣,看样子像是农夫。
这些骑在马上的人,态度倨傲,腰间佩着刀,有些人手里还拿着弓箭,驱使着旁边的农夫四处搜索,他们自己口中也在不断吆喝,看样子是在打猎。
他们头上的发型也很有特点,头发从前额方面,被往后剃掉,只留下了头顶上半月形的一片头发,看上去光秃秃的好不诡异,这也是战国时代以降,日本的武士和大名们特别流行的“月代”发型。
日本在古代就有绑发髻的发型,但是浓厚的发髻在穿戴头盔就不是很方便,且戴上厚重且密不透风的头盔,更会让整个头闷的很不舒服,在战乱时代如果拿下头盔或是在头盔开通风孔,又容易被敌人暗算,于是就有人索性就将前额到头顶的头发剃掉,免受头部充血之苦,而后方剩下的头发在平时就可以绑成发髻,也可方便冠帽的穿戴。久而久之,在经常要打仗的武士们当中,月代发型就十分流行了。
如今虽然已经是德川家的江户幕府治世,日本承平已久,但是之前战国时代所流行的习惯还是被流传了下来,哪怕是身为武家最尊者的幕府将军,也照样留着这样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的发型。
更加奇怪的是,虽然这群人手里拿着刀和弓箭,一副出门打猎的样子,但是他们一直都在左顾右盼,神情颇为诡异,好像目的并不仅仅是来打猎一样。另外,他们的阵型虽然散乱,但是骑着马的武士们仍旧严阵以待,隐隐然把一个人护卫在了中间。
这里是萨摩藩的内地,临近鹿儿岛,是岛津家的根本重地,而这群人正是岛津家的武士和家臣,而被他们护卫在中间的人,就是当今萨摩藩的藩主、岛津家的家督岛津忠恒。
他衣着朴素,和旁边人并无不同,好像是要借此来掩饰自己的身份一样。他看上去五六十岁年纪,垂在脑后的头发已经花白,不过身形依旧矫健,骑在马上左顾右盼,眼神犀利,倒是能看出几分早年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