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克脱下锁甲,接受了诺菈的治疗。
主要是大面积的烧伤,还有撞击所带来的挫伤和淤青。
在诺菈大段大段的说教后,阿斯克皮下深处的伤势总算是被初步治愈,然后打上了厚厚的绷带。
用诺菈的话说,烧伤的表皮还是保护起来,等它自己长好最佳。
如果贸然用生命I的能力来加速愈合,这些表皮细胞有一定的概率会过度生长,从而产生凸起和褶皱。
虽然阿斯克自己无所谓,但诺菈表示这种破相的事情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于是阿斯克只能化身为神秘绷带男,在姑娘们的窃笑声中继续前进。
斯巴达少年向导们,基本上都被钢铁十字带走了。而这次苍青之剑所选择的方向,却和钢铁十字等人迥异不同。
他们没有选择继续沿着平缓的山路往前,而是找了一条陡峭的小道,通往众人头顶上方的山崖。
正是先前雪怪们现身并制造雪崩的地方。
凭借着多年的游戏经验,阿斯克察觉到那起雪崩和接下来的降雪增加,有着某种潜在的关联性。
而降雪增加又来自于北风之斧的异变影响。
也就说,雪崩本身大概率和北风之斧有关。
比如北风之斧插在山顶上,某只雪怪过去踢了它一脚,于是导致山下开始雪崩。
考虑到大雪封山的异变就是北风之斧产生的,这种因果关联不是没有可能,而是很有可能。
脚下这陡峭的小道,比平缓的山路大道要难爬得多,有些地方的台阶甚至不是石头,而是人为踩出来的凹陷,覆盖了雪又结了冰,滑得要命。
“大家小心一点啊!”阿斯克走在最前头,用埃莉诺给的长剑插入冰层,同时伸手将下面的姑娘一个一个拉上来,“要是掉下去就半死不活了啊!”
“没关系,就算掉下去了,不是还有团长会冲下去救的嘛。”希拉走过他的身边,说了一句俏皮话儿。
“说的就是我!”阿斯克没好气地说道,“你们掉下去,我半死不活!”
于是雪山上便响起一阵欢快的笑声。
……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众人便总算沿着崎岖陡峭的小径,爬上了一座天然的平台。
平台不大,沿着山壁有一座混凝土残骸,看上去像是第二纪斯巴达人的哨塔,只是顶端的塔盖都没了。
在塔底坐着一只苍老的巨魔,脸上的皱纹几乎把眼睛都挤没了。它的手里拿着一只带皮肉的大腿骨,正放在嘴里用老黄牙撕咬着。
在它的身后,塔底旁边,则堆放着无数的人类尸骸,头骨,以及一些还未腐烂的尸体,有佣兵的,也有斯巴达人的。
见到苍青之剑众人,这只年迈的巨魔也是一愣,那边反应最快的是蜜儿,狙击枪唰地一下就平放在手里。
一声枪响,子弹击中了巨魔的眉心,径直从它的颅骨里穿过去了。
巨魔的尸体扑倒在地,蜜儿见状有些诧异,似乎是没想到这只年迈的巨魔如此脆弱,只挨了一枪就被爆了头。
和先前那些能正面承受几十发步枪子弹冲击的年轻巨魔们完全不同。
“在那里!”希拉指着塔顶的一抹寒光,“阿斯克,那就是北风之斧?”
阿斯克借过蜜儿的狙击枪,就着目镜望了一下:“是的。”
他转过头去,问道:“希德莉法?”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希德莉法自信满满地道。
先前在等候阿斯克和美狄亚的时候,希德莉法终于消化了大部分的冰霜I,并且在炉火岛服食下了巨人I。
天使之歌简直是团队最强Buff,即便是以失控概率很大的血脉系魔药“巨人”,其异变也是硬生生被诺菈联手压制了下去。
在阿斯克抵达的时候,希德莉法托着个巨大的雪球到处乱跑,也是为了尽快消化这份“巨人I”魔药。
“好。”阿斯克凝重地道,“接下来的话,听好了。”
“不是你在选择武器,而是它在选择你。”
“你会进入一个幻境,会暂时忘记此行的目的,浑浑噩噩地随波逐流。”
“为了通过它的考验,你必须尽快找回你自己。”
“唯一正确的做法是,遵从你自己的内心。”
“遵从我的内心是吗?”希德莉法哈哈大笑,拍胸脯道,“好哒,我全都明白啦。”
姑娘们在后面听得扶额叹气。
“就这样。”阿斯克点了点头。
于是希德莉法便越过年迈巨魔的尸体,向着那座废塔走去。
刚进入塔内,她突然又探出头来,迷惑地问:
“阿斯克,你刚才说的什么来着?”
姑娘们纷纷绝倒。
阿斯克则是沉默了下,大声叫道:
“遵从你自己的内心!”
“好的,我记住了!”希德莉法招了招手,便转过身去。
没心没肺的笑容从她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凝重谨慎的表情。
“我的……内心吗?”她喃喃自语着。
希德莉法沿着台阶向上走去。
每次向上迈出一阶,空气中的气温就仿佛在降低一度。
不过她毕竟服食了“冰霜I”,因此除了感觉吸入的空气越发冷冽外,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异样。
接着,耳边便传来的虚幻的话语声。
那声音仿佛直接作用于灵体,犹如呢喃,恍若梦呓,让她有种想要睡过去的冲动。
希德莉法轻轻掐住自己的左手虎口,微痛让她保持着清醒,心思也不由自主地紧张不安起来。
终于,她踏出了最后一级台阶,来到了露天的塔顶。
这里的寒风凛冽得如刀割般,刮在她的脸上无比疼痛,夹杂着无数的雪粒和冰雹,绕着那柄嵌入墙体的战斧上下滚动翻飞。
耳边的呢喃声换成了咆哮,声音大得她根本听不清楚在叫什么,只剩下一片如蜂鸣般的嗡嗡声。
希德莉法尝试着向前行走,然而却发觉脚下踉跄得厉害。
她并不清楚那是因为风的推力,还是因为噪音影响了脑内的平衡,亦或是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
她只是蛮横而固执地向前,向着那柄战斧走去。
尽管脚步蹒跚,尽管身形摇晃。
即便视线和意识都开始渐渐模糊起来。
她仍然冒着风雪前行,一步,两步,三步,四步,终于来到了那柄战斧面前。
这是一把造型古典的战斧,从柄的长度看明显是单手握持的,当然非要双手握住也不是不行。
斧柄用青灰色的钢铁铸成(大概是钢铁吧),上面有着古怪而奇特的花纹,有点儿像她年幼时候,村里长老在地上书写的古老文字。
那个叫什么……如尼文?
希德莉法恍惚地看着那柄战斧,斧刃是古怪的深蓝色,仿佛由冰块所打造而成,颜色深邃得仿佛斯瓦尔巴岛以北的寒冷深海。
据说即使是最勇敢的维京海盗,航行到那边的时候,也不敢在深夜的月光照耀下,注视船舷下方的幽蓝海水。
那是一片诡秘的海域,海盗们甚至传说在深夜直接往下看去,可以望见海神埃吉尔的宫殿,里面堆满了所有沉船的宝藏。只一眼,人类便会情不自禁地跳下海去溺死。
而这柄斧头的颜色,便像极了传说中那片海域的颜色,虽然希德莉法也未曾去过那里。
斧面被打磨得极为光滑,上面沿着刃线刻出简单的纹路,精美得宛如古老的艺术品。
刃身极薄,有点儿贴近诺曼海盗们常用的飞斧造型。如此薄的刃身可能偏脆,不过希德莉法相信这种蓝色的冰块,一定有着匪夷所思的硬度。
否则锻造的人就不可能在这种薄薄的冰块上面雕刻纹路。
她颤抖着伸出双手,握住了古老文字环绕的斧柄。
随即脑海里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