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节队伍离开贝格村,苍青之剑佣兵团们也多了一堆行李——都是胡德妻子玛利亚做的方便携带的手工食物,比如风干的香肠、熏肉和啤酒等等。
众人沿着伊萨尔河向南继续前进,速度非常缓慢。
一方面是因为这么多人的吃穿住行,所需要的行李众多,又没有汽车作为代步,因此脚力提不上去。
另一方面使节团本身也不是很急迫,白天谨慎前进,天一黑就开始原地扎营,给人一种刻意在警惕着什么的感觉。
用了将近一周的功夫,使节团队总算进入亚赫瑙山区。当天傍晚,眼看太阳快要落山,侍从们又纷纷不肯走了,声称夜里前行容易遭遇山里超凡生物的袭击,要求安营扎寨布置岗哨,等明天天亮再说。
海因里希子爵无奈,只能在和团长阿斯克沟通了一番后,同意了骑士侍从们的休整要求。
那边蜜儿和埃莉诺、希德莉法已经打猎回来了。手持超远程狙击步枪的蜜儿,拥有超凡能力加成的视野,在山里几乎是最好的猎手,而埃莉诺和希德莉法的动力装甲,又赋予了她们能扛动大型猎物的力气。
几头鹿,几头野猪,甚至还有一头熊,被她们半拖半扛着运了回来。
魏斯巴赫家族的护卫们熟练地接过猎物,将其开膛破腹取出内脏,然后将肉串在架子上烤,内脏则是丢入大釜内煮出血水,然后加入盐和酒进行调味。
很快烧烤的香气就弥漫开来,肉里的金色油脂在高温的炙烤下,从焦黄的嫩皮上不断涌出,滴落在下方的火堆里,发出哔哔啵啵的炸响声。
米娅在几个烤架间钻来钻去,按照阿斯克的指挥,将混合了胡椒粉和盐的小刷子在烤肉上一层一层地刷着。
对面沃尔夫使节团里的骑士侍从们,闻着飘来的诱人香气,也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虽然在一个队伍里同行,然而却是各吃各的干粮。苍青之剑和魏斯巴赫护卫们共食一份,沃尔夫家族的仆役们负责照料海因里希子爵的晚餐,理论上也要给骑士侍从们供应伙食。
然而这些骑士侍从早就绷紧了神经,哪里还敢吃外人准备的食物?万一有人在里面下毒怎么办?
因此他们只能一边咽着口水,闻着苍青之剑那边的烤肉香气,以及海因里希子爵这边烹煮的食物味道,一边默默地啃着手里的干粮。
诺菈手捏小刀将烤好的肉条割下,分给团长、姑娘们和护卫们,自己也忍不住咬了一口尝尝味道。
还行,虽然带着点没有去除的腥气,但是在阿斯克亲手配置的调料下,倒是显得别有一番自然的风味。
她吃得微微眯起眼睛,突然听见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诺菈小姐?”
诺菈立刻警惕地转过身去,便看见来人居然是上次骑士格斗的赛场上,企图动用序列能力捣乱的黑袍男巫亚当斯。
“你想做什么?”她默默后退半步,捏紧了手里的餐刀,却惊愕地发现身边的埃莉诺和希德莉法毫无反应,只是倚着动力装甲继续进食。
“别担心,我没有恶意。”黑袍亚当斯举起双手,示意他的手里没有武器,然后才试探地说道,“几天不见,你已经晋升到了‘心灵II’?”
“还有我。”美狄亚走了过来,不屑说道,“‘心灵盲区’,这种小把戏,有必要么?”
“呵,我可不想暴露自己过来的事情。”黑袍亚当斯冷笑说道,“谁知道我的那群‘同伴’里面,有没有打算持刀在夜里割开我喉咙的黑手。再说了,你们的同伴就足以信任吗?”
“我们的同伴绝对没有问题。”诺菈气愤地说道。
“但愿几年后你还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黑袍亚当斯不屑地道,“所谓超凡之路,就是追寻力量的孤独道路,除了你自己之外,没有任何可以相信的人,因为他们随时都会图谋你体内的超凡特性。”
“我想亚当斯先生前来,总不是为了给我们以长者的经验教诲吧?”美狄亚打断他道。
“当然,我是为了寻求合作的。”
“合作?”
“为了自保,不得不如此。”黑袍亚当斯阴沉着脸。
“你们还只有心灵II,看不到那些窸窸窣窣的,徘徊在营地边缘的黑影。然而我的心智体视野看得很清楚,它们越来越多,成群结队,饱含恶意地窥视着这边……”黑袍亚当斯一口气说完,停顿道,“我敢肯定,幕后黑手正在图谋一场袭击。”
“我没有感到恶意。”美狄亚在频道里对诺菈说道。
“你有证据吗?”诺菈问道。
“证据?当然,我就知道你们会问这个。”黑袍亚当斯低声说道,“我可以证明,我感受到了它们的饥饿,那些野兽,匍匐在黑暗里,渴望着我们的血肉。”
“你们不是收获了猎物吗?撕下一条后腿,不用多,然后丢到远处的夜色里,过一段时间,我们再去看。”
美狄亚和诺菈对视了眼。
如果只是做个小实验,当然没问题。
于是诺菈便走到一头烤鹿面前,将它仅剩的后腿撕了下来。
“咦,我记得这头鹿应该还有一条腿的。”希德莉法突然注意到烤架上的重量变轻了。
“是被你吃了吧。”埃莉诺淡淡说道。
“才没有!”希德莉法委屈叫道。
从头到尾,两个姑娘都没有注意到身边还站着三个人,这源于“心灵盲区”对人类感知的干扰。
亚当斯接过鹿腿,喉咙蠕动了一会儿(咽口水),便奋力将其丢进了远处篝火照不到的黑暗。
接下来,三人的脸色同时变了。
密密麻麻的心智体从黑暗里涌了出来,围绕着鹿腿坠地的位置不断旋转着,嗜血、狂野、邪恶、残忍的情绪飘荡起来。
亚当斯连忙从烤架下面抽出一个燃烧的木条,再次丢向了那个位置。
这些小型心智体迅速避开了投掷的光源,燃烧的木条掉落在鹿腿旁边,看得众人瞳孔骤缩,背后一片冷汗涔涔。
那条鹿腿,孤零零地躺在营地外面的荒土地里,上面连一丝肉条也没剩下,只剩下密密麻麻的,仿佛被啮齿类动物咬过的无数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