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若雪静静地站在后面,心中也默默为徐萧祷告,愿其在地下有知,能够安息瞑目。大火足足烧了一个多时辰,还未熄灭,煤是一种极耐燃的矿物,陈佩之见徐萧已化为骨灰,再烧下去只怕连骨灰都不剩,当下急忙从出洞外,捧了一大把雪进来,盖在还在燃烧的煤之上,一阵浓烟随着嗤的一响升起来,罩满整个山洞。陈佩之用衣袖挥了挥,将浓烟赶出洞外。
陈佩之取出自己的荷包,将里面的银子倒出来,本来想丢掉,但想到自己今日出去,若是没有银两在身,也不好走,当下将银两递给诗若雪,道:“诗姑娘,这荷包我要放师祖的骨灰,这些银两放在你身上。”
诗若雪点了点头,接过银两,陈家还算富有,陈佩之这些钱少说也有几十两,颇为沉重,但诗若雪本是习武之人,倒是不觉如何。陈佩之小心翼翼的收拾起徐萧的骨灰,放在荷包中,又将其贴身藏好。这才起身对诗若雪道:“好了,诗姑娘,我们出去吧。”诗若雪点了点头,见陈佩之走了几步又停住,不禁问道:“怎么了?陈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陈佩之灵机一动,道:“我倒是有个好主意,整整冰火双雄那两个老家伙。”他虽然有些狂妄,但也并不是自大得无可救药,昨晚听徐萧说,虽然自己现在功力深厚,但未必就赢得过冰火双雄两人,所以看到了这些煤,他灵机一闪,想到个注意。
诗若雪奇道:“什么注意?”陈佩之微微一笑,拾起十来块煤,掂在手中,笑道:“你还记得昨天师祖这样用这煤对付他们的吗?”诗若雪道:“自然记得,但若是并火双雄不硬接的话也没有用。”陈佩之笑道:“这还不好办,他们自持武功比咱们高,想要速战速决自然会与我们硬碰硬,介时我们就打他个措手不及,看看能不能趁乱伤他们一下。”
诗若雪点头道:“你这主意倒是不错。但是我没那么深厚的内力,无法做到。”陈佩之道:“这扔煤的事就交给我好了,待会出去你还是像昨天一样,由你去挑战他们,我在一旁助阵,你放心,我现在已能够使出万劫神剑,绝对能够保证你的安全,不会再像昨天一样了。”诗若雪微微一笑,道:“昨天你也保证了我的安全。”
陈佩之脸色微红,也不知是惭愧还是害羞。只是道:“今天和昨天一样,我都会拼了命保护你的。”诗若雪不愿多加纠缠,道:“那我们出去吧。”陈佩之也觉自己唐突失言,顿时一惊,见诗若雪并未厌恶,才稍稍放下心来,他也不知道,诗若雪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何况她心境如水,也极少会大喜大悲。
两人走了出去,谷中萧然依旧,却不见冰火双雄,两人心中微微一愣,陈佩之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诗若雪道:“我们且看看。”陈佩之点了点头,两人走了一阵子,已快到了谷口。忽然从一块岩石背后跃出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包围住陈佩之两人。
熊炎嘿嘿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闯来,我们本来还寻思得和你们耗上一段时间,啧啧,没想到你们居然比我还不耐烦!现在没那个老前辈护着你们,我看你们怎么办?”换做以前,陈佩之遇见他们逃都不及,但现在却丝毫不怕,当下肃然道:“谁说的?”熊炎脸色一变,沉声道:“那老前辈出来了?”他还是相当忌惮徐萧的,陈佩之淡淡道:“也并没这样说。”在他心里,徐萧已活在他心中,他出来就等于徐萧出来。
熊炎怒道:“你这小子敢耍我!”熊冰摆手道:“大哥切勿动怒,先杀了这小子,再抓了拿妮子,我们好交代。”陈佩之沉声道:“究竟是谁派你们来抓诗姑娘的?”熊炎冷笑道:“到了地狱你就知道了。”说罢不由分说,立即拍出一掌,一股热浪登时袭来,看来他是下决心要一掌交代了陈佩之。
陈佩之侧身一退,诗若雪唰的一声,一招“鹅毛飞雪”立即刺来。熊炎冷笑一声,道:“堂堂七尺男儿,竟要一个女子要保护,也不害臊!”他这话若是放在昨天说,陈佩之纵然拼命也不让他小瞧,但今日则大大的不通了,因此此时陈佩之已今非昔比,纵然还打不过他们,但却也不再畏手畏。
陈佩之淡然一笑,不做答复。今天没有下雪,诗若雪的雪花剑法使出来效果远没有昨日厉害,但仗着剑法精纯,一时熊炎却还不能将她怎么样。熊冰看着陈佩之,眼中却划过一丝奇异,他确信昨天那一掌打实了,纵然陈佩之得了那山洞前辈的救治,也只是捡回一条命而已,但看陈佩之眼中神色,而且他小小年纪,太阳穴便已凸起,显然内力修为相当高深。想到这些,熊冰不觉沉吟下来。
陈佩之见他不动手,正中下怀,心中顿时一喜,当下弹指一出,立即射出几颗煤。他此时功力浑厚无比,射出的煤在空中一响而过,熊炎只觉几颗黑乎乎的东西迅疾般射来,顿时一惊,却已躲不开了,当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横身封出一掌,嗤的几声响,那几颗急速旋转的煤遇到熊炎拍出的热浪,立即炸了开来,熊炎这才猛然想起昨天吃的亏,但为时晚矣,顿时被几股烈火包围,虽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陈佩之也没指望能用这几颗煤来伤到他,他这几颗煤只是用做来掩饰而已。
诗若雪趁机使出一记绝招,长剑化作一片剑光,扑向熊炎。熊冰大吃一惊,急忙冲了上去,陈佩之喝道:“你的对手在这儿!”食指一出,立即射出气剑来。熊冰一直就注意着陈佩之,因此陈佩之这一招虽然惊人,但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及时躲避过去。熊冰脸色一沉,说道:“万劫神剑?”
陈佩之踏前一步,昂首挺胸,大声说道:“不错!这正是万劫神剑!从此我陈家天下第一神剑的招牌就由我手中光复!”熊冰冷哼道:“好大的口气!”虽然万劫神剑的威名他早已听闻过,但毕竟那是八九十年前的事了,谁又真正见识过万劫神剑?名声虽在,其实却已只剩下传说。因此熊冰倒也只是惊讶,并未惧怕,当年他师父说过,当世之上,只有少林的清根禅的金刚不坏体神功师胜过他而已。而如今的少林寺方丈慧圆显然还没练成金刚不坏体神功,那他们两兄弟联起手来便已是天下无敌,正因如此,他两兄弟才纵横江湖,无所顾忌,而事实上他们自出道以来也确实未曾遇到过对手,比自己武功强的人不少,但比他们两兄弟武功高的却是没见过。熊冰心想,管他什么天下第一神剑,只要自己兄弟两人联起手来,又有何惧?
陈佩之也没想用万劫神剑的威名吓走他们,要是如此,他们也不是冰火双雄了。果然,熊冰冷冷道:“你以为你练成了万劫神剑便如何?天下除了少林的金刚不坏体神功,其他的武功我们还未放在眼里!”虽然陈佩之昨天也使出了万劫神剑,但以熊冰的眼力,自然瞧出有所不同,陈佩之适才这一剑凌厉至极,比真剑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佩之微微一笑,他这么一耽搁,诗若雪却已得手,被诗若雪刺了好几个口子,幸好他反应及时,轻功高强,这些也仅是伤在皮外,不动筋骨,没什么大碍,饶是如此,也吓得他一身冷汗。熊炎见弟弟还在和陈佩之啰嗦,当下怒道:“弟弟,怎么了!你还不动手,这妮子厉害得紧!老子给他刺伤了!”
熊冰一惊,脱口道:“重不重?”熊炎怒道:“屁话!重的话我还有心情和你说话!”熊冰暗送了口气,本来想速决陈佩之,但陈佩之此时练成了万劫神剑,虽说不放在眼里,但那也是在两个人联手时才说的,现在让自己对付,他可不敢托大,毫无顾忌。他为人不比熊炎,生性谨慎得多,当下一番计较,决定还是先拖住陈佩之,瞧陈佩之对诗若雪的神情,便知他对诗若雪有意,而且能为他挡熊冰一掌,可谓用情至深,因此倒不如让熊炎抓住诗若雪,再来要挟陈佩之,这一举两得也少了忧患。
熊冰沉声道:“臭小子,你休要得意,纵然你武功现在深厚,但却也不是就此无敌的。”他话中含义,外人极难听懂,就连当事人也不好说,但熊冰熊炎两人却是双胞胎兄弟,自小心灵相通,一个眼神便可以表达许多意思,更何况熊冰还把话说了出来。
熊炎立即意识到,当下出手也狠辣些,逼得诗若雪步步倒退。陈佩之心中一紧,急忙过去。熊冰却拦在他面前,沉声道:“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陈佩之此时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当下冷哼道:“若是诗姑娘少了一根毫毛,我拿你们两人的性命来报!”熊冰阴丝丝的道:“我们岂会让她只少一根毫毛,这妮子昨天刺了我一剑,老子一定要好好待她!不然难解我心头之狠!”
陈佩之大怒,他毕竟经验足,没料到熊冰乃是在激他生气,好分心神。陈佩之刚想破口大骂,登时只觉一股寒风袭来,陈佩之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忙运转真气,六阳神功的至阳至刚的武功,正是熊冰这类阴寒武功的克星,他也不躲避,当下也拍出一掌,熊冰倒是没料到陈佩之敢出掌相迎,两人双掌一对,各自手臂一震,退了好几步,要陈佩之功力巩固了,这一掌足以把熊冰打伤。
熊冰暗暗一惊,没想到只隔了一夜,陈佩之功力竟然进展如此迅猛,心中又怒又奇,他心思未顿,陈佩之已一剑射来,熊冰心头一凛,急忙闪避,陈佩之又连出几剑,把熊冰硬是避开,回头一见,诗若雪满天大汗,显然已是在勉励支持,陈佩之趁空又射出几颗煤,熊炎这次可不敢再硬接,急忙躲开,他一躲开,诗若雪却趁机反击,唰唰几剑把熊炎杀得直退。
熊炎又惊又怒,他几时给人如此逼过?但人一旦惊怒,势必心中不定,虽然出招力量加大,但诗若雪原本轻功便很高,有陈佩之护航,心中更无顾忌,出手有时几乎是不留余地。看得陈佩之心惊肉跳,他虽然练成了万劫神剑,但毕竟不熟悉,而且熊冰武功也不弱,相对来说,陈佩之只是内力上稍胜半筹,也是熊冰忌惮万劫神剑,否则他若是强攻,陈佩之也指不定能够挡得住。
陈佩之也瞧得出,诗若雪已是强弓之末,此时的势头一过,只怕很容易便给熊炎制服,介时拿诗若雪来要挟自己,那他左右为难,只怕就给一网打尽。想到这里,陈佩之深深一吸口气,他施展全力万劫神剑,凭他此时的功力,周旁一丈方圆他人几乎难以靠近。他心中原本计较,想让诗若雪拖住熊炎,而自己尽量打伤或是打败熊冰,到时再解决熊炎,但现在熊冰还未打到,诗若雪便已快不行,当下只得改变一下计策,让诗若雪躲避锋头,自己全力以赴。念及至此,陈佩之仰天清啸一声,双手如握无形之剑一般,连连杀向熊冰。
熊冰暗暗心惊,他不是外家高手,没有那金钟罩铁布衫,陈佩之一剑还是能够将他刺穿,当下只得左右封住,不让陈佩之有机可乘,他心中也有心思,现在只盼熊炎尽快制服诗若雪,赶来相助自己,两人联手使出玄冰烈火掌,便不怕他什么万劫神剑了。
他这样想,陈佩之当然也这样想,两人各怀心思,斗得难解难分。诗若雪见陈佩之一时难以打败熊冰,也知道了他们的心思,心下略微计较,当下不与熊炎硬碰,施展飞雪点鸿步,在雪地中游走,此处的山谷边缘,岩石突兀,如木丛生,倒是给了诗若雪机会,诗若雪左躲右闪,熊炎也奈她不了。
陈佩之见诗如雪闪躲起来,登时放下心来,他早已将万劫神剑的剑法练的滚瓜烂熟,了然于心,但那时使用剑的情况下,现在用的却是气剑,总有区别,两人几十招下来,陈佩之也渐渐领悟,出手也流畅许多,熊冰暗暗后悔,早知这小子还不熟悉,那自己来个硬碰硬,恐怕陈佩之不是对手,现下让他熟悉了剑法,自己哪还有胜算?他心意一分散,登时给了陈佩之机会,出手一剑,嗤的一声刺中熊冰手掌,亏是他躲得快,否则若是刺在劳宫穴上,只怕掌力也给废去了。
陈佩之这一剑刺得不轻,把熊冰手掌刺破,本来以他的轻功,陈佩之剑法不熟练,他还是躲得过的,但心神一散,挨了这一剑却是伤势不轻,熊冰暗叹一声,今日陈佩之武功初成,最好是当即除去,以绝后患,但是自己犹豫之际,却给了陈佩之机会,如此下来,虽然两人保住性命是没问题的,但抓住诗若雪却是难了。何况他左手受伤,虽然还是使出玄冰烈火掌,但威力却大大折扣,毕竟这套掌法乃是通过寒气和热气来扰乱对手内力气息,使对手不能运转自如,使出武功来。但陈佩之此时内力比他们还深厚,熊冰受了伤,却是奈何不了陈佩之了。熊冰略微沉吟,也只能放弃,想到这里,当即喝道:“大哥,我受了伤,咱们先撤!”
抓不住诗若雪,熊炎倒是不怎么样,毕竟来日方长,况且自己弟弟的伤势重要,因此他想都没想便道:“好,今日暂且放过他们!”两人急忙撤退,陈佩之也不急追赶,心中反而暗送了口气,若不是熊冰松了心神,让他侥幸得逞,否则熊冰轻功比他高,他还指不定能否伤到熊冰,诗若雪见他们走远,也走了出来。陈佩之急忙几步来到诗若雪身旁,关心问道:“诗姑娘,你没事吧?”
诗若雪脸上微红,淡淡道:“没事。”此时朝阳初照,诗若雪洁白的脸蛋上挂着细细的汗珠,在阳光轻照下晶莹剔透,泛淡淡的红晕,陈佩之看得一阵炫目,口干舌燥,诗若雪感到他异样的目光,微微一咳,轻轻道:“陈公子,请自重。”陈佩之微微一愣,随即知道自己失态,不禁羞愧难当,但心中也极为失落,他本以为自己有这么一身高强的武艺后,诗若雪便会刮目相看,但此时看来,在诗若雪眼里,恐怕还是没有变样。
陈佩之心中百感交集,轻叹了口气,忍不住低声问道:“诗姑娘,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心上人的是谁?”
诗若雪淡淡道:“陈公子,司徒妹子现在还在百毒教手中,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放下儿女私情,想办法救她?”陈佩之脸色一红,心中更加羞愧,深深一吸口气,强笑道:“人各有缘,我也不再勉强,诗姑娘说的是,是我太过自私了,我们这就去救司徒姑娘。”
诗若雪点头道:“你能这般想就好了。”陈佩之苦笑一声,也不知是赞赏还是讽刺。本来以两人原先的功力,要想上这山谷不是那么容易,但现在陈佩之功力深厚,他本来轻功底子就不错,几乎与云剑不相上下,此时加上功力深厚,奋力一跃之间竟有一丈来高。带着诗若雪也毫不费劲,不过一盏茶功力,两人已出了六合谷,回头望去,恍如隔世。陈佩之心中暗暗叹息,望山洞方向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才和诗若雪离开。
这一路来,陈佩之再也不提儿女私情,和诗若雪也不多交谈,但神色之间还是充满关心。两人出了六合山,本来想顺着原路回去,但怕再遇到冰火双雄,一番沉吟,决定走水路回去。在江边雇了条舟,顺着沅水一路向东,到了古泷村渡头,此时已远离了冰火双雄,两人也不再担心,便到了村子里买了两匹马,好省脚力,毕竟从这里走回去可是好一段路。
在村子里买了马后,两人便向东而去。来到郊外,陈佩之买了些点心,两人就着眼前美景,便坐下歇息吃点心。歇息一番后,陈佩之刚想起身,却听过林子面前隐有打斗声吗,本来也不关他事,但他知道冰火双雄等人想抓诗若雪,心中不得不谨慎起来,陈佩之当下道:“诗姑娘,我且过去瞧瞧是什么事?你在这儿等我?”诗若雪道:“一起去罢。”陈佩之也不勉强,两人便寻声过去。
陈佩之功力今非昔比,当下跃上一颗大树,正好瞧见云剑被那老婆婆制服的场景,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云剑的安危,喜的自然是竟然在这里遇到云剑。当即追了上去,他看见司徒玉被那老婆婆抓住,于是来不及和云剑打招呼,马不停蹄的追了上去,而诗若雪,虽然慢了一步,但她却也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凭陈佩之现在的功力,已经足以应付。诗若雪拍了拍云剑的肩头,于是就有了那一幕。
云剑听陈佩之缓缓道来,心中又惊又奇,但想到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走了,还来不及再见一面,顿时心头一阵酸痛,陈佩之也瞧了出来,但却也无法安慰,毕竟徐萧是耗费了毕生的功力还救他一命。陈佩之默然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里面放的是徐萧的骨灰。
云剑默然的接过,小心翼翼的放入怀里,贴身藏好,心中暗自想道,待救回白钰后,便回六合谷,在那里安葬徐萧,然后再回去父母的久居,怀缅一下。陈佩之道:“大哥,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伤心了,师祖的仇我一定会报的。”
云剑倒是没有执着,只是点了点头,道:“如果我杀不了雁北天,你再替外公报仇罢。”毕竟陈佩之现在的功力更胜自己,又练成了万劫神剑,还伤了熊冰,所以云剑现在是没有把握能胜陈佩之,自己报不了的仇,再让他去报罢,毕竟也是外公的意思。
陈佩之也只好答应,说道:“大哥,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云剑沉吟道:“我们休息一晚,明天上路去西域。”陈佩之奇道:“去西域?不去找白钰吗?”云剑道:“我们耽搁了这么多时日,显然是追不上张天凤的,我父亲的拜把兄弟是西域明教的向天啸,皆是我们借助他看看能不能找到张天凤。”陈佩之点头道:“也只得这样,不知道诗姑娘知道后会不会伤心,但愿白钰相安无事,免得让诗姑娘伤心。”
云剑看着他,脸色有些奇怪,道:“贤弟,你那么爱慕诗姑娘,这次在六合谷舍命救了她,诗姑娘还是没有什么表态吗?”陈佩之摇头苦笑道:“还是那样,只是比以前好一些而已。”云剑心中嘀咕道:“莫非诗若雪喜欢的真是我大哥?”这话他还是决定放在心里,说出来有些不好,毕竟陈佩之对云尘心中有芥蒂,这两人都是自己至亲之人,他可不希望两人发生冲突。
云剑两人通宵达旦,款款而谈,诗若雪也和司徒玉在房中叙话。司徒玉也从诗若雪口中得知事情由来,司徒玉抿嘴笑道:“陈佩之还真是痴情男儿,难道若雪姐你就真的不动心?”诗若雪伸手轻轻掐她脸蛋一下,淡淡笑道:“你这丫头,别鬼精灵这些了,话说回来,那老婆婆是谁?干嘛要抓你,和你有仇么?”
司徒玉撇嘴道:“我哪知道?这老太婆闲着没事吧。”她也想不通这老太婆为什么一见面就想抓自己走。司徒玉道:“不过我却再也不怕了。”诗若雪道:“你的云郎都不是对手,你还不怕那老太婆?难道是因为陈公子?”司徒玉道:“他是云郎的弟弟,当然不会对我不顾,只是即是没有他我也不怕?”
诗若雪奇道:“那是为何?”司徒玉笑道:“你没看见那老太婆的神情吗?”诗若雪问道:“什么神情?”司徒玉道:“她最后回头看你时就像捡到一块无价之宝似的,想来她是把心思放在你身上了。”
诗若雪皱眉道:“什么意思?”司徒玉道:“我一路上套了那老太婆不少话,虽然她避口不提,但总是给我问出写眉目。”当下把那老婆婆说的话给诗若雪说了一遍,道:“若雪姐,你说说,这老太婆是什么心思?”诗若雪摇了摇头,却听得窗外一人道:“不必猜了,待会我告诉你!”两人闻言一愣,回过头去,只觉胸口一麻,给人用小石子弹中穴道。随即从窗外跃进来一人,正是那老婆婆,那老婆婆看都没看司徒玉一眼,径直走向诗若雪,当真应了司徒玉的话。
两人心中苦笑不已,老婆婆啧啧赞道:“老婆子活了这么大把岁数,还没见过这么美的人,真是大开眼界了。”说着扛起诗若雪,跃出窗外,司徒玉大惊,但她穴道被制,说不出口,也动不了身,只能干着急!
老婆婆也没想到事情竟然这般顺利,心中大是畅爽,她轻功高明,即是扛着一人,在茫茫夜色中却也无人惊觉。但陈佩之内力却是深厚无比,听得到一点风声,却也没放在心里,云剑问道:“怎么了?”陈佩之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听见了一丝风声。”云剑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云剑却越觉不对,道:“那老婆婆说不会善罢甘休,你说玉儿她们会不会有事?”
陈佩之一听云剑说起,老婆婆这句话他本来就不放在心里,此时一经云剑提起,心中也有些疑惑,道:“不怕她来明的,就怕她来暗的。”云剑道:“我们去看看玉儿她们怎么样。”两人起了身,来到司徒玉门前,此时诗若雪已被那老婆婆抓去有一会儿了。
云剑敲了敲门,却见无人应答,心中一沉,拍门叫道:“玉儿,你在里面吗?”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云剑当即破门而入,心中登时一送,司徒玉好好地坐在里面。笑道:“玉儿你也真是的,人在里面也不应一声,害我好生担心。”他话语一落,陈佩之立即惊道:“不对!诗姑娘哪去了!”
诗若雪和司徒玉是住一间房的。云剑闻言心中也是一惊,急忙冲过去,抱起司徒玉,急道:“玉儿!你怎么样了!”司徒玉双眼一翻,瞪了云剑一眼,云剑一愣,随即放下心来,司徒玉还能瞪他,自然是没什么大碍,他略微沉吟,已知司徒玉是给人点中了穴道,当下给她推拿几下,解了穴道,司徒玉穴道刚一解开,噔的一声立即跳了起来,一把推开云剑,满脸通红。
云剑一愣,也知道自己过分亲近,脸上也不禁一红,道:“玉儿,你别生气,我,我不是故意的。”司徒玉道:“我生了气干嘛,快去救若雪姐才是!”
这回是陈佩之焦急了,急问道:“诗姑娘这么了?”司徒玉道:“若雪姐给那老太婆抓去了!已经有些时候了。”云剑和陈佩之两人闻言都是脸色一变,不知这老婆婆打的是什么注意,先是抓了司徒玉,接下来却是抓了诗若雪。
三人也不敢耽搁,匆匆出了客栈,但这老婆婆已走了一段时间,却是如何寻去?
老婆婆抓了诗若雪,雇了辆马车,正走在官道上,老婆婆见已走了甚远,便解开了诗若雪的哑穴,她也有话要问诗若雪。诗若雪看着老婆婆,淡淡道:“你抓我干什么?”老婆婆一愣,没想到诗若雪心境如此淡定,张口道:“你先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再告诉,反正迟早也是要说的。”
诗若雪道:“你问罢。”老婆婆苦笑一下,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听他们叫你什么弱雪?”诗若雪道:“你先说了。”老婆婆道:“我没有名字,你叫我厉婆婆就好。”诗若雪摇头道:“没听过。”厉婆婆笑道:“那是自然,老身久居西域,你没听过也是自然的。”凭她这身武功,若是在中原的话也不会默默无名。诗若雪道:“既然你住在西域,那和我有什么相干?为何要抓我?”她心中思索的是,这厉婆婆是不是和冰火双雄是一伙的。
厉婆婆道:“到了西域我自然告诉你。”她忽然脸色一沉,厉声喝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在上面站了那么久?”其实她是刚刚才知道,这么说完全是想吓唬对手。对方是刚站上去的还是早就站上去的她还是知道,要不是那人在车顶上不小心蹭了一下,厉婆婆也不会知道,她虽然面不改色,但心中实已震惊无比,这人什么时候站在车顶上的,自己都还不知道。
厉婆婆喝道:“贵客来了,停车!”那车夫急忙停下车,心中古怪:“什么贵客?这大半夜的哪里有人?”但他还是好奇地回头一看,登时骇了一大跳,只见车顶上站在一人,背对着月光,也看着他,裂开嘴一笑。
厉婆婆出了马车,她倒不怕车上人会暗算他,凭他的这身轻功,若想暗算她也不必等到现在。老婆婆抬眼一看,却见车顶什么人也没有,登时一愣,忽然脸色一变,已经自己上当,这人待自己出来,便立即从车后窗溜进车里救人。
厉婆婆喝道:“来人是谁?胆敢如此放肆!”她虽然心中着急,但也不敢冲进去,只怕贸然进去便着了对手的道。她微一迟疑,诗若雪却已被人救起了,车后窗砰的一声被撞开,只见一个身影抱着诗若雪离开。厉婆婆头一次被人摆了道,心中惊怒交加,喝道:“鼠辈休走!”一个跟头翻过马车,追着那人去了。
那人也没逃开,转过身笑道:“我不是属鼠,我是属龙的。”厉婆婆冷哼一声,她此时算看清来人面目,竟然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面目清秀,不比云剑等人差。
诗若雪躺在那人怀中,一时间心中砰砰乱跳,待看清那人面目,更是脸色羞红,轻轻道:“是你啊?”那人笑道:“怎么?不欢迎我么?”这人正是云尘,他出了幽谷,便一路寻找云剑,云剑没有找到,但却遇到了那夜杀害何东庆的黑衣人,便寻着黑衣人过来,到了此处却跟丢了,心中正懊恼,正巧瞥见厉婆婆抓走诗若雪,便暗暗跟踪了过来。
诗若雪低声道:“没有啦,倒是你,你怎么来了?”云尘放下来,随手解开了她的穴道,倒是没隐瞒,笑道:“我追着那日遇到的黑衣人,追着追着就追到你了。”诗若雪娇嗔道:“胡说八道。”云尘还想说,那边的厉婆婆可不高兴了,鼻子里喷了口冷气,道:“臭小子,你是谁?胆敢劫老婆子的人?”
云尘哈哈一笑,走上几步,道:“什么叫你的人?你是她什么人?”厉婆婆冷冷道:“她是老婆子看上的人,就是老婆子的人。”云尘摇头道:“非也非也!这么说我也可以说诗若雪是我的人了。”诗若雪脸色更红,微微嗔道:“你别和她胡说八道,我不认得她。”她不知道今晚怎么了,乍然遇见云尘心里竟如此之乱。本来两人不过几面之缘,诗若雪也是泰然处之,而今天从六合谷出来后,遇见云尘心里总是难以安宁,原来的淡然本性都不知去哪里了。
厉婆婆看了看云尘,再看了看诗若雪,咧嘴笑道:“你们两个倒是才子佳人,般配得很,老婆子都有些不忍心拆散了,但这美人千年难遇,老婆子可不想放弃!臭小子,识相的赶紧走来,莫怪老婆子不客气了!”云尘点头道:“你只管不客气吧,我也不会和你客气的。”
厉婆婆气得鼻子都可以喷出烟来,也不再说,伸爪一抓,便即使出一记杀招,倒不是她心狠手辣,而是她已见识过云尘的武功,如果一开始不使绝招的话,她也没有把握能够带走诗若雪。
云尘见她这一爪抓来,也不着急躲开,双手负背,意态悠闲,大咧咧地说道:“我从不开杀戒,你这一招虽凶狠,我要反击却也不难,咱们头一次见面,我也不想做得太绝……”他说道这里,那老婆婆这一爪已抓向他的胸膛,五指张开,她已再刚才就戴好指甲,月光下闪闪发光,却是凌厉无比。云尘双手仍然负背,就着往后一个铁板桥避开,嘴里还兀自说道:“我本想劝你不要动手,但你执意不肯,我可不客气了。”他也看得出这老婆婆的武功厉害得紧,但因他的剑芒绝技平时极少使用,出道以来也只是使用过一次而已,所以他费了一番口舌,想要劝走厉婆婆,却不料更惹她生气。这也难怪,他这番话说来毫无敬意,而且大言不惭,狂傲无比,任谁听了都不会舒服的。
云尘这人为人洒脱不羁,心中所想便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可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和意见。因此再旁人看来,他便是一个桀骜不群,狂妄自大,而且目无尊长,没大没小的人。但诗若雪却给他这种独特的气质所吸引,她的性格和云尘也有些相识,因此两人见面不过数次,便对云尘产生好感。云尘入世未深,而且他毫无心机,再他看来倒是都是好人,因此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那老婆婆这一爪没抓中,心中一愣,低头一看,见云尘还张着笑脸,心头怒火更盛,反手一爪径直抓向云尘面门。云尘叫喝一声,双腿一蹬,身子贴近地面滑了开去,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只见他眨眼之间就到诗若雪身旁,云尘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又站回诗若雪身旁。
厉婆婆自己武功本就极为怪异的,却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武功,看的不由得一愣。诗若雪也是愣了愣,不禁问道:“你这是什么武功?”云尘笑道:“这是我和翠儿玩时自创的武功,还没起个名字,诗姑娘,你看叫做沉鱼落雁如何?”诗若雪脸色一红,随即问道:“翠儿是谁?”
云尘道:“是我家的丫头,家里没什么人,就翠儿一个玩伴。”诗若雪淡淡点了点头,她自小也是没什么人陪,只有白钰伴着她,因此她才把白钰看得格外重要,毕竟除了诗万里,就他一个亲人了。厉婆婆脸色一沉,道:“好个沉鱼落雁,不过待会别变成死鱼就好!”
云尘道:“是了,你还有何话要说。”他也不生气,他和诗若雪一样,都是心胸宽阔的人,极少生气愤怒。厉婆婆道:“还有一句,就是送你这黄口小子上西天!”话一说完,双手十指立即抓来,这是她十指断魂爪的绝招,十根手指罩住了云尘身体十大重穴,而且中途又可以变化爪法,攻敌不备,杀其不意。
云尘心中微微一凛,见厉婆婆十爪抓来,立即食指并出,一道青色光芒吞吐了出来,厉婆婆大吃一惊,还未叫出口,云尘青光一扫,厉婆婆双手戴着那长长的十根指甲齐齐断裂。厉婆婆又是猛吃一惊,这十根指甲看似平常,实是一件宝物,乃是由化晶石磨制而成,坚硬可与玄铁媲美,却被云剑这一剑看似切豆腐一般齐齐斩掉了,这叫她如何不惊。
厉婆婆深吸一口气,她本以为中原无能人,但这一日接连遇到三个少年武林高手,心中满不是滋味,她心知肚明,云尘并无意伤她,她倒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当下冷冷道:“记住老婆子的话,老婆子不会善罢甘休的!”当即转身离去。
云尘走上前几步,对那车夫道:“把车开来。”那车夫看得傻了,一愣之后,急忙掉头过来,云尘上了车,对诗若雪道:“上来吧,我们坐车回去。”诗若雪点了点头,原本已恢复苍白的脸色又泛起红晕,她虽然不是第一次和男人同车而坐,但是先前两次都有人陪伴,这次却是单独和云尘共车,心中不禁有些异样。
云尘倒是没有注意,大剌剌的坐了下来。诗若雪坐在一旁,车夫开了车,云尘问道:“我剑弟在么?”诗若雪道:“云公子他在客栈中,不过此时恐怕也知道了我被劫走的事了。”云尘问道:“那老婆子没对你做什么吧?你怎么脸色不大对?”
诗若雪低声道:“没,没什么。”云尘点头道:“那就好。”赶车的车夫是个老头,于男女之事那是久见不惯,听了云尘的话,心中直暗骂:“你这臭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姑娘美如天仙,连她的意思居然还不懂,白活了这些年了!”
云尘道:“那你和我说说剑弟出来后发生了什么事吧?我看那老婆子好像针对你似的。”诗若雪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还是把这一日来所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她已从司徒玉口中得知云剑的事,因此说来倒是头头是道,不差分毫。
云尘惊讶道:“你居然遇到了徐萧?”诗若雪点了点头,忽然道:“你不是林圣梵的传人么?那你认识徐萧吗?”云尘道:“林圣梵是我的外公,徐萧是我外公的师兄。”诗若雪倒是料不到他们还有这层关系。云尘摇头叹道:“一代剑仙居然落了个如此凄凉的下场,他日遇见雁北天,得好好地跟他讨个说法。”
两人说说笑笑,经诗若雪指引,马车已停在客栈门口,两人下了马车,云尘见那车夫掉头便走,急忙拦住他,那老头心中一跳,问道:“公子爷还有什么事吗?”云尘道:“还没还钱呢。”当即转头对诗若雪道:“诗姑娘,我没带钱出来,你给付上吧。”诗若雪倒是不觉如何,陈佩之的钱都还在她身上,当即取出了一些银两,给了车夫。
那车夫连忙道谢的去了,对云尘却是心中鄙夷,一个大男人带女人回去车钱居然还要女人来付,但对他热心还车钱心中却也有些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