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剑细细瞧着司徒玉,良久没有出声,司徒玉终于忍耐不住,问道:“你,你干嘛不说话?”云剑笑道:“我要把你瞧个够才行。”说着揭下司徒玉的凤冠,却见她玉般的脸颊上留着两道泪痕。云剑吃惊道:“玉儿,你怎么了?难道,难道你不想嫁给我?”
司徒玉嗔道:“你懂什么?”云剑摸了摸头,不知如何说好,当下道:“玉儿,我只道你不肯答应,没想到你居然答应了。”司徒玉叹了口气,道:“我自然明白你心中想法,你想,你想和我成亲之后,让我不想随你一起死。”云剑大吃一惊,瞪目结舌,说不出话。
过了片刻,云剑才道:“那,那你为何会答应?”司徒玉凤眼直直地盯着他,一字一字的道:“云郎,我要你答应我,一定不要死!”云剑郑重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死的!我还要和你一起生好多孩子,过开心日子。”司徒玉低声道:“笨蛋,后面的话就不用说得那么郑重啦!”
云剑微微一笑,将血刀放在床头,伸手揽住司徒玉,司徒玉嘤咛一声,扑在云剑怀里。云剑正要解下蚊帐,却听得叮的一声,血刀跳了下来,云剑和司徒玉都大吃一惊,望着血刀,心中都想到:“难道,难道是婷妹?”却听得哈的一笑,云剑内力深厚,一听便知是陈佩之,心想他用万劫神剑将血刀打落。
当下把血刀放好,苦笑道:“是贤弟啦。”司徒玉却愣愣地看着那把血刀,云剑不禁问道:“玉儿,怎么了?”司徒玉摇了摇头,笑道:“你说张姑娘会祝福我们么?”云剑握了握荷包,里面藏放着三样张婷婷留给他的遗物,一首词,一捧骨灰,一张血书!
云剑低声道:“婷妹会祝福我们的,只不过……”司徒玉见他不说,不由得崔问道:“只不过什么?”云剑笑道:“只不过我答应婷妹,下辈子要陪她。”司徒玉瞪着他,忽地展颜笑道:“能陪你一辈子,就已经开心死啦!哪里还敢奢望下辈子还陪你。”
云剑心中一动,柔声道:“玉儿……”司徒玉厥起朱唇,云剑低头吻了下去,双唇甫接,云剑只感一股丹田如火在烧,虽是难受,但却有一丝异样,令他甚是兴奋。两人吻了良久,才分开来,云剑见司徒玉脸如朝霞,红得煞人,眼中秋波流动,盈盈心动。
云剑抱着司徒玉,将她放在床上,顺手解下帘帐,不过多时,便传来司徒玉娇喘之声。次日一早,兴许是人生第一次,云剑早早便醒来,司徒玉似也睡不着,云剑醒来之时,她已睁着水灵灵的双眼,望着云剑。云剑笑道:“怎么了?”说着抱着司徒玉丝滑如玉的身体的手紧了一紧。
司徒玉躺在他怀里,幽幽道:“我,我怕……”云剑安慰她道:“没事,你不知道我现在多厉害才会害怕,等你瞧瞧我的本领之后,那时你便该想,这雁北天不知死活,竟敢挑战我智勇双全的好丈夫,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司徒玉给他逗得一笑,娇嗔道:“不要脸,我才不会那样想呢,我心中想的是,见到雁北天的时候,不要吓得尿裤子,在众多英雄面前给我丢脸。”
云剑哈哈一笑,随即神色一暗,道:“玉儿,你说什么?你难道也要去?”司徒玉道:“我可没骗你,我师父当真要去,我当然得去了。”云剑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护你们周全的!”司徒玉伸出手指在他脸上一刮,娇笑道:“练了神功,不见展进,脸皮倒是练厚了。羞羞羞!”云剑微微一笑,将头埋入她的怀里,司徒玉大羞,推了推他,娇声道:“你,你干嘛!”
云剑低声笑道:“你不是羞我么?我这不是害羞,躲你怀里来了。”云剑贴着司徒玉娇嫩细滑的玉峰,不禁肚中如火在烧,司徒玉感他异样,急忙将他推开,一脚把他踹下床,娇喝道:“天都亮了,还不起床。”云剑熊熊燃烧的欲火一下子被浇灭干净,只得悻悻起床,更衣洗漱。
回头望来,司徒玉已穿好内衣,坐在镜子面前打扮。云剑站在后面,目光温柔地看着。司徒玉细细打扮一番,问道:“云郎,好看么?”云剑痴痴道:“好看。”司徒玉道:“有多好看?”云剑长叹道:“看一辈子都看不够。”司徒玉娇笑一声,王琴是过来人,吩咐众人不要过来打扰,是以虽然已经艳阳高照,但却没有人过来。云剑背上血刀,道:“玉儿,咱们出发吧。”
两人并肩拉着手,出了房门,来到大厅,陈佩之和诗若雪早坐在这里,正喝着茶,看二人进来,陈佩之似笑非笑的看过来,云剑瞪了他一眼,走到王琴面前,给王琴请安,王琴点了点头,指着桌上饭菜,道:“吃了再说。”两人脸色微红,低头吃饭,一响过后,云剑道:“外婆,我们是来向你辞行的。”王琴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万众功练得如何?能够适应么?”云剑点头笑道:“自然可以。”王琴道:“如此我便放心了,我送你们出谷吧。”
五人来到谷口,云剑四人向王琴再做道别,穿着王琴准备的油布衣裳,钻入水道,出来之时,只是头发湿了,衣裳却干着。陈佩之看了看云剑,道:“大哥,你这把刀也太过扎眼了些,不如包起来如何?”云剑想了想,道:“也罢。”脱下外衣,将血刀包裹起来。司徒玉道:“你穿这样少,不冷么?”
云剑笑道:“下了江南,哪里还会冷?”四人脚步稳健,走了十多里路,才看见前面有马匹行过,云剑向这队人买了两匹马,四人骑着马一路东去,得到傍晚时分,已经进入了大宋。云剑害怕赶不上,怀里抱着司徒玉日夜兼程,他精力充沛,几日不睡觉不休息也无大碍,陈佩之更是功力深厚,毫无影响。
到了市镇,换了辆马车,云剑和陈佩之两人骑马,让诗若雪和司徒玉两人睡在车厢内。匆匆赶了两日路程,已经离嵩山不远了。这日已到河南地界,云剑见一日之内便可赶到,于是不在着急赶路,寻了个凉棚,坐下歇息,里面已坐有几人,均是江湖人打扮。
这几人见了云剑一行,都不禁多看了几眼,其中一眼是云剑的,其他的则都是诗若雪。看云剑那一眼还是被云剑身后所被的血刀吸引,若无此刀,估计还是难如他们的法眼。陈佩之见这几人不时眼神色迷的盯过来看诗若雪,好不厌烦,歇息片刻,便启程离开。走了一日,终于是到了嵩山境内。云剑道:“走过前面的那林子,便可到嵩山了。”
陈佩之笑道:“诗经有云:嵩高惟岳,峻极于天,这等美景,也早日该来赏赏。”云剑嗯了声,道:“前面好像有人。”陈佩之凝神一看,果然前面林子隐有人在,心道:“大哥练成了万众功,耳目竟然变得如此厉害。”当下拍马走近,一群江湖人士,围住两人,云剑四人在马上瞧得清楚,这两人竟是剑神谢南雁和刀神羽飞。
羽飞一脸漠然,冷冷的盯着围住是几人,冷冷道:“你们这几个不怕死的,还不滚开!当你刀神的道,小心老子一刀宰了你们!”一人怒道:“你这混蛋!以为武功高便如何?还自称刀神?老子今日就来领教领教!”只他伸手抓住腰间的佩刀,拔到一半,忽地刀光一闪,一条右臂飞了起来,那人惨叫一下,捂着血流如柱的右臂。
羽飞手里握着青锋刀,漠视群雄,冷冷道:“还有谁想领教的?”这人出刀委实太快,众人都还没瞧清,那人的手臂就已经断掉。云剑冷冷看着,谢南雁道:“二师弟,别做得太过分了。咱们只是来看决斗的而已。”羽飞道:“大师兄,这中原实在没有什么高人,我瞧那场决斗不看也罢。”忽听得一声嘲笑,转头望去,脸色立即阴沉下来,笑的人真的云剑。
刀剑大会上,云剑和宋钟两人大大的羞辱了他一番,这个仇他到现在还未忘记,只是那日一别,再无相见,报仇之事便不了了之,如今在见云剑,即便云剑没有出声嘲笑,那也是要找一找云剑的晦气。当下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下可好,送上门来,哟?后面背着的是棺材板啊?”
云剑听到“棺材板”三字,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羽飞不禁心神一凛,竟自有些害怕,云剑冷冷道:“吴兄弟的仇我来给他报就是!在天之上,吴兄弟也好安息。”说着纵身一跃,落在圈内,围着的人群纷纷散了开去,远驻观看。陈佩之见云剑这一跃只是比寻常时候矫健许多,但却也无天钟神功那般厉害。心中有些奇怪,但想云剑即便没有练万众功,剑法武功也是不会逊色羽飞。
羽飞看了看云剑,冷笑道:“你的剑呢?”云剑道:“既然是为刀王报仇,自然用刀。”“刀?”羽飞眼中划过一丝嘲讽,看着云剑后背抱着的血刀,冷笑道:“莫不是那棺材板?”云剑双眼寒芒一射,令人一看之下,寒毛倒竖。谢南雁皱了皱眉头,道:“二师弟,你莫大意了,这人与上次见面大有不同,可要小心了!”
羽飞心中知道,但嘴里却是冷笑道:“是便如何?短短不足一年,能变成什么?你既然有刀,那便拔出来吧!”云剑伸手握住刀柄,心道:“婷妹,咱们上吧!”缓缓将刀抽了出来,羽飞见他手中大刀仍是抱着衣布,不觉眉头一扬,刀光骤起,只见满天衣段纷飞掉落。露出一把暗泛着红光的大刀。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暗赞一声:“好刀!”羽飞冷笑道:“没想到还真有刀,你要用这把刀跟我打?”要知他刀快如电,云剑这把刀如此重大厚钝,着实不利。云剑冷冷道:“既然想打,还那么多废话。你若不敢出手的话,那我可要出招了!啅!”血刀猛地一送,刺了过去,众人惊呼一声,没想到这把刀如此重大,出手竟然还这把的快。
羽飞眼里精光一动,身子闪了过去,云剑去势不停,血刀直接刺在树上,只见刀尖所至,那树干之上赫然刺破了一个洞。云剑转过头来,眼中一闪红光。司徒玉拉了拉陈佩之,低声道:“你有没有发觉云郎有些不一样。”陈佩之神色凝重,点了点头,道:“大哥杀气好重啊!以前大哥怒气再大,也无如此重的杀气!”
羽飞脸色一沉,喝道:“既然你出手了,那我也出招!接着!”喝声之中,流光闪动,一刀斜斜砍来,这刀看似随意,但细细一看,竟是毫无躲避之位,谢南雁心道:“二师弟好鲁莽,也不试试对手武功,便施展大乘神刀,也罢,如此一来也可尽早结束比试,早上嵩山。”
云剑却似瞧也未瞧,手举血刀,便又刺了过去,刀劲带过,尘埃卷起!羽飞双目一睁,喝道:“着!”只见刀光一转,那刀如自然变化,闪过云剑刀锋,左劈云剑手臂,这正是他屡屡砍掉人手臂的招式。云剑横刀已削,正中青锋刀中间,羽飞只觉这刀砍得不上不下,上势变招不行,下势变招也无法,劲力过来,只觉刀身一震,不禁心中一惊。
云剑转削为引,血刀贴着青锋刀一带,羽飞只觉手中青锋刀欲脱手飞去,心中大惊,急忙运转“无量渡劫”吸住青锋刀。云剑手中血刀一顿,心道:“看来这无量渡劫也非徒有虚名,我连水里的石头都吸得过来,这刀竟然吸他不来。”嘿的一声,撤出吸力,刀身急速一转,劈了下去。
羽飞大惊,青锋刀一举,挡了下去,羽飞只觉手臂一震,刀挡之处竟裂了一条痕,心中更是大骇,这把刀虽然薄,但却极为强韧,百年下来,莫说缺口,便是一条裂痕也没有。没想到被云剑这随手一砍,竟砍出条裂缝来,他不知云剑运用劈字决,将真气全部集中在一处,兼之血刀乃是玄铁所造,刀身强韧又胜青锋刀。
云剑纵声一笑,又是一刀砍来,羽飞急退数步,闪避过去,云剑一刀砍在地上,击起浓烟阵阵,羽飞瞧准机会,长刀一进,刺向云剑。云剑嘿的冷笑一声,血刀一起,赫然带起一块土来,砸向羽飞。羽飞仰头一闪,刀光闪烁,那刀影似乎分为好几把刀,一刀紧似一刀的劈向云剑。
云剑身影一转,一股旋风卷起,使出削字决,叮叮叮叮数声响过,青锋刀直飞上天,云剑一刀砍在羽飞肩上,他这一刀没有用上真气,血刀又是钝刀,只把羽飞打得跪倒在地。羽飞只觉肩头重若泰山压顶,骨头欲裂,好生痛苦。耳听得谢南海喝道:“手下留情!”情字一落,一条明晃晃的剑芒便即刺来。
陈佩之伸指一射,一条气剑脱手而去,嗖的一声打向谢南海。谢南海大惊,回剑一挡,叮的一响,只觉剑身颤抖不已。云剑撤开血刀,嘿的一声,裂空一劈,叮的刺耳一响,那青锋刀赫然断做两截。云剑喝道:“今日断你的刀,以做惩罚,他日休要再让我遇见,否则定让你回不了海南!”
谢南雁扬眉一竖,喝道:“阁下好大的口气!”云剑冷冷一哼,将刀负背,自个走了,羽飞大怒,恶从心气,蓦然扑了过去,一掌猛打云剑后背。司徒玉叫道:“云郎!小心!”但云剑却似未闻一般,任羽飞的铁掌拍到,羽飞一掌拍在血刀之上,惨叫一声,手掌上面满是鲜血,却是云剑将内力渡入血刀,用劈字决将真气集中一点,待羽飞拍到,便即发出。
陈佩之拍马纵前,云剑上了马,得得去了,走了片刻,才隐约闻得身后雷也似的欢呼声。四人走了几里路,终于来到嵩山脚下,云剑几人望着嵩山宏伟壮阔的景色,不禁心中一阵痴醉,走了进去,在上山道上,却有几个和尚守着。面色严肃,料来发生了这种事,也开心不起。
四人走上前去。
一个僧人道:“施主止步,还劳报出上下,容小僧禀报。”陈佩之笑道:“咱们山上还得通报,少林寺架子什么时候如此之大?”那僧人脸色一红,道:“对不起则个!实是今日特殊,他日施主来时,只管上山观景,绝不阻拦!”陈佩之看了看遥遥的石梯,笑道:“这容你禀报过来,我等早已能喝下几盏茶了。”
云剑道:“等等也无妨。”对那僧人道:“在下云剑,这位是在下拙荆司徒氏,乃是绝缘师太的弟子。”他怕少林寺不让女子前去,故而替她报了绝缘的名头,那人闻言,果然是微微一惊,语气恭敬了几分,道:“师太便在山上,各位稍等片刻。”待陈佩之和诗若雪各报名堂,便吩咐一旁的一个中年僧人道:“大方,通报罢!”
那位名叫大方的僧人颔首一点头,只见他胸口蓦地鼓起,一手握住一条蜿蜒通上的铁条,乃是供人扶手之用,却听他运足内劲道:“少侠云剑云公子,陈佩之,陈公子,女侠诗姑娘,峨眉派掌门绝缘师太弟子云夫人拜上!”他每说一句,那铁条便震得叮叮颤抖,须臾,便听得半山腰穿来隐隐人声,重复大方所言,最后消失在云端深处。云剑几人对望一眼,心道:“这少林寺如此通报,一来方便剩下时间,二来却也是给来人示威!教万众天下不得小觑了少林寺。”
须臾片刻,又听得山头隐隐传来人声,得过半山,云剑耳目聪慧,已听得那声音传道:“方丈吩咐,请几位上山。”穿到山脚,那名僧人合什道:“各位施主,请上。”云剑先这四位和尚一一合什,才与陈佩之三人上山,三人脚步迅捷,云剑又是心事匆匆,来得半山之处,又有四个和尚把着,见了云剑四人,齐齐合什作礼。云剑几人也一一还礼。
石梯尽头,一座庄严的古寺伫立在前,袅袅云烟带来些许香气,让云剑几人明镜一清。在高大威严的寺门之上,挂着一块镶边金光牌匾,据言自唐朝唐太宗亲赐,数百年如一日,依旧迎着朝阳,泛着金光,云剑看着牌匾上面写着的“少林寺”三个大字,心生一丝敬畏,三人走过寺门口前的大香炉,来到寺前,两个手仗齐眉棍,挺立在门口,寺门大开,隐隐见得里面人流。
云剑四人合什问好,进入寺中,刚入寺内,便有僧人前来请引,云剑随他来到少林寺供客人歇息的待客所,云剑扫眼一看,多是些年纪大,瞧来功力深厚的人,想必不是江湖前辈,便是一派掌门,身旁站着些年少者,想必是儿子爱徒。连绝缘也在其中。云剑携着司徒玉走了过去,云剑拜道:“见过师太。”
绝缘看了司徒玉一眼,道:“玉儿,你怎么也来了?”司徒玉吐了吐舌头,正要说话,便闻得一个声音喜道:“玉儿姑娘!我就知道你也定会来的。”司徒玉微微一愣,回头望去,就见丁凌蹦蹦跳跳的过来,左右瞧了瞧司徒玉,啧啧赞道:“玉儿姑娘,你可越来越美啦!”
司徒玉女装打扮,自是如天仙一般。她与云剑大婚,心中正自欢喜,倒也不讨厌,笑道:“多谢你啦。”丁凌闻言大喜,司徒玉几曾如此温言说过,只道是二人保州一别,司徒玉想起自己的好处,是以今日相见,分为温柔。搓了搓手,笑道:“玉儿姑娘,今儿当着你师父和我爹的面,咱们就把亲事提了吧。”心想:“俗话说,打蛇上棍,咱得趁着这一鼓作气,把事圆了!”
司徒玉笑道:“好哇。”丁凌大喜,却听得司徒玉继而笑道:“那等下辈子吧。”丁凌愣了一愣,道:“为什么是下辈子?这,这辈子不行么?”司徒玉挽起云剑的手臂,低声笑道:“这辈子我是他的人啦,所以你想的话,那等下辈子了。”丁凌瞬间脸如死灰,嘴里喃喃道:“下辈子?下辈子?”云剑瞧得有些过意不去,要开口安慰,却不知如何说好。
陈佩之轻轻捅了云剑一下,低声道:“大哥你不必在意,似若雪这般美貌,天下爱慕她的人大有人在,如是个个过意不去,那我还何必和若雪在一起?”云剑听得心中释怀,点了点头,诗若雪似也闻到,白了陈佩之一眼。绝缘看了二人,有些惊讶地道:“你们二人成亲了?”云剑点了点头,绝缘冷冷看着云剑,道:“既然如此,不好好过日子,来这里干嘛?”
云剑恭敬道:“师太,雁北天正是在下的杀父仇人,此行前来,乃是为了找他报仇。”绝缘道:“你可知雁北天武功多高?凭你也想报仇?你剑法高强那是不错,但闻这厮已经练成了天钟神功,剑法再高也无济于事。你倒好,巴巴的赶着来送死,想让玉儿守寡么?”
听得“守寡”二字,丁凌不觉竖起耳朵。司徒玉拉了拉绝缘,道:“师傅,云剑他现在很厉害,你不必担心他啦,何况还有若雪姐的如意郎君,堂堂万劫山庄的大少爷在,不会输给雁北天的。”她见旁人盯着诗若雪看,纷纷议论,即便那些没带徒弟儿子之人,也是交头接耳,想必多是看中诗若雪,想招去做媳妇。因此特意说了这一句,这些人听闻,果然是有所收敛。
绝缘弹了弹司徒玉的额头,微笑道:“你都为人妻了,如何还这般撒娇,也不害臊。”司徒玉娇声道:“玉儿在师傅面前永远是徒儿。自是还小。”绝缘一生没有子女,母性使然,对司徒玉自小爱护有加,听她撒娇,不但不感厌恶,反而越发开心。
便在此时,门口一阵骚动,云剑几人回望过去,诗若雪大喜道:“爹爹!”说着跑了过去,陈佩之也跟着过去,便见诗万里带着白钰走进殿中,众人都认得是剑王,纷纷过来拜见,诗万里一一见过众人,这些人本在猜测诗若雪身份,得到此时,方才明白:“原来是诗万里的女儿,这姓陈的是陈洛的儿子,陈洛和诗万里皆是四侠剑,想必这婚姻之事,是早就定好的了。”
诗若雪拉起白钰的手,喜道:“钰儿,雪姐姐好生想你。”白钰手被诗若雪盈盈握住,心中好生欢喜,冲口道:“雪姐姐,我,我也好想你。”说到想你,只觉口中呜咽,说不出话来。云剑道:“叔叔,杨将军那边如何?”诗万里道:“我们苦苦支撑了十来天,终于是断了粮饷,士气低落,便在此时,明教又赶来一队,却是谢过和韩童,原来是龙教主来保州之前便吩咐他二人领人去寻出韩风所埋在中原的宝藏,结果被他们找了出来,带来保州救济,有了军饷,大家都为之一振,而且过了几天,耶律隆恩那边相继断粮,我们一鼓作气,猛攻辽军,最后耶律隆恩不得不投降作罢。杨将军大是高兴,本想一一禀报朝廷,但是大伙儿都是江湖人士,岂会窥探他这虚名,纷纷推辞,杨将军无奈之下,只得大摆宴席,将大伙儿通通灌醉。”
“明教辞去后,我便带着钰儿先回来,本想寻你们,但听得雁北天挑战的消息,便赶了过来,对了,木公子的事你们查得如何?”云剑低声道:“这里人多,不便说话。”诗万里一愣,点了点头,道:“咱们进去吧。”云剑转身要走,忽听得一人笑道:“好兄弟,可想煞老哥了!”
云剑听得声音熟悉,回头望去,不禁大喜道:“蒋大哥!”蒋不通哈哈大笑,走了进来,云剑看了看他身后,奇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蒋不通道:“我师兄正和老秃驴话说,我便先过来了。”也唯有他胆敢在这佛门圣地,张口大谈老秃驴。云剑微微一笑,虽然蒋不通年过半百,但性子却仍是不变,道:“我听闻你被雁北天打伤,心中好生担忧,但现在看来,你倒是好得很。”
蒋不通哈哈笑道:“原本是要送老命的,岂知一个叫做云尘的小子,他说你是他堂弟,又说老子有恩与你,便费精费神,把我老命从阎王爷那儿要了回来。”他虽说得轻松,但仍掩盖不了当时的凶险。云剑道:“不错,我大哥还好吧。”蒋不通叹道:“好兄弟,你可是到处认大哥啊,老子见了几拨人,个个自称你大哥,弄得老子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云剑脸色一红,道:“蒋大哥还遇到什么人?”蒋不通道:“一个是一柱擎天铁擎柱,另一个是叫做宋钟的小子。”云剑大喜,道:“他们也来了?”蒋不通点了点头,正要进殿,抬眼却瞧见司徒玉,愣了愣,道:“你是谁?”司徒玉白了他一眼,道:“连你司徒姑娘也不认得了?”
蒋不通大笑道:“蒋不通只认得个司徒公子,什么司徒姑娘,那是他的姐姐妹妹么?”司徒玉才知蒋不通是在取笑自己,正自气恼,却听得绝缘缓缓道:“蒋不通,你又来欺负我的徒儿?”蒋不通脸色一刷白,强笑道:“原,原来是绝缘老……师太啊!哈哈哈!蒋某这是不知您老来了,恕罪则个,啊!恕罪则个。”他一口一个秃驴叫得惯了,绝缘老尼便差点脱口而出。
司徒玉早知此人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自己的师傅敬畏有加,不敢造肆。她初经人事,蓦地脑子灵光一闪,怪怪的看了蒋不通和绝缘一眼,绝缘道:“又来胡说八道,你的伤势可好了?”言语之中,竟然露出不曾对其他男子有过的关心之意。
蒋不通擦了擦汗,道:“差点是旧病复发,乌呼哀哉!我,我还是去看看师兄。”说着抬脚要走,门口便进来三人,谈笑风生。蒋不通道:“见过师兄,见过大师。”有了绝缘的前鉴,这个秃驴二字总算叫在肚中,没有出口,否则当真便要“旧病复发,乌呼哀哉。”
慧圆合什道:“蒋施主好。”云剑瞧了瞧慧圆身旁的一个灰衣男子,年过半百,玉面满堂,端的是个潇洒男子。心想此人便是号称昆仑不败的王道夫。王道夫见云剑看来,便微微一笑,在他身旁还有一个白衣男子,却是昆仑一剑白不傲。他见着云剑,在王道夫耳边说了几句,王道夫再看云剑之时,眼中已多了一丝光芒。
慧圆看向云剑,微微笑道:“云公子,可想通了?”云剑摇头道:“想不通。”慧圆微笑道:“想不通也罢。”当下几人客套见面,慧圆相引,纷纷入内。云剑四人是小辈,自是不好同往,便借口离开,来到外殿,几人寻了个坐位坐下,云剑后背背着的大家伙引来多人侧目,都是好奇,云剑的血刀已经重又包好,是以外人瞧来,除了体型庞大,均是不知所以。有一个坐在云剑身边的人忍不住好奇,问道:“这位兄弟,你后背背着的是什么?”
云剑笑答道:“是把刀。”那人脸上一划震惊,道:“刀?这么大,可不轻吧?”云剑点头道:“八十多斤,还凑合。”那人干笑几声,道:“想不到兄弟身子瘦弱,却力大无穷。”云剑微微一笑,那人见云剑似乎不愿多谈,便悻悻住口,自于他人说去。
等了半个时辰,门口又有人进来,却是点苍派的掌门曾几道,他身边所带弟子云剑均是不识,云剑心中一沉,迎了上去,曾几道见面前走来一人,依稀认得,云剑问道:“曾掌门,苍兄可还好?”曾几道蓦然想起,道:“笑天伤势挺重,不过倒是无性命危险,只是要将伤养好,还需时日。曾某替笑天诚感云公子关心。”
云剑忙回礼,让了开去,他站在门口,忧心重重,忽听得一声巨响,只觉脚下之地都晃了一晃,云剑望向庭院,只见那寺门口的香炉不知何时飞来殿前,将石砖砸得粉碎,陷地两尺,在大香炉上立着一人,杀气重重,却不是雁北天是谁?云剑睁眼一射寒芒,身旁人流涌动,纷纷挤了过来,见了之后,均是唏嘘一叹,要知这香炉重俞几百斤,寻常人莫说将他扛起,便是扛起,也无法将者飞落在这殿前。
要知纵然力气再大,也是无法用香炉直接在地上砸深两尺,除非是从空落下,方有可能,他来之时便显了这手绝顶神功,这些前来讨个公道之人,不由得个个心生胆怯,往后退了几步。忽地人流分来,几人走了出来,却是慧圆和王道夫,以及刚到不久是曾几道。饶是这三人均是顶尖高手,将了这等情景,也是纷纷倒吸口凉气。
雁北天道:“请三位随我移驾少室山。”门外殿内的少林弟子纷纷冲了出去,长棍指天,将雁北天围在其内。雁北天冷厉的目光一扫,众僧只觉如芒在背,都惊得握紧了几分。慧圆摆手道:“退下!”这声如晨钟一醒,在各人耳畔响起,众僧不敢违背,均是退了开去,但绝无离开之意。
雁北天冷冷一哼,目光扫及慧圆,王道夫,曾几道三人,纵身一跃,飘然上瓦,慧圆喝道:“拙!”身子一动,风似的去了,云剑心道:“慧圆大师这手轻功可真利害!”只见两道人影飞过,王道夫和曾几道也去了,云剑想也未想,身子一跃,跟着飞去,耳听得风声,却是司徒玉也赶来。
司徒玉瞪目道:“你想抛下我么?”云剑一尴尬,道:“我本想自己去便是。哎呀!”一话未了,耳朵便给司徒玉揪住,怒道:“你若敢再说这样的话,瞧我还理不理你。”云剑一手抓过司徒玉的手,紧紧握在,在她耳边低声笑道:“不理我,总该理孩子罢。”
司徒玉俏脸一红,果不在声,云剑回头一看,陈佩之和诗若雪也亦跟来,在其身后,诗万里等江湖高手也都纷纷追来。云剑卯足力气,加紧脚步,司徒玉只觉身子如飞了起来一般,耳畔风声呼啸,眼前景象飞似的倒退而去,众人见云剑和陈佩之二人如此高的轻功,都是唏嘘一叹。
慧圆回首过来,一瞧云剑,微笑道:“云公子功力大进,可喜可贺。”云剑扬声笑道:“多谢大师夸赞,在大师面前,小子不敢孔夫子面前卖弄文学。”走了一炷香功夫,来到了少室山,雁北天如大鹏一般,飞速上山,慧圆三人不急不慢的跟在后面。
司徒玉问道:“你这么带我,可累了么?”云剑笑道:“你就这么小瞧你丈夫?”司徒玉啐了他一口,知他如今今非昔比,也就不再多问。云剑歇也未歇,提气追了上去。来到山上,只见密林前面有一块空地,而空地之上却有一块巨石,横卧山间,雁北天和慧圆三人便站在巨石之上。云剑足尖一点,拉着司徒玉上了巨石,须臾,陈佩之二人便跟着到了。
王道夫回头望了一眼,道:“少侠好功夫。”瞥眼之间转过云剑后背的血刀,慧圆道:“云公子,这是老衲三位和雁施主之间的事,希望公子在一旁看着便好。”云剑笑道:“大师,那可不成,我与此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专门前来,便是找此人一洗血仇。”
慧圆皱了皱眉头,雁北天冷冷开口,道:“你们可今日是什么日子?”慧圆合什道:“阿弥陀佛,今日是五月二十日。”雁北天冷冷道:“二十年前,就在今日,赵家惨遭灭门,全府上下共计四十五人,除了一个孩儿,无一生还,如今,那个孩子也死了!”说到孩子之时,不禁咬牙切齿,双目欲喷出火来。心中悲痛无比。
慧圆脸色沉静,只是道了声“阿弥陀佛”。雁北天喘息片刻,道:“那夜要不是你们三人纠缠不清!赵家岂会被害!哼!枉你们自命正派高手,居然也窥探那邪门歪道的武功!”
慧圆叹道:“二十年前,我们三人正是气血方刚,希望有生之年能有一番作为。我少林寺百年之前与白阳黑阴明教一徒大战,实遭重创,早在多年之前,便闻得天钟神功重现江湖,在剑仙徐萧手中。后来剑仙隐居,这门武功也随着不见声息,我本意是想借这门武功来看,寻求破解之法,以便日后防止此类事情再度发生。”
王道夫这时接口道:“我想要寻天钟神功,与方丈大师这种为天下苍生着想全然不同,我乃是为了一己私利,当时十年前我派掌门冥祖师被鬼谷谷主杀死,我派高手亦是惨遭此祸,便是王某当年,也是被他一计鬼爪神功打得养伤数年,当时师叔们多次寻找,或是了无音讯,便是全无收获,当时我心记报仇,便想夺到天钟神功,找鬼谷谷主报仇。”
曾几道道:“我也是一己私利,我们点苍派素来剑法见长,但却无利害的内功心法,练到深处,便难再有进展,闻说方丈大师和王兄有意寻找天钟神功,师傅当时便派我一起前去,让我尽量抄一份天钟神功的心法过来。”
慧圆继而道:“与我们一起的还有一位朋友,我们四人意见相投,商议之后,便想一起去拜访徐萧,希望他能够借我们一观看。岂知到了之后,徐萧已经不在,人去屋空,里面只有尘埃,我们多方打探,便寻到了雁施主你,岂知不仅找不到天钟神功,还害了赵家,事后得知,老衲真是心中愧疚无比。”雁北天道:“最先让我杀死之人,不是你们同伴?”慧圆答道:“那位是找出你踪迹之人,不与我们四人同往。”
雁北天听完,隔了一会儿,才冷冷道:“说完了吗?”慧圆合什道:“阿弥陀佛。”雁北天道:“你们是一起来呢,还是一个一个。”慧圆道:“此事借因老衲而起,老衲愿先受雁施主惩罚!”王道夫道:“大师,就算没你,我也会去找天钟神功……”慧圆打断他的话,道:“王掌门,你无须多言,要不是老衲提议,咱们三人也不会一起去找雁施主,也不会因此害了赵家。”
说着走了出来,合什道:“雁施主,请出招吧!”雁北天目光一寒,冷冷道:“你不想动手?”慧圆道:“当年死了多少人,老衲便受施主多少掌。”雁北天冷声道:“其他人死了与我无关,只有一人,却是万不该死的,既然你如此说了,只消吃我一掌便可。”说着眼睛渐渐变为绿色。一张黝黑的脸渐渐如染上一层青色。慧圆双手合十,一动不动。
云剑心中奇怪,雁北天每次发动天钟神功之时,不仅眼睛变绿,而起衣衫鼓起,头发飘开,但这次变的只有脸色和眼睛,心中思索片刻,蓦地脸色大变:“难道他练成了天钟神功的内层?”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释得通,已能将天钟神功的真气内敛,不再散发开去。
云剑正要开口提醒慧圆,猛听得砰的一巨响,慧圆已然受了雁北天一掌,他出手委实太快,云剑口刚张开,他已经一掌拍到。慧圆吐了口血,要知他练成易筋经,对手掌力打来,自然而然的生出抗力,否则没有真气护体,受雁北天天钟神功一掌,焉能活命?
云剑几步抢了过去,扶住慧圆,急道:“大师,你怎么样了?”慧圆喘息几口,弱声道:“云公子,老衲没事。”说着又忍不住咳嗽几声,云剑在他后背点了几处穴道,慧圆眼睛一亮,道:“金刚石指?”云剑点了点头,这门武功本是少林寺的,慧圆自是一下子认出来。
巨石下面的众多英雄豪杰见慧圆被雁北天一掌打伤,均是震惊无比,要知慧圆号称武林第一人,名声固然重要,那武功也自是能让别人心服口服的。看向雁北天时,那些心想待慧圆打败雁北天,再做报仇之人,不由得都转变注意,时刻查看下山最佳捷径,以便逃离。
少林僧人个个怒目所向,慧字辈的高僧更是挽袖欲上,但慧圆事先交代,不准他们出手,方丈口谕甚重,是以众人虽然心中怒极,却也不敢贸然前去,再见云剑给慧圆疗伤,才纷纷罢手。本来少林寺智字辈的高僧出来,想擒获雁北天也不是没办法之事,但此事关系慧圆一生愧疚,何况为了师侄弟子而动了凡心出关,实是不值。
慧字辈的高僧中也慧圆武功最高,也只有他练成了易筋经,其他人上来,除了多些死伤,造多孽障以外,实是全无用处。云剑扶起慧圆,慧圆缓缓道:“云公子,请你先走开,老衲和雁施主还没完。”雁北天道:“你不反击,应是受了雁某这一掌,此事便当做罢。”
慧圆道:“你我二人恩怨已了,但雁施主多做恶孽,老衲却不能袖手旁观,还请雁施主悔过自新,留在寺中,倾听佛音。”雁北天冷冷道:“此事再会在说,现在我要和那两人一算老账。”蓦地喝道:“你们谁先来!”曾几道抽剑欲上,王道夫却伸手一拦,笑道:“曾兄弟,这老贼口气霸道,老夫眼看不下,先让老夫出手和他过过招罢。”他知曾几道武功,虽然苍山十九剑极其厉害,但面对天钟神功,凭靠的也只有一身真功夫,剑法已然无多作用。曾几道上场,那是非死即伤。
王道夫不由分说,走了出来,路过慧圆时,道:“大师,你且退下养伤,这厮武功高强,想要拿下他不易。”慧圆缓缓点头,王道夫道:“雁北天,请出招吧!我和大师不同,我可没那慈悲心怀,愿任人宰割。”雁北天冷冷道:“那好!正和我意,不死不休!”
猛听得两声杀叫,两人从石下跃了上来,正是蒋不通和白不傲。蒋不通道:“师兄,咱们昆仑三杰一起干了这厮,这厮本是鬼谷中人,与我昆仑派大有仇恨,不必跟他将什么陈年往事。”云剑听得心头一沉,却闻王道夫喝道:“下去!别来丢脸!”衣袖一拂,蒋白二人蓦地往后飞去,落下巨石。
下面之人大惊,纷纷散开,却见二人跟斗一翻,落在地上。慧圆赞道:“好个昆仑派的天机道。”王道夫微笑道:“大师夸赞了。”慧圆道:“老衲真是自叹不如啊。”王道夫笑道:“大师慈悲心重,不肯使出真实功夫,王某的天机道固然厉害,大师你的易筋经却也非同小可。”说着顿了一顿,走向雁北天。
雁北天冷冷道:“这便是你们昆仑派最厉害的奥秘天机道么?”王道夫道:“不错,昔日恩怨,咱们在这里做个了结。”雁北天绿光一闪,只见残影一晃,已然来到王道夫面前,如慧圆一般无二,均是一掌拍出。王道夫嘿的一声,竟是躲了过去,手掌拍在雁北天手臂上,闻听得铛的一响,手臂一震,便如用手敲钟,却被反震得手臂酸麻一般。
王道夫脸上一闪惊讶,雁北天已是一掌过来,不见他如何闪躲,雁北天却又被一掌拍中,不觉咦了一声。王道夫心道:“这天钟神功便犹如金钟罩一般,打之无效,反疼自己,但金钟罩再厉害,却也有罩门可破,这门武功不知是否有罩门所在,否则那便真天下无敌了。”心念至此,又迅速拍出几掌,掌力之中含蕴真气,数掌如作一掌,打得分外响亮。
王道夫手臂一麻,反被打来的真气震得酸痛无比。心中又惊又骇,他北斗神功练到最深处能斗转星移,任何真气打来均能转移开去,但这天钟神功的真气便如一堵铜墙铁壁,打来之时也分外坚硬,似凝结一处,便如同雁北天全身上下包裹了一层比铜墙铁壁还要坚硬无比的铠甲一般,真如这武功所名,天钟神功,施展者确实如身上罩着一口大钟,任你如何打来,总能原封不动的还给你。而这还法,却也不是借力打力,而是凭靠自身高强内力,硬是反震回去。
若雁北天没有练成内层心法,这久打下去,无疑是自寻死路,伤他人之时,也是在伤自己,但雁北天已然练成内层心法,这伤害自能化解,如此一来,打他之人必伤自己,但若要胜他,却非打他不可。王道夫瞬间转了数个念头,均无对付雁北天的办法。
雁北天出招甚快,石下多数人瞧不清楚,只觉如一团衣袖在舞,根本瞧不见是出掌还是出拳。王道夫却如神算一般,知晓天机,雁北天如此快攻之下,尚能从容避过。陈佩之凝神细看,道:“看来这王道夫号称昆仑不败,却也不是虚名之辈。”云剑也道:“是啊,雁北天这般出手,虽说王掌门打不伤雁北天,但雁北天却也休想伤得了王掌门。”
却见慧圆摇了摇头,问道:“大师,怎么了?”慧圆道:“你们不知王掌门所使的武功,自然瞧不出来。”云剑细细一看,却无甚奇异之处,不禁摇了摇头,慧圆缓缓道:“王掌门所使的武功,乃是昆仑派最高深的奥义,名为天机道,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已被王掌门打败,无奈是天钟神功。”
云剑道:“却是为何?”慧圆道:“这门武功的奇妙之处在于,能用真气来预感对手出招,也就是说,你出招之际若运上真气,他必然知晓,因此便能如知晓天机,提前躲避。”云剑惊道:“当真如此神奇?是了!雁北天的天钟神功如何打来都只会反伤自己,王掌门纵然瞧出机会,却也伤他不得。雁北天身兼鬼谷十大奇绝,但却无一使来,这一味快攻快打,想必也是瞧出其中玄机,故意消耗王掌门的真气。”
慧圆点了点头,道:“王掌门虽然现在不败,但也不过一时。”雁北天的目的,王道夫早已料到,是以频频出招,一探虚实,无奈雁北天天钟神功似乎真无罩门,一番探测下来,只图个手脚酸麻。他一面度以真气支持天机道,一面运转推云掌,内力消耗甚大,但他毕竟多年修为,内功精湛,再支持一两个时辰也能下来,只是这一两个时辰下来,若不能破解天钟神功,输下之人便是他了。
天机道与天钟神功说来也有些相似,均是在身体四周发出真气,但天钟神功的真气极其霸道,围结成墙。而他的真气却散在四周,一但雁北天出手打来,真气牵引,产生共鸣,王道夫便立即知晓雁北天的招式,是以往往能料敌先机,从容避开,熟悉招式,更能破解其招,直接出手制胜。
他得知雁北天下战书之事,便当即闭关修炼此功,幸是他常年刻苦修炼,功力精湛深厚,间或祖师保佑,令他霎时之间顿悟明镜,练成此绝世神功。本想仗此神功,不仅可一举击败雁北天,更能在众多英雄高手面前大展神威,以壮昆仑派名声,从此与少林并肩天下武林!怎奈与雁北天一打之下,方知这天钟神功厉害,昆仑派不似其他中原大门派,百年之前多半与明教黑阴白阳交过手,门派传下,多少有一言两语,关于这神功之处。
是以王道夫虽然知晓这门神功厉害,但终究如何厉害,厉害何处,却一无所知。交手百来招,二人均未伤得对方半分,看似旗鼓相当,但王道夫却自家人知自家事,时候一到,恐怕雁北天便立即大出狠招,他不施展鬼谷绝学,一来是对王道夫毫无作用,二来是不想让王道夫借此窥探他武功的秘密,因此只是一味施展一套江湖上寻常掌法,但在他手下,却快如闪电,威力强大。
石下众人看得眼花缭乱,精彩之处,也不知是否瞧得明白,时不时的大声喝彩,仿佛是吃到了天下最好的美食,听天下最好听的乐曲,见天下最美的女子。想到此处,多半会向诗若雪瞧上一两眼,暗自喝彩。白不傲见周围人敬仰之色,不由得颇是得意,道:“师兄,经此一战,咱们昆仑派定能大放光彩!”
蒋不通摇了摇头,道:“师兄的天机道你又不是不知晓,如此下去,恐怕支撑不久,雁北天出招简单,但快若闪电,他那鬼谷绝学无一使出,恐怕还留着后招,不可大意啊!”白不傲凝神一看,也瞧出些许不对,手握了握剑,道:“师兄是咱们昆仑派的一代奇才,无论如何,咱们拼上命也要保护师兄周全。”
蒋不通道:“那是自然,怕是怕咱们斤两不够啊!”白不傲心中一凛,握着剑柄的手竟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起来。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兴许是各有一半。王道夫打了片刻,想起云剑后背所负兵器,蓦地灵光一现,心道:“拳脚招式对他无用,那刀剑兵器又如何?”念及至此,回头一望白不傲,喝道:“拿剑来!”
白不傲不待他说完,手中七星剑已然掷出,雁北天冷冷一哼,举掌猛拍过去,想要震落长剑,却不料那剑拐头一转,竟自旋转起来,落入王道夫手中。这正是他昆仑派特有的传剑之术,石下观望之人,都是唏嘘一叹,啧啧称奇。王道夫一剑在手,精神陡然一振,心道:“他想把剑震落,估计是兵器对他来说,即便难以伤害,那也是极为难缠。”
七星剑一抖,使出七星北斗剑,脚踏七星北斗阵,长剑一送,急刺雁北天后背,雁北天喝道一声好,回掌击拍过去,王道夫见他回手自守,心中越发笃定,见他一掌打来,身影一晃,一剑突削向雁北天左腿,众人见他变招之际似乎全然没有规迹,仿似那刺的是一人,而削的却是另外一人,这人刚刺完,那人便已削来,变招出招,均不见回剑变化。端的让人捉摸不透。看着这般神奇的剑法,均是大气也不敢喘息一口。
雁北天眉头一皱,身影恍惚一闪,人已避开,已然使出了鬼谷的轻功。
人已避开,已然使出了鬼谷的轻功。王道夫见他身形犹如鬼魅一般,长剑出招跟不上他的速度,不由得脸色微微一沉,当下加速身形,嘿的一声,北斗阵中倏然出现七个人影一般,将雁北天围在里面,寒光抖烁,七把剑瞬间分刺雁北天双手、双脚、头、胸口、后背七处。
这招迅疾无比,而且剑招刺来,无法躲避,王道夫心道:“任你轻功再高,也须给我刺到!”猛听得叮当数响,雁北天身旁凭空卷起一阵旋风,将王道夫的剑硬是挡下。王道夫手臂一震,退了开去。雁北天眼中绿光更盛,全身上下僵直不动。
雁北天缓缓道:“你这招可算得上剑法之中极其厉害的了,你双剑刺我手三里穴,双剑刺我足三里穴,前一剑刺我膻中穴,后一剑刺我大椎穴,顶上一剑则刺我百会穴,这七剑无论那剑刺到,轻则重伤,重则毙命。你这七星北斗剑果然有些名堂。”
他此话一出,全场皆惊,先是震惊王道夫瞬间出招如此之准,再惊雁北天不但将此招接下,还将穴道一一道出,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认得分毫无差。王道夫愣了愣,黯然叹道:“罢了罢了!这都对付不了你,王某已经没有拿得出手的招数了。”他这招剑法运用通神,兼和天机道,如此还不得手,实在已经无计可施。
雁北天冷冷道:“我不正面接你的剑,并非是你的剑对付得了我,而是这会多消耗真气,倘若只对付你们三人,何须害怕?”说着转眼一瞧云剑,绿光闪动,似乎要将云剑射穿。云剑脸色一沉,却不答话,石下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云剑,心想此人竟能比当代三位武林宗师还让雁北天忌惮,当真让人难以置信。
王道夫见蒋不通和白不傲又要上来,喝道:“你们二人还有我这个掌门么?接二两三的违背我意,祖上传来的规矩你们还瞧是不瞧?”二人面色担忧,恨不得插翅冲上,但在如此多的英雄豪杰面前,却不得违背了门中规矩,教人笑话。王道夫道:“雁北天,虽然如此打下去我必然会输,但我绝不会就此罢手,咱们再来打过!”
雁北天冷冷道:“你不必着急着死,待会你等昆仑派门徒自会陪你而去。”王道夫脸色煞白,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关他们何事了?”雁北天哈哈一笑,道:“不关他们的事?我找你是算赵家的账,找他们是算云儿的仇!当日出手之人,连同门派,雁某一个不会放过!”
此话一出,石下众人脸色都是一变,这些多与雁北天有仇,闻言都暗自握住兵器,大有群攻之意,但碍于他高深莫测的神功,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敢杀上去。王道夫咬了咬牙,呼啸一声,猛打过去。云剑看得摇了摇头,道:“王掌门若是一味守着的话,倒还可以撑多些时候,他如此打出狠招,真气不过多时便会消耗殆尽。”
如他所言,王道夫一顿猛功之下,虽然将雁北天逼得只顾防守,但数十招一过,已显疲惫,王道夫心中一沉,收回招式,准备防守,却听雁北天一声猛喝,双掌猛然拍出,全力倾涌过来。王道夫施展“天机道”,测他真气,知他招式,当下闪身避过,却听雁北天沉钟般的一声低喝,全身如爆开去,周身旋风卷开,将王道夫震得飞出。
这一击全然是真气爆发,不是招式所来,是以王道夫无法预测,以是无法躲避,被震得五脏内腹似乎翻滚过来,这真气如海啸而来,顷刻之间涌向全身,不及施展斗转星移转移真气,是以硬是被这招打下。但雁北天神功再强,也无法单凭真气杀人,这招虽然看似霸道,但威力却是不强。
王道夫气息一调,已然恢复,抬眼之间,雁北天却已来到,一爪猛然抓来,王道夫大惊,举手一切,却突觉后背一痛,也是他多年之前被鬼爪神功伤过,三十年来不曾忘记,印记深刻无比,此时生命转瞬之间,身子一转,已然施展斗转星移,将雁北天的爪力一转,身子浑然转了开去。原来王道夫运转真气内调,无法施展“天机道”,而雁北天不惜爆发真气,轻伤于他,也正是此意,但他是料不到王道夫竟是躲了过去。心念未顿,施展鬼谷轻功,霎那之间又扑到王道夫面前。
王道夫已然使出“天机道”,凝神看他招式,却不料雁北天招到面前,倏然停下,不由得微微一愣,蓦然之间,耳畔犹如天雷乍响,轰隆一声,霎时之间,真气一滞,雁北天嘿的一声,一掌重重打在王道夫胸前,王道夫飞血溅起,身子如断线纸莺,徐徐飞出。
只见下面两条人影一闪,白不傲接住了王道夫,而蒋不通则是拍掌打向雁北天,云剑脸色大变,惊叫道:“不可!”须知雁北天此时功力,纵然是慧圆,受他一掌,也必重伤,蒋不通功力与慧圆相差甚远,与他接掌,焉能逃过一劫?雁北天双眼猛睁,蒋不通瞧得心神一乱,雁北天已然来到面前,一掌重重打下。
蓦然之间,一条物什从空飞来,迅疾如雷,雁北天反手一震,弹开那东西,蒋不通却趁机施展推云掌法,砰砰两掌击中雁北天,却被那天钟神功反震飞开,云剑伸手一接,急忙问道:“大哥你没事吧?”蒋不通缓缓喘息道:“这老贼太厉害,老子这双手被震得麻麻的。”
云剑一瞧那东西,竟是一条巨大的毛笔,不由得一愣,蓦地想起,道:“这,这是,是林公子!”蒋不通脸色茫然,道:“什么林公子?”却见一个白衣人,落在场中,正与雁北天对持。云剑心中大感奇怪,林子竹为何会来此处,莫不成他隐居荒谷是因为雁北天,再看王道夫,却见他脸色阴晴不定。雁北天冷冷道:“你是何人?我不记得与你有仇怨。”
林子竹道:“本来是没有,但现在有了。”说着俯身捡起毛笔,手一挥,竟是要和雁北天动手,雁北天冷冷一哼,放开双手,也是待要出招,便在此时,王道夫忍不住叫道:“住手!”众人见他脸色煞白,也不是重伤所至,还是内心震惊,听他喘息几句,道:“你,你来干什么?你不是他的对手,快走!”
林子竹闻言不动,对雁北天道:“你对他的仇恨,我来接下就是。”雁北天目光一寒,道:“你想替他死?”林子竹微笑道:“谁生谁死,却还不好说。”雁北天却缓缓摇头,道:“与我有仇的人是他,就算你前来送死,我也不会放过他的。”林子竹道:“既然如此,我便只有让你无法杀他了。”
雁北天不语,嘿嘿冷笑。林子竹低声一喝,毛笔抖了过来,跌打雁北天肩头,王道夫已被白不傲扶起,蒋不通正给他疗伤,见此状况,惊得欲要一跃而起,却无奈伤势过重,只起了一半,又复摔倒。白不傲两人急忙扶住,见王道夫满脸担忧之色,不由得对这个白衣少年林子竹满是疑腹。
雁北天站着不动,肩头微微一挺,任由林子竹狠打在上,却见林子竹手腕一抖,那些散落的笔毛都凝聚一起,宛如醺了墨一般,笔尖直刺雁北天肩头。雁北天身子一动,左脚竟是退了一步,云剑几人都是一惊,雁北天看了林子竹一眼,颇是惊讶,道:“你很聪明。”
林子竹微微一笑,雁北天继而又道:“聪明之人总该早死,想必你应该明白?”林子竹微笑道:“你聪明才智不在区区之下,那么阁下是否也该早死?”雁北天道:“我本来就没想到能活百岁,雁某有生之年,报尽心中怨恨,便即死了,也是毫无悔言。”
众人闻言都是大惊,没想到他尽是报着必死之心而来,想到这里,石下许多人都不约而同的退了几步,将诗万里几人空了出来,须知这世上最可怕之人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也非聪明绝顶之人,而是不怕死之人,人一旦无视生命,便什么事也敢做,什么也做得出来,行事毫无顾忌,正如一句话所说:莫将野兽逼到绝境,野兽尚且如此,何况于人?
林子竹嘿的一声,运笔如风,疾点雁北天。雁北天身子一晃,如鬼魅一般躲了开去,突地挥出一手,抓中笔杆,嘿的一声,注入真气,林子竹只觉手臂一震,运转神功,将真气转移开去。雁北天咦了一声,目光中露出疑惑,随即明白,冷笑一声,道:“原来如此,难怪你来救他。”
林子竹沉着脸,一言不发,只管挥洒大毫,但任他如何运招,那笔却总是稳稳落在雁北天手里,雁北天喝道:“如此瞧你如何拆招!”双手握住毛笔,忽地身子飓风般一转,林子竹只觉身子一轻,人已在半空之中,雁北天握笔一送,喝道:“去!”林子竹只感一股大力推来,将他送下悬崖。
王道夫失声叫道:“竹儿!”只见一个人影飞过,接住林子竹,白衣飘飘,却是陈佩之,在万竹谷若无林子竹,怕是救不了诗若雪,何况他走火入魔之时,亦是林子竹出手相救,恩人遇险,陈佩之断然没有不出手之理。林子竹一看,道:“多谢陈公子相救之情。”
陈佩之笑道:“你救我一命,又救若雪一命,就此算来,我还差你一命,剩下一命,就当杀了雁北天算做还你罢!”笑声之中放下林子竹,走向雁北天。雁北天冷声道:“你该知道,凭你的武功,打不过我的。”陈佩之微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说着弹出一剑,嗖的一声快如闪电,霎时击中雁北天胸口。
雁北天只觉胸口气血微微一塞,身子竟是晃了一晃,不由得惊道:“这气剑威力为何强了?”陈佩之笑道:“那还不简单?那日与你相斗之时,使出来的不是真正的万劫神剑,这手才是真正的万劫神剑。”雁北天冷冷一哼,道:“虽然厉害许多,但却任不足以打败我。”陈佩之道:“不试上一试,如何知道?”话一说话,身子已扑了过去,双手一上一下,射出两剑,他万劫神剑剑路讲究快准狠,招式简单,容易窥破,不过寻常之人,纵然武功高强之辈,却也难以躲避这快如闪电的气剑,但似雁北天这等绝顶高手,加之真气护体,纵然躲避不及,也能挨上一剑。
雁北天施展金刚铁袖,一拂之间,将气剑拒之门外。陈佩之欺身相近,旋即拍出一掌,砰的一声击中雁北天胸口,也是雁北天全然不怕,才任他打中。陈佩之手臂一震,这天钟神功遇强则强,打的力道越大,反震之力也就越猛。陈佩之急忙一退,雁北天蓦地发出龙吟功,一声如雷震喝,此招对付他人,如此喝吼之下,多半如王道夫一般,真气一滞,但陈佩之修炼的六阳神功却有不同,运功之时,全身上下充满真气,自成循环,这龙吟功一喝,全然不受影响。
雁北天见陈佩之顿也未顿,全身而退,不由得微微一惊,心道:“这小子内力竟然如此深厚,我的龙吟功竟然喝他不止。不对,他练的是徐萧改进的六阳神功,六合神功本来真气循环体内,穴道难以点中,那这喝声怕是也惊他不了。”他心思缜密,对于武学之道又聪慧无比,转念之间,便想出个所以然来。
心念转动之间,雁北天已经接踵而来,一爪紧似陈佩之,照着胸口抓来。陈佩之知他鬼爪神功厉害,他的六阳神功内敛,没有霸道的真气护体,被他招式击中,还是要命,身子一闪,两条气剑夺空而出,射向雁北天眼睛。
雁北天沉声一喝,气剑来到他的眼前,叮叮两声消散无形,但他催运神功,身形慢下,却是给陈佩之逃了开去。雁北天低声喝道:“哪里走去!”拍掌过去,陈佩之只觉一股怪力牵引自己,将他拉向雁北天,雁北天一掌接拍过去,陈佩之索性放开手脚,双掌凝聚真气,呼啸拍来,两人双掌一对,周围顿时激起一股旋风,石下众人只觉那石头微微一震,吓得急忙退了远去。
陈佩之气血一滚,心中大惊,转身跃来,这霎那之间,又连出气剑,射向雁北天双目,他知虽然伤不到雁北天,但雁北天化解真气,却会稍缓片刻。这招虽是卑鄙,但生死之间,已无多选择。雁北天铁袖一拂,挡了开去。陈佩之身子落地,心中转过数个念头:“我最厉害的武功不过是万劫神剑,如今万劫神剑对付不了他,再打下去,也如王道夫一般,终究难逃一败,但大哥虽然练成万众功,但毕竟短短数月之间,岂能是雁北天练了几十年的对手?倒不如我放手一搏,耗他真气,以便大哥容易取胜。”
心念至此,准备又复攻上,六阳神功真气无处不通,无处不在,陈佩之大施万劫神剑,全然不必担心真气不足。陈佩之低声一喝,双手飞舞,白光隐隐若现,雁北天双袖不住挥舞,周身真气流动,叮当之声不绝于耳。雁北天双目一睁,忽地衣袖之中射出一条黑黝黝的铁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