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哥,真是许久不见了,快二十年没联系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刘天明笑道。
“陛下言重了,总被琐事缠身,几番辗转,最后又去了黑风沙漠,实在是没有时间啊。”袁铭苦笑道。
“无妨无妨,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你独自在外,本就修行不易,我岂会计较这些。对了,我如今已是退位多时,你就不必口称陛下了,怪不习惯的,直接叫天明便好。”刘天明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袁铭走入屋内坐下。
这处地下石屋似乎并非仓促建成,里面空间不小,甚至足以容纳数十人在此地生活,各类家具摆设一应俱全,且都有被使用过的痕迹,似乎曾有人在此居住了不短的时间。
“我在任时,曾想将这里打造成一处密探据点,架子刚搭起来,结果一时不慎踏入仙途,也就不了了之,没想到如今倒还有用得上的时候。”刘天明见袁铭对石屋有些好奇,便主动解释道。
袁铭点点头,看了眼不知从何处摸出酒坛的刘天明,问道:“天明,我看你似乎已经到了筑基巅峰,为何不留在长春观中苦修,争取早日突破结丹?你到京城来,莫非也是为了左轻辉之事?”
“哈哈,什么都瞒不过铭哥你啊!我确实为此而来,不过左轻辉这件事或许与你想的有些不同。”
“起初左轻辉失踪,根本没人当回事,毕竟左轻辉不过是一个普通结丹长老,修为不高人还老,也只失踪了十年多一点,平时在宗门里连他的弟子都不怎么见到他,更不用说其他长老了,甚至都不知道他失踪也有可能。”
“不过啊,如今坐镇京城,负责彻查此事的查延彩长老,她似乎与左轻辉有些私交,当初也是她第一个上报宗门,说左轻辉失踪的,并还声称左轻辉定是已被人谋害,虽没拿出什么证据,但说得言之凿凿。”
“但不知为何宗门里对这件事忽然就重视了起来,还派查延彩负责彻查此事,最终一路找到你身上,但还是没有找到确凿证据,证明左轻辉已被你杀死,查延彩花了几年时间,一直找不到你的行踪,之后又想出个拿你父母做要挟的馊主意,不过有我在观内周旋,又拖了几位皇室一脉的结丹长老说情,最终也只是监视搜查,并未再用上什么手段。”刘天明说着,给自己和袁铭都倒了一碗酒。
听到长春观长老曾想对父母下手,袁铭脸色一沉,接着便又起身,郑重其事地朝刘天明一礼,感激道:
“唉,天明,这件事真的多亏你了,要不然,我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刘天明摆摆手:“其实也是小事,那群老家伙也有子孙后代,若是开了对亲人下手的先例,之后要遭殃的也是他们,这件事观里本身也存在争议,不少长老不赞同这种做法,我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况且如今这么多年过去,说实话,除了查延彩,观里已经没有多少人关注此事了,前不久出世的修罗宫,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
“不过,铭哥,你给我漏个底,左轻辉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袁铭端起酒杯:“他确实是死于我手,但也是侥幸,当时他看中我赚取灵石的能力,想要将我收为仆从,一开始也有些轻敌,被我借着阵法重伤,可他竟依旧保有不俗战力,我几乎耗尽了所有手段,才堪堪胜利,将其斩杀。”
闻言,刘天明格外惊讶,连连称赞袁铭实力高强。
随后两人对饮片刻,刘天明忽又发问:“对了,铭哥你说你最后去了黑风沙漠,我没记错的话,修罗宫也是在那出现的,不知你可知其中内情?”
“何止知道,我甚至还亲身进去了一趟,所幸有灵符宗的元婴老祖庇佑,最终才安然出来。”袁铭半真半假地说道。
“啊?我听说,修罗宫里面出了一个绝世魔头,除了灵符宗的元婴老祖,也就只有几个提前拿了宝物退出来的幸运儿活着,没想到铭哥你竟然也有份?快和我说说,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刘天明更加惊讶,顿时好奇地追问道。
袁铭只好将自己的经历简单讲述了一遍,不过也只说到了高塔三层的灵宝争夺战为止,之后便谎称自己被金曦仙子丢出了修罗宫,对之后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非好事,接下来袁铭可能要对上巫月教,若是让刘天明知道了,也必然会掺上一脚,如今他还未到结丹,还是不要参与为好。
“……原来如此,想不到修罗宫中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唉,也幸亏你当时被丢出来了,不然之后恐怕也得遭殃了,毕竟就连万俟老祖最后都陨落了,危险程度可想而知。”听完袁铭的叙述,刘天明不由得一叹。
“哦,那也不知金曦仙子最后是如何活下来的?”袁铭假装无意地问道。
“这我哪里知晓,只是听说此事连闭关许久的太上大长老都惊动了,他亲自出面,联合五雷宗以及归元宗的老祖前往灵符宗问询,至今都还没回来。”刘天明说道。
袁铭默默点头,心中却思索起金曦仙子可能的应对措施。
修罗宫一事死了这么多元婴期强者,若是金曦仙子拿不出个好解释来,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过关。
不过很快,他便哑然一笑,与元婴打交道久了,他都快忘了自己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结丹,在金曦仙子不主动暴露他身份的情况下,不会有人将元婴修士之死与他扯上关系。
“既然左轻辉一事已经无人关注,天明你为何不回长春观?”想了想,袁铭又将话题转了回来。
“唉,还不是为了寻找突破结丹的契机,说真的,我都纳闷了,不是都说铭哥你天赋不行,怎么不仅手段高超,结丹速度比我都快?”刘天明翻了个白眼,不解地问道。
“呵呵,我也只是运气好,在南疆那边获得了一件宝物,后来到黑风沙漠,能够利用上那边的特产虫丹罢了。”袁铭并未多说。
他晋升结丹的事是瞒不住的,与其想方设法隐瞒,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在南疆获得了机缘。
能够借此机缘运用虫丹固然令人羡慕,但对于结丹修士来说却又没有什么用,况且以他现在的实力,即便是元婴初期出手,也未必能留住他。
“南疆吗……恩,若有机会,我或许也会去看看,没准也能找到属于我的机缘。”刘天明若有所思地说道。
“也好,若是在那里遇上麻烦了,尽管喊我过去,我在那边也算是有些熟人,能帮你不少。”袁铭点了点头。
“嘿嘿,放心,若真有需要,我可不会客气。”
刘天明笑了两声,端起酒杯与袁铭碰了碰,而后两人一同将酒一饮而尽。
“不过,虽然观里现在大部分人都不在意左轻辉失踪之事,但铭哥还是不可大意。”刘天明长出一口气,摩挲着酒杯,又说道。
“哦,此话怎讲?”袁铭将酒杯放下,问道。
“还是查延彩的问题,此女性格暴虐,御下极严,在筑基期时甚至还闹出过逼死弟子的丑闻,当时引起不少非议,不过最终还是被她的师尊压了下去。此后,她虽脾气收敛了不少,但做事执着严苛的态度依旧不变,直到她突破结丹,不再管理俗务之后,有关她的消息才少了不少。”刘天明如此说道。
“倒是个硬茬啊。”袁铭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错,更何况她似乎和左轻辉有些私交,两个人关系不一般,所以直到现在,查延彩依旧执着于此事,仍不肯放弃。”刘天明也将酒杯放下,说道。
“说起来,我倒也有些疑问,左轻辉是死于我手不假,但一无人证二无物证,左轻辉的那些弟子都未能第一时间察觉,查延彩为何如此确信和我有关?”袁铭又问道。
“主要其实有两点,一是左轻辉死前曾动用关系打听过你的事,二则是因为你的那个灵香铺伙计。”刘天明说道。
“胡图?还是沐阳?”袁铭眉头一皱。
刘天明点点头:“两个都被查延彩给抓到了,当时她曾亲自走访雷州小湖城,在那边锁定了你的假身份哈贡,随后又顺藤摸瓜,最终找到了胡图他们。被抓之后,查延彩直接上刑拷问,胡图他们很快便承受不住,将你的底透露的一干二净,并提到你在与左轻辉一同离开后,便再也没有露过面。”
“胡图他们还活着吗?”袁铭忽然问道。
“他们只是小角色,查延彩并没有太过关注,不过人虽然还活着,但已经和废人没什么两样了。”刘天明叹息道。
闻言,袁铭顿时捏紧了拳头。
他并不怪罪胡图二人透露情报,他们毕竟只是炼气期修为,面对结丹期存在的手段,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只是,他们与左轻辉之死又有何关系?如今仅是因为与自己扯上关系,便被拷问成了废人,袁铭心中萌生愧意的同时,对查延彩的杀心更浓。
“就像我说的,挟持你父母的主意也是查延彩率先提出来的,最终虽然被我劝了下来,没被其他结丹长老采纳,但以这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个性,说不准会私自动手,我现在依旧留守京城,也是为了防止最坏的情况出现。”刘天明说道。
袁铭沉默一瞬,忽然道:“若是查延彩也死了,长春观会派谁来调查?”
“铭哥,我劝你最好还是别有这种想法,皇室一脉在长春观中的话语权并不高,死一个左轻辉还能顶住压力,若是再死一个查延彩,他们恐怕也不会愿意再为你开脱了。届时,你恐怕就真得上长春观的通缉名单,被不遗余力地追杀了。”刘天明被袁铭的话给吓了一跳,刚刚举起的酒杯中酒水也洒了出来,立刻劝道。
“那又如何,这些年我在外也并非虚度,他们若是敢来,那就做好与查延彩在地下团聚的准备吧。”袁铭眼中寒光一闪,不紧不慢地为刘天明重新甄满酒,口中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