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忽有一名丹凤眼女修冷笑一声,开口道:“我早说过这个袁铭是个祸害,既然杀了查延彩,就该用雷霆手段将他捉回,至于左轻辉的失踪是否与他有关,不肯开口就用些非常规手段,还怕他不招?要是再有人开口劝阻,要为他开脱,事后明泉老祖若追究起来,这些人也该承担些责任了。”
闻言,长桌旁,皇室一脉的那四位长老脸都黑了不少,显然丹凤眼女修话里话外虽然没有明言,矛头却直指皇室一脉。
其中一名身材高瘦,好似竹竿一般的男修抬头瞪了丹凤眼女修一眼,开口怒斥道:
“若真说起此事,我倒要问一问花长老,袁铭为何会对我长春观不满?还不是你那位弟子干的好事!若是没有他设计暗害,说不定袁铭现在已是我长春观的又一位结丹长老!”
“呵呵,按照你话里的意思,岂不是当年负责招收弟子的崔长老也有过错?”花长老冷笑一声。
话音刚落,一名长发长须的道人立刻开口辩驳:“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年我亲自校验过,那袁铭只有四灵根天赋,根本不符合招收的最低标准,如今能晋升结丹,必然是在南疆或是其他地方遇上了什么特别的机缘,这可是极小概率事件。我们长春观作为名门大派,招收弟子可不能随便坏了规矩。”
“呵呵,这么说,还是花长老的那位好徒弟的错喽,我记得道号是叫玉壶吧?不仅培养出了一个仇视我们的结丹修士,还用自己的生命给我们脸上抹黑,一番谋算落了个空,可真是厉害啊。”高瘦修士阴阳怪气地笑道。
此言一出,皇室一脉的另外三位长老也都神色各异,有人摇头,有人叹息,还有人嘴上挂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他们身为大晋皇室宗亲,自然清楚长春观派出那些个国师的真实目的,当年他们哪一个没被架空过,故而对于玉壶之死本就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
花长老眉头一挑:“哼,刘长老莫不是忘了,当年退位大典,你们皇室一脉给出去两本《九元诀》功法秘籍?一本给了新升上来的皇帝,还有一本去了哪,我们都心知肚明,他袁铭能有今天,你们皇室一脉是出了大力的。我看呀,没准什么南疆机缘都是假的,这个袁铭其实是你们皇室一脉培养的一把刀,为你们干些见不得人的脏活,只是这次不受控制杀错了人,才护不了了吧?”
“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九元诀》每年清点的时候都有多给出去的情况,你当真盘问过这些秘籍的去向?”刘长老面色铁青。
“别的秘籍去向我管不着,但你们皇室一脉的那两本嘛……呵呵,我没记错的话,当年那个叛徒也是从你们这一脉走出去的,如今又出来个袁铭,你们的心到底是不是站在长春观这边,我可不好说呀。”丹凤眼嘲弄地笑了笑。
“你在胡扯什么!我们这一脉为长春观出了多少力,在你看来难道就是一文不值?反倒是你们,成天在宗门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鼓动这鼓动那,说什么为宗门发展谋算,恨不得我们立刻对全天下的宗门开战,再这样下去,长春观迟早被你们拖下泥潭!”高瘦修士霍然起身,怒斥道。
花长老也不甘示弱的站起身来,当即想要反驳,可就在这时,长桌主座,身穿黑色长袍的耄耋老者忽然开口:
“都够了。”
他的声音并不高,但话一出口,所有人便都立刻安静了下来,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老人的年岁看起来已经很大了,头发灰白一片,脸上也满是皱纹,身形佝偻,四肢细弱,看起来就是一副随时要入土的模样。
然而,在座的结丹长老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反抗他的话语,只因为他是那位太上大长老的亲传弟子。
据说,他距离突破元婴也只有一步之遥,之所以老态龙钟,也是因功法所致,实际的年龄,或许比他们在座的任何一位都要年轻。
“在座诸位都是一心为公的,也没有谁要将我长春观拖下泥潭,类似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老人眼皮微抬,语气平淡地说道。
“是。”花长老和刘长老同时朝老人拱手认错,随后坐了下来,互相不服气地看了一眼,便都别过头去。
了结此事之后,老人便重新闭上了眼,不再言语,仿佛睡着了一般。
见此情形,曲良咳嗽了两声,又道:“既然在座大多数都赞同出手将袁铭围杀,那这个任务,又该派哪些人去?诸位可有推荐的人手?”
此话一出,满座皆静,几乎在场的所有长老们都眼观鼻鼻观心,不做任何表态。
关于袁铭一事的立场是一回事,是否要亲自派人出手处理,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座的能到如今这个地位,都不是傻子。
查延彩实力不弱,距离结丹后期仅半步之遥,身为明泉老祖的爱徒,也有几手底牌,可根据传来的情报,明明是她先动手,却连一招都没能完整打出,便被袁铭斩杀了。
即便是查延彩轻敌,败亡的如此之快,却也能说明袁铭的实力。
且先不说袁铭之后是否会逃窜,即便留在原地,若不出动多名结丹后期长老,恐怕还不一定是他对手。
此事如此棘手,办好了所得也不过是明泉老祖的赏识,在座的谁背后没个元婴老祖支持,犯不着为此折损自己派系所属的战力。
而明泉老祖作为新晋元婴,本身对观内的权势不感兴趣,门下弟子只有查延彩一人,他这一脉更加没有人手。
“咳,依我之见,为区区一个散修,我们太过兴师动众也不好,况且他行踪不定,斩杀查延彩后也必定会带着家人逃离京城,依我看,不如先发布悬赏,让那些小宗门和散修结丹都动起来,若能杀了最好,不能杀,也可为我们提供情报,等确定了袁铭的位置,再派人围杀也不迟。”见无人说话,还是第一个提议围杀的络腮胡帮众人找了个台阶。
他的话又引起了不少长老的附和,而曲良见没人反对,便也点了点头。
“好,那此事便如此安排吧,接下来是关于西域和秦国的议题,由于陨落了一名元婴老祖,在秦国与西域的战场上,归元宗节节败退,为了挽回颓势,他们向中原各宗发起求援,此事已经得到太上大长老首肯,我们也必须出力支援,最少要有十名结丹长老前往,这个名单,今天就得定下来了。”曲良环顾四周,继续开启了下一个议题。
……
京城,袁府。
“爹,娘,这颗辟谷丹你们先服下。”书房中,袁铭取出了两粒丹药,递给了父母。
根据刘天明的说法,京城与长春观之间有特殊的通讯手段,他斩杀查延彩一事如今已被长春观知晓,恐怕那边很快便会派出人手追杀。
此时的他,还不清楚长春观内的高层们为此事已吵了个不可开交,甚至还真的差点派出大批人马来围杀他。
总之,他知道自己如今可没实力面对整个长春观的追杀,必须加快行动,不能坐以待毙。
袁铭一时半会却没有什么合适的飞行法器,没法带着父母急速离开,他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袁祚冲接过丹药,吞服下后又用法力化开,随后又帮自己的妻子也化开药力。
“好,接下来我会先让你们睡着,再将你们收入一处能够容纳活人的空间,以便尽快离开。”袁铭说着,识海中魂力缓缓飘出,以极为柔和的姿态,包裹住了父母。
很快,袁铭父母皆陷入了沉睡之中,袁铭也立刻唤出偷天鼎,将他们收了起来。
他便小心翼翼地将偷天鼎收入体内,推开屋门走出书房。
屋外,刘天明和傅庆已经候着了。
刘天明见只有袁铭一人出来,书房中又不见袁祚冲夫妻身影,顿时有些惊讶。
不过他并未询问,只是上前一步道:“铭哥,我这边已经联系好了,这块玉佩你且拿好,到千龙岛的势力范围给那边的人看,他们就知道你是我安排过去的。”
“多谢。”袁铭收下玉佩,点头称谢。
“小事,只可惜你我兄弟才刚刚重逢,却又要分别了。”刘天明有些遗憾地说道。
“形势所迫,改日等我安顿好父母,处理好要做的事,再来找你喝酒。”袁铭倒是很洒脱。
“好,一言为定。”刘天明说着,忽然微微伸出了右拳。
袁铭心领神会,也伸出右拳,正要与刘天明拳头相碰时,却忽然加快了速度。
巧的是,刘天明也在同一时间猛然提速,两人的拳头狠狠地砸到一块,轻微的疼痛顿时让两人眉头一挑,下意识朝对方投去了抱怨的目光,可当目光相触,他们却又微微一愣,接着便同时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