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秘文阁接到十三司的情报,稍后内阁又收到同样的奏章。
现在八品官陈清,整理了文书,立刻让人去报告给张攸之。
这人去了一刻时间,就折转回来,说张攸之已奉旨进了御书房,并且传旨:“王上叫你也进来。”
“是!”陈清躬身答应,就去御书房,张攸之和虞良博都在。
“给王上请安!”秘文阁的人,几乎天天见到王弘毅,就免了大礼,陈清躬身行礼,又向着两人说着:“张相,虞大人!”
张攸之现在是秘文阁大学士,正三品,却已经入阁,按照现在新的默契,入阁就算“相”了。
虞良博只是有着父亲在内阁,只得避嫌,担任礼部侍郎。
陈清思量自己官低,只说了一句:“秘文阁整理的情报在此!”
把折子递了上去,就想退下,王弘毅摆了摆手,说着:“卿姑且留下。”
王弘毅说罢,接了折子展开,一页页细看。
三个官员注目,只见王弘毅紧皱眉头,脸色阴沉,闭目沉思,片刻,推开折子,踱步而行,喃喃说着:“北方一下子大变啊,你们有何看法?”
“王上,北方这样大变,只怕我们原本修养几年的计划就落空了。”张攸之是这里除了王弘毅外最高的人,立刻说着。
虞良博看着折子,思索的说着:“张相说的是,现在胡人入侵幽并二州,一旦破了,就可长驱而入,对中原产生巨大威胁,必须加快战争。”
王弘毅听了,脸上毫无表情,走了几步,又问陈清:“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陈清只是八品,官小,本不应开口,但是王上发问,不得不回,嗫嚅了一下说着:“两位大人说的是,臣觉得,或可加强对幽州的援助。”
“哦?”王弘毅本是随口问问,这时听了,却眼睛一亮,说着:“你说说看。”
“是,军国大事,臣不敢妄谈,只是这幽州战火四处,我方有六万水师,无敌于天下,可沿海路去幽州,接取流民充实蜀交。”
蜀中人口只有一百五十万,离五百万差上三倍,大量人口充实才可短时间内恢复元气,至于交州,也就是西交省(广西)和东交省(广东),现在都是人口稀少,虽然现在已经有着大量种植的胶藤,有着胶手套和胶靴,可以大量捕杀钉螺,但是人口增长有着客观规律。
汉族始终无法消化交州,就是瘟疫和血吸虫,现在都可以解决了,那就是大量开发交州的时候了。
王弘毅眼睛一亮,站起来指示说着:“军政方面要大议,但这话却是对着。”
“令十三司,与幽州的势力联系,三大舰队轮流装载货物去幽州,加强幽州的抵抗力量,运输流民回南方。”
“交州要改善却不难,无非是烧地,扑杀钉螺,令发下胶手套和胶靴,由流民来进行扑杀总动员,以工代酬。”
说到这里,王弘毅想起一个问题。
原本历史上,北方崛起二个大势力,就是晋王和梁王。
当然这称号很是让人无语,话说晋和梁在哪里啊?
但有些人就没有这知识,往往张冠李戴。
不过就算张冠李戴,但晋王和梁王,的确是身怀龙气的人,而晋王似乎就是北武节度使卢高,现在在第一线抵抗胡人。
只是现在提前几年,卢高势力还不大,没有称王。
但此人历史上坚决抵抗胡人,前后坚持五年时间,最后殉国而死,可称英雄。
而梁王傅允信,却抵抗二年后投降。
这两人恰是幽州和并州的豪杰。
现在情况就清楚了,胡人二路大军,都在这里,幽州卢高虽没有称王,但预测还会继续抵抗胡人。
傅允信也没有称王,当然他面对的也只有三万军,但是不可靠。
显然这里就面临了一个历史选择的关口,王弘毅心潮翻涌,心跳加速,说着:“陈清,你言之有理,你就专门负责调协这件事——张卿,你挂个名总揽。”
张攸之知道陈清官小,压不住,当下应了。
陈清知道机会来了,连忙磕头说着:“是!”
张攸之沉思一会,说:“王上,现在这情况,中线我们必须夺取洛阳,自东线,我们必须全部夺取中原腹地,战线必须推到黄河,和敌人对抗。”
王弘毅听着,不由产生一种奇妙的想法,按照这个版图,似乎就是北宋啊!
“王上,政治安抚要随上去,安抚流民的关键是粮食,必用粮食来以工代酬,充实交州,有了饭吃,流民就没有大事,就算有人煽动,也搞不出大事来。”虞良博说着。
“这是老成谋国之见!”王弘毅欣然说着:“先把这几个题目,和内阁通个气,合议合议,以作出完备的计划。”
“至于运输流民和支持幽州,宁可先行动,再补缺,你们就按此执行吧!”
“是,臣在秘文阁当值,现在进来奏事,王上没有别的旨意,臣就回去,不敢误了国事。”张攸之说着。
虞良博说着:“按王上旨意,臣回去和内阁商量,议个议,明天内阁再回奏王上。”
说着,众人都退了下去。
大臣退下,王弘毅就有些阴沉,唤着:“让王从门和秘文阁姚同进见。”
姚同是青色人才,现在虽才八品,但是以后不断加担子,增加资历和功绩,以好提拔上去,而陈清也是一样,当然,还有个九品赵远经。
而十三司目前的品级是正五品,王从门是正五品“锦衣直指御史”,下面千户是正七品,百户正九品,官不高,权力很大。
每省一个千户,每个郡设一个百户,每个县看重要性,设一个总旗或者小旗,负责刺探当地情报,包括官员。
片刻后,两人就上前拜见,王弘毅淡淡一笑,说着:“起来吧,有议事。”
姚同穿着一身带红的八品官袍,年纪三十岁左右。
王弘毅就给了一个折子说着:“这里面是的情报,你们看下。”
王从门对这个情报早就知道,但还是看了下,又交给了姚同看着。
姚同看了看,就有些变色,许久才说着:“不想这里有这样多叛逆!”
王弘毅思虑着,目光幽幽,说着:“他们是带路党嘛,要想学上古的梵国下降,他们还不敢,也没有这本事。”
“但是这些梵门,还有些道门,信徒编于民间,不少官员和军人也是信徒,并且不少家属更是迷信,这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要当带路党,出卖情报,走私物资,关键时联系人开城反戈,还是可以——带路党嘛!”
说到梵门,两人都默然。
梵门传入一千五百年,不少人都崇梵信梵,据说前朝大燕皇帝都有信梵。
不过,可笑的是,偏这两个信梵的皇帝都“大行”得不明不白。
怔了下,姚同斟酌说着:“王上,依臣见,这些人不可不禁,关键却是法度。”
“哦,你说下去。”
“是,臣以为首先是二条,第一条就是查禁梵门的僧兵,这私蓄兵甲断不可容,一旦发觉就可直接清理。”
“第二点就是召集南方各大寺,要求和尚礼敬王者,这也是正法,群僧正上表后,王上就名正言顺可整顿了。”
“恩,说的有道理,你有什么看法?”王弘毅问着王从门。
王从门说着:“臣只管领旨受命行事。”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见王弘毅一声不语,脸上不喜不怒,又说着:“但王上有命,臣不敢不回,臣觉得,历代胡人入侵,都有着这些梵门内应带路,宜直接括地清查户籍和摧毁铜制佛像。”
“括地清查户籍,可增财库,并且勒令僧尼还俗,这都是几朝的旧事了,历史上都是灭佛都是从清查户籍开始。”
姚同皱眉,不赞同:“这些的确是前朝旧事,但现在太急了。”
思考了下,说着:“寺院依附佃户土地众多,实际上只有一个关键,就是免税免役。”
“由于不少寺庙有着免税免役特权,农户就带田投靠,这些田地都有耕作者,而且长期免去赋税,一旦检地,再加上官府压迫,只怕负担就重了不少。”
“这使人不满,王上就算要作,也要等统一天下之后。”
王弘毅默默点头,实际上分田地对投靠寺庙的佃户吸引力不大,他们只是挂靠,交纳比官府轻的赋税给寺庙,又不服劳役,官府开不出这样的条件。
养活几个和尚,和养活政府完全不同,这就决定了政府天然处于劣势,这就是为什么寺产蓬勃发展的根本原因。
“臣以为,这根子实际上就一个,就是赋税,只要免了寺庙道观有的免税权,就削去了寺庙根本,再无人投靠了。”
“不过这事,还要等稳固些再实行,现在这时,可任命僧正,实行度牒管理,先查清楚和限制出家人为上。”
“现在关键是稳定,当然,私通胡人,私蓄兵甲,却必须杀无赦,不能有丝毫宽让。”
“嗯……说的好!”王弘毅一笑:“你把事说得很明白。”
“我下面会传旨,让你配合十三司,咒禁司,召集南方道门梵门,共举大约,对通胡人者杀无赦!”
说到这句,杀意丝丝而生。
两人一起拜下,说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