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三日,出兵,吉。
豫州官道上,一支骑兵飞疾驰。
整支骑兵身着纸甲,马蹄轰然,一眼望去,给人一股杀伐之气。
此时秋日,道路左右的草木还存活着,却开始有了衰败,淡淡的黄色,随风拂动,带起一丝秋意。
因道路是泥土路,这支骑兵一路过,就会带起一阵尘土。
这支骑兵有着一百左右,并未带着队伍旗帜,看情形,是前面打探情况的游骑。
“报!”疾驰十里,前面有一人一骑飞驰而来。
见骑马飞驰而来,骑兵的营正勒住缰绳,整支队伍都缓缓的停了下来。
和一般骑兵不一样,这营正身披重甲,年三十左右,面容刚毅,带着杀气。
这时,探马已到了前面。
此人向着营正行礼,在马上禀报的说着:“大人,周围五十里并没有遇到大股敌军,但在应口县附近,发觉一处战场,我军一支,正与魏军战斗,各有千人左右。”
“两千人的战斗……再探!”骑兵队伍营正双眼微微眯了一下,口中沉声说着。
“诺!”探马再次离开,向着前方而去。
骑兵营正又吩咐了一人:“你回去,向王上禀报此事!”
“诺!”
“全营跟我行,伺机而动,助友军一举破敌!”营正说着,虽这支骑兵只有百人,但关键时投入战斗,在规模千人的层次上,无疑是一把尖刀!
“诺!”远在三十里,一支大军浩浩荡荡的走着,所到之处,腾起浓密的烟尘,大片猎猎飞舞的旗帜在飞舞着。
大军连绵十数里,密密层层绵延到视线的尽头,上万人就可以汇成一片人海,更不用说五万人,以及大量马匹辎重随行。
此时秋高气爽,视野清晰,数里内尽在眼内,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楚军步骑而行,一式红色纸甲,隐现枪林刀山,似乎大地在燃烧一样。
大阵中,有一支骑兵,旗帜鲜明,队伍行进有序,一杆高高的赤龙大伞,在一个台车上飘扬着,周围马蹄声隐隐如雷。
三千骑兵,虽在行军中,还是能大体上保持整齐,雷鸣一样的马蹄声,连成一片,区区三千,就有一股铺天盖地吞并四海的气势。
赤龙大伞下,高台上,有一个青年人,身上穿戴着金盔金甲,拉着巨车的战马更是难得的神骏。
这时虽穿着盔甲,坐在高台的椅上,还能看出挺拔之姿。
正是亲自举兵五万赶赴豫州的王弘毅。
此时,樊流海和魏王周旋四月,魏军早疲惫不堪,当然樊流海的军队也是一样,这时以逸待劳,大军出动,就可从容一举击破。
下位者总觉得县市的事都这样复杂,郡省必会更复杂,朝廷会更复杂,某种程度上的确是这样,但更追究本质,实际上越到上面越简单,特别是对王弘毅这样的人来说。
一个县,有上万户,有乡绅土豪、官员同僚、上下级、邻郡县,牵一发动全身,有上千种因素,非常复杂。
可到了王弘毅的层次,就非常简单明了,天下就十几个古州,而能对豫州干预的一个因素也没有,因此任何阴谋都是渣,简单的加减乘除就可扫平天下。
这次战略,就这样简单,派三万人先僵持,疲倦敌军,消耗粮草,等敌士气低落时,率新锐大军,一举破之。
简简单单,堂堂正正,无可抵御,无法化解,这就是大道至简的意思。
王弘毅虽已是王者,自是不会坐享其成。
开辟江山平定天下时,身为主公,只知坐享其成,不能服众。
王弘毅自然明白这道理,而且御驾亲征,对全军是一种激励,本来战事对楚军有利,王弘毅不介意再添上重重的筹码,迅速将豫州拿下来!
“报!”这时,从前方飞驰而回的探马,离的很远,就高声喊着。
前面自有人拦截盘查,见确是本军的探马,方放行过来。
“启禀王上,前面五十里,并无发觉大规模敌军,唯发现一处战场,我军正与魏军进行战斗,各有千人以上。”来人到了王弘毅前,翻身下马,恭敬的禀报着。
“王上,可继续行军?”有将问着。
王弘毅说:“继续行军,千人左右,不必有停顿。”
并且先锋营没有回来,就是投入战斗了,自己到达时,只怕战事已是结束了。
随着王弘毅的命令,大军继续向前,行出三十里,抵达战场时,果战事结束了。
此时战场上,还有零星的烟雾,不时传出了惨叫与闷哼声,这是战后补刀,而后勤医官系统,奔进奔去。将受伤的士兵抬下去医治。
王上率大军到了,这将自然连忙来到王弘毅面前,翻身跪倒:“臣吴兴宗,拜见王上,愿吾王千岁!”
“吴兴宗?”红龙大伞下,温暖的阳熠熠生辉,王弘毅开始时没有注意,但一扫看过去去,顿时吃了一惊。
在他的眼中,下面跪拜的这人,一层金黄之气聚而不散,现半片华盖状,丝丝吉气自华盖垂下,笼罩全身。
王弘毅不由大惊,仔细而看,只见此人穿着卫将服饰,卫将不过是正七品,哪有这样强大的云气?
再仔细看,一根紫气的本命气冲出,这是王者之气。
“你叫吴兴宗?樊将军帐下卫将?”观穿戴品级,王弘毅问着。
“王上,臣是樊将军帐下的副指挥使!”吴兴宗伏身干净利索说着:“臣建了些薄功,大将军因此提拔,这次奉大将军之命,扫清一些左右的小部敌人,不想遇到了王上,这是臣三生有幸。”
此时吴兴宗按捺着心思说着,谁能想的到,一场小任务,会遇到王上的大军!而且还能亲见楚王,离的这样近!
王弘毅听了这话,只见下面跪伏这人,隐隐浮起龙虎之形,顿时一阵恍惚,心中杀机猛的浮现出来。
但这只是一瞬间,王弘毅立刻醒悟过来。
虽此人之命,还在李承业之上,但是自己也不是当年小小的镇帅了。
这就又收摄心神,沉声说着:“不错,你就随驾行军吧!”
“是,臣领旨。”此时不是细思量时候,王弘毅一声令下,由吴兴宗带领,大军向着樊流海的营地行去。
行在路上的时候,就遇到了前来迎接的队伍。
豫州,魏营。
此时魏王许文会已不再王宫,而是与将领随大军住于大帐。
虽有着几年的享乐生活,许文会到底是枭雄,在这时,自是不会在后面享乐,而不去顾及境内情况。
魏军虽占据着豫州大半,楚军的三万,又有水师配合,两军进入到了相峙阶段。
双方各有攻守,都显的疲倦不堪,持拉锯之势,互相拖着。
入夜,魏军大帐中,许文会盘坐上首,脸色十分难看。
这三个月时间,樊流海用兵老道,使他心力疲惫,在豫州的地方,又有民众作乱,要和楚军呼应。
这些情况连在一起,让许文会焦头烂额!
“派出去的骑兵,还不曾送消息回来,只怕是遇了事情……”许文会的目光,在帐下众将脸上扫过,最终停在了帐下大将郑通的脸上。
“郑将军,让你带本部军,可能在近日挫一挫楚军锐气?”许文会缓缓问着。
听到许文会之言,郑通微微一怔,主公让他带兵过去挫一挫楚军锐气?
莫非,主公对楚军的攻势,已没了信心,想先胜后退?
郑通心中想着,却不敢多说什么。
最近一段时日,主公脾气火爆,已发落了数个将领……
想到这些人的下场,郑通暗暗打了个寒战,立刻排众而出,恭敬的应着:“臣必不负主公厚望!”
许文会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帐外忽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禀报:“报!前方急报!”
许文会开口:“让他进来。”
“诺!”守在内帐门口的亲兵让外面的人进来。
片刻,有人急步进帐,翻身拜倒:“启禀王上,刚刚得到消息,楚王率大军,已樊流海会合!”
“什么?王弘毅亲自率兵到了?”闻听此言,许文会当即站了起来,顿时脸色铁青。
王弘毅亲自带大军亲征此?
只樊流海的三万军,让魏军三个月来疲惫不堪,楚王再御驾亲征,又如何应对?
“你们怎么获得情报,连这消息也不知道?”脸色阴沉着,许文会开口问着。
负责情报的官员吓的脸色都白了,连忙出列,解释:“王上恕罪,实是半点未曾得到楚王出兵之事的情报!”
往常,这事,又岂会被他们忽略?
实在是这三个月,疲于与境内楚军周旋,许文会又因战事不利处置了一批官员。
新官上任,本就接手不快,又随军而行,哪里来的细致?
许文会又何尝想不到这点?
这时,他的心里实是甘心,心中怒火凛然,就想杀人,但是见众将面色,又是一凛,自己这阵已杀了太多了。
“罢了,你且退下。”现在不是追究责任,当务之急是调拨人马,准备大战!
许文会想到这里,令官员退回队列,问着众人:“诸位可有应敌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