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对方已经离开城堡了,要不干脆把他们——”
那人压低声音:“虽然是个子爵,不过他们的家族想必手也伸不到南方这么远——我没记错的话那家伙可是来自巴尔塔,那可是王国的最北边境。”
“蠢!”
格鲁丁男爵虽然怒火中烧,但脑子却还是一片清醒。他忍不住唾骂了一句,冷哼一声道:“派谁去?那家伙至少有黄金级的实力,你没听那个骨头架子说的话吗?他身边那个红发女人恐怕也有相同的实力,你是嫌我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男爵大人,是我考虑不周。”
“那要不就封上城门,把他们留在这里好了。”另一个男宠小心翼翼地靠上来问道。
格鲁丁听了深吸一口气,直接一脚将这家伙踹了出去,骂道:“你是猪脑子吗,谁能封得住他们?要不我派你去?”
那个男宠惨叫一声,却连忙爬起来脸色惨白地摇头。他虽然不知道黄金级的实力是个什么水准,但也知道自己去肯定是送死的。
“那就请那些骨头架子出马好了,它们不是和我们签订了盟约么?”站在格鲁丁身边的男宠幸灾乐祸地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更加恭顺地答道。
但格鲁丁男爵却是冷冷地摇了摇头,不屑地说:“它们?它们不会动手的,玛达拉才刚刚与埃鲁因签订了和约,它们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得罪另外一个贵族家族的。我虽然不知道它们那个指挥官停在这里是想干什么,不过他想必一时半会也是不愿意离开的。”
他心中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事实上双方也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签订这个暗中的同盟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什么明面上的交流,不过让德内尔却可以借助停留在这里的玛达拉大军打压王国的南方军团,并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势力。
这才是这份盟约真正的意义所在。
当然,这些话自然就不必与一个男宠说了。他转了转脖子,摸了一下自己脸颊上的伤口,有些恨恨地答道:“不过这件事情没这么容易就算了,我一定要给那家伙一个好看。父亲大人可能不会同意与另外一个家族开战,不过那个冈斯廷子爵身边的人,我就看他还保不保得住——”
他冷笑了一下,立刻说道:“给我拿纸笔来,我马上给伯爵大人写信。”
“好的,男爵大人。”
他身边的男宠立刻恭顺地低下头,正准备依言而行。但正是这个时候,书房的门却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条人影像是一道阴影一样滑进来,然后用低沉的声音说道:“领主大人,凯里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我刚刚收到他们的信鸽——”
格鲁丁微微一怔,这才想起这件事来。他马上点点头,咬牙切齿地说道:“那正好,把那东西和信一起交到我父亲手里,想必他不会不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要求。”
他回过头,却看到那人影仍旧在哪里一动不动,忍不住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领主大人,城里现在似乎有点不稳,我担心那些佣兵……”人影低声答道。
“不用管他们,虽然玛达拉的那些骨头架子不会帮我对付那个该死的子爵。不过它们不会放任那些暴民对我不利的,这一点我比你明白。”格鲁丁挥挥手:“下去吧,如果那些佣兵不知安分,我会教会他们听话的——”
人影点点头,这才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
而另一边,虽然安蒂缇娜一心想要让这一天剩下的时间平平安安的过去,但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事情并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这位来自布拉格斯的贵族千金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从一开始就超出了她的预计之外。
与当地的领主产生了冲突之后,冷杉城自然不能继续再呆。布兰多虽然不惧格鲁丁报复,但也不得不考虑玛达拉在背后放冷箭,毕竟他们在里登堡就交过一次手,后来在布拉格斯又被对方锁定,说不定现在还是因斯塔龙刺杀名单上的目标。
卡拜斯可能会顾忌他冈斯廷子爵的身份按捺一时,不过这个身份毕竟只是个假象,瞒得过一时,却瞒不过一世。
及早离开托尼格尔,就成了当下最明智的选择。
然而他们一行人才离城不过三个小时,没想就迎面撞上一支来自格鲁丁手下的骑兵——
……
凯里·钉锤同样惊讶。不过这个长着一张鬣狗一样凶狠面孔的骑兵队长惊讶的是自己的好运,他面露贪婪之色看着这一行人之中的几位女性,玛莎在上,他还从来没在这个地区看到如此出色的女人。
领地内纵使是仅有的几个,也是领主大人的女人,他可不敢有非分之想。剩下的那些要么是面黄肌瘦的贫民,要么就干脆是出没于旅店之中的妓女。
像是这样气质与美貌俱佳的,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豺狼凯里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忍不住想把这样一群女人送给领主大人,会换来什么样的好处,当然,自己偷偷留下一个看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暗自舔了一下嘴唇,目光扫过这群拦在大道上的人身上——不过是群佣兵而已——他也不是第一次和这些人打交道,领主大人的上一个女人不就是一个小佣兵团长的妹妹么。
那群不识好歹的人不也是他去教训的?
凯里暗自点了一下对方的人头,才十多个人,虽然黑铁中游的实力有点棘手。不过在自己百十个手下面前简直不值一提,他忍不住越发确认这是上天赠予他的一个大大的馅饼。
他的手已经悄悄地落在了自己的钉锤柄上,目光最后停留在这群人为首的那个年轻人身上。
一个年轻人?
看起来像是个小贵族。
外出旅行的贵族子嗣,凯里暗自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这种人在沃恩德并不少见,不过这么一门心思往托尼格尔这种蛮荒之地跑的,一般都是满脑子天真的货色。
当真以为挂着一个贵族的身份就可以到处乱跑了?这位骑兵队长忍不住冷笑着舔了舔嘴唇,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他的手一直放在武器上,声音仿佛是破了的风箱一样让人记忆深刻:“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这么多人违反禁令带着武器,莫非是——”
他本来想说“流窜在野外的强盗”,不过他的后半句话很快说不出来了,因为这位骑兵队长已经看到那个年轻人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那种感觉就好像在看一个白痴一样。
“你们是从绿村过来的吧?”布兰多好像没听到对方的问题一样,如此问道。
凯里一怔,但马上反应过来。
“混蛋小子,你以为你是在和谁说话。知道我们是谁么?格鲁丁大人手下的治安骑兵,现在我怀疑你们是流窜在野外的强盗团伙,立刻丢掉手中的武器乖乖束手就擒!”他恶狠狠地叫道:“否则等到我一声令下,可没有你们后悔的时间!”
“所以呢?”布兰多问。
“所以什么?”豺狼凯里丝毫没听出布兰多口气中压抑的杀意,或者说横行惯了的他压根没想到一群黑铁中上游水准的佣兵敢于反抗自己。要知道他的背后可是有一百多名骑兵——不是军团中那些花架子,而是同样花大价钱从佣兵之中遴选出嗜血之辈。
他有些自得地答道:“不过现在本大爷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骑兵队长用左手在佣兵之中一分:“女人留下来,其他的人给我乖乖滚蛋。”
站在布兰多身后的安蒂缇娜听了这句话,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愤怒。相反,她已经司空见惯了这些贵族私兵的飞扬跋扈,不过她倒是叹了一口气。
这家伙难道没看出来,他这是一头撞到了枪口上么?
少女忍不住看了布兰多一眼。
年轻人自从离开男爵的城堡以来压抑的怒火,这一刻终于由内而外地喷薄而出。
他的右手正从剑鞘上松开,垂下。然后歪了歪头,一字一顿地答道:“我记得刚才你问我是谁,对么?”
豺狼凯里再次一怔,心想这家伙不是脑子有问题吧?不过这位“身经百战”的贵族骑兵队长还是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手中的钉锤,莫名地感到有一些不对劲。
“骑兵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故事?”
“没头脑与不高兴的故事。”
这一次不只是凯里,连安蒂缇娜、虎雀等人都是一怔。流传在沃恩德的著名的床头故事就其实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不过却从没听说过一个叫做没头脑也不高兴的。
这算是什么名字?
不过他们感到惊讶,豺狼凯里却是感到肺都要气炸了。他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被耍了,忍不住恶狠狠地答道:“抱歉,我没听过这个故事,而且我也对这些哄小孩子的东西不感兴趣。”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别想给我拖延时间,我数到三,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他调转马头,喊道:“一!”
不过布兰多却摇摇头:“不用数了。”
然后他抬起头:“我要说的是,我的名字,就是不高兴——”
他手一扬,几乎所有人都只看到人影一闪,然后是一声清脆的骨头折断的声音。
脖子被折断的骑兵队长保持着最后一刹那惊讶的表情,然后轰一声翻身落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