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骗子被赶走,围观人群便散了。
这时候一个憔悴的中年人突然冲王七麟跪下:“青天大老爷,您有真本事,求您行行好为草民做主!”
王七麟道:“你是儒生赵杭的父亲赵武?不必多礼,我就是为了令公子的案件而来,带我们去你家看看。”
路上的时间他没有浪费,了解了赵武的家庭情况。
这赵武家世居吉祥县,靠祖辈传下来的几座楼收租过活,日子倒也轻松自在。
但他知道如今这世道要改变家庭阶级,要么有天资去拜入门派大宗之中,成为有大能耐的修士为朝廷所用;要么捐躯沙场搏一个前程;要么就是考取功名。
总之,当官改变命运。
很可惜,他们全家只是普通百姓,跟佛道宗门没什么关系;让他儿子去上战场那等于是白给敌军送一颗人头,于是他就供养儿子读书,希望靠儿子能博取功名,光宗耀祖。
介绍到这里,赵武悔不当初、老泪纵横:“我不该让杭儿晚上用功的,不该呀。我对他要求太严了,总想让他早早考取功名,却没想到这害了他啊!”
王七麟问道:“事发的夜里,你在干什么?”
赵武抹着泪说道:“那天我刚收了租子,心里高兴,就跟三五老友去飞仙阁喝小酒听小曲,哪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若是知道能有这样的事,即使是仙子下凡尘也留不住我,无论如何我得回去救我杭儿啊!”
王七麟久久不语。
什么爹啊!
俗话说笨鸟先飞,有些懒鸟自己不想飞,它们会生个蛋,然后逼着这个蛋去努力的飞,到时候带着自己和鸟巢一起飞,不用说,赵武就是这么一只鸟。
但赵武确实有资本来享受,他祖辈留下的家产颇丰,自己住的一座二层楼宽宽绰绰,还带有花园,其中赵航的书房便在花园后面。
书房没有查封,就那么敞开着,而且里头已经收拾过了,一尘不染。
见此王七麟忍不住叹气。
现场被破坏了。
赵武惶恐道:“是不是我们收拾的不干净?”
王七麟没回答,只是让他和窦大春将当时书房情况指点给自己看。
徐大含上冰台珠转了一圈,然后冲他摇了摇头:“没有阴气。”
王七麟看向谢蛤蟆:“这里有妖气吗?”
谢蛤蟆也摇头:“没有。”
这时候一直待在他怀里的八喵却冒出头来,它伸出脑袋往周围打量一番,突然仰头冲他喵的叫了一声。
王七麟激动了,玄猫刚跟了他就要立功?
不能小瞧玄猫的厉害,它们一族终生追逐凶兆,对妖邪气息最是敏感。
他将玄猫放了出来,玄猫悄悄的跳到了阳台上伏下不动弹。
几个人屏息静气。
然后王七麟听到好像确实有个隐约的动静,窸窸窣窣的很轻微……
兔起鹘落,玄猫猛的窜了出去。
它钻进一处柜子底下,下面立马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
很快八喵钻了出来,拖着一只个头跟它差不多大的大耗子出来的。
窦大春:“草!”
八喵却得意洋洋,它摇晃着屁股拿出了吃奶的劲,拖着大老鼠回到王七麟跟前,将老鼠扔在他脚下给他看。
王七麟的笑容很灿烂:真棒,崽真棒。
玄猫天生开心窍,聪慧如孩童,它能从人的表情读出很多信息。
看到王七麟真心实意的高兴,它越战越勇,钻到柜子底下不断往外拖老鼠。
徐大怜悯地说道:“这窝老鼠昨晚肯定没有做好梦。”
一窝十余只老鼠全给拖出来了,王七麟把它们从小到大排列起来,一大家子齐齐整整。
八喵坐在老鼠跟前冲他叫:“喵喵。”
王七麟很欣慰:自家养的猫会抓老鼠了。
这种成就感不下于自己养的猪会拱白菜了。
其他人都懵了,徐大说道:“老七,咱是来抓鬼的,不是来抓老鼠的!”
王七麟严肃地说道:“我知道,但搂草打兔子,顺便抓个老鼠也好,都是为民除害。而且,万一是老鼠精呢?”
“那是老鼠精吗?”窦大春问。
王七麟看着这些栩栩如生的耗子很遗憾的摇了摇头。
赵杭的书房没有异常。
王七麟离开,临走前对窦大春说道:“你把门封了,结案之前不要让人再进去。”
窦大春出来的急,没带封条,但屋子里有的是纸,可以现场制作。
他撕开一张纸想写字却没找到镇纸,便让徐大帮忙摁着,然后徐大嘲笑他字丑。
窦大春不服气,放开毛笔让他来,徐大潇洒题字:“以为老子的秀才是走后门拿的吗?”
从内城到外城,他们上午把四户人家走遍了,但没有任何发现。
八喵倒是掏了好几窝老鼠。
就此王七麟明白,黑豆以后有伙伴了。
四家书房都是门户大开,有一户还做了法事,哪有什么现场可言?
这样走一户王七麟便封一户,到了最后一户看过后窦大春照例去贴封条,然后诧异道:“你这书房里怎么没有毛笔?”
这户人家条件困苦,书生是随着哥嫂过日子。
听到窦大春的话,他大哥下意识地说道:“啊?不可能。”
书生的大嫂苦笑道:“我家兄弟节俭,都是毛笔坏掉不能用了,才会再去买一支新笔,这次他当天刚跟我提过买毛笔的事,结果,唉!”
说到这里,泪水忍不住流下:“早知道我应该痛快点答应给他添一支新笔的事。”
书生的大哥叹了口气。
王七麟盯着他看。
不太对劲。
从最后一户人家出来已经是中午了,几个人一起下馆子。
到了馆子里坐下后,窦大春郁闷了:“怎么会没有一点异常?”
王七麟说道:“有异常,怎么可能没有异常?”
窦大春满怀希望地问道:“什么异常?”
王七麟斟酌了一下,道:“这四个书生之前没有交集,从他们父母和朋友透露的信息来看,四人甚至不认识,那为什么他们四个会被杀呢?这是个异常点,他们四个之间肯定有交集,而这交集很可能就跟凶手有关!”
徐大严肃地说道:“那我要求今晚去青楼查探消息,以我的经验,男人交集往往是女人。”
窦大春道:“你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我去帮忙。”
王七麟拍了拍桌子道:“别它娘的给我捣乱,正儿八经讨论案情。”
徐大无奈道:“咱们没有头绪怎么讨论?四个男人、四个书生之间交集多了,可能去同一家酒楼吃过饭、去同一个书馆买过书、睡过同一个姑娘,甚至路上骂过同一个乞丐,这怎么统计?”
同时他不忘吃的:“店家,包子好了没有?怎么这么磨磨蹭蹭,赶紧给大爷端上来,大爷饿了!”
“来喽。”店家拉着长腔端上一摞笼屉,“几位大人,你们要的大肉丸包子。”
他们正要开动,一个捕快快步走进来:“头儿,查到消息了。”
“什么消息?”王七麟问道。
捕快冲他拱手,然后凑上来低声道:“大人您说的不错,这城里不止是四个书生凄惨身死,还有人也这么死了,但是却没有报官!”
“谁?”
“狗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