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郡主看着尊王,淡淡地说道:“父亲,我不怕委屈,我就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好端端的,我们为什么要去扬州?”
“兰儿,别问太多了,有些事情,父亲不想告诉你,也不能告诉你,但是你只要记得,你是皇族之人,你有着别人比不了的荣耀,自然,就要付出别人比不了的代价,结亲之事,你不要多说了,皇上已经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更改的,君无戏言。”
“父亲!难道您也同意了?”
幽兰郡主这句话,问了,几乎等同于没有问。
若是不同意,怎么会回来告诉她?
但潜意识里,幽兰郡主还是希望尊王能说一句不同意,就算是假话,也能稍稍让她舒服一些。
可惜的是,尊王没有说假话。
“当然,而且,这种事,父亲也没有同意或者不同意的资格,君命不可违,别说让你嫁人了,就是让你我父女二人当即自尽,你我也是要照办的。”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是所有的臣子,都信奉的一句话。
尊王虽然身居王位,可说到底,他也是一个臣子,充其量,只是地位超然罢了。
但是再超然,不也是脱离不了臣子的命运和束缚吗?
“父亲,皇兄从小就听您的话,您就求求皇兄行吗?女儿不想嫁人,就算嫁人,女儿也想自己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求求您了,我给您跪下了。”
说着,幽兰郡主突然双膝一软,马上就跪在了地上。
“兰儿,你这是做什么!”尊王大吃一惊,想把她拽起来,奈何却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父亲,女儿求您了,求求您了!”
幽兰郡主不停地用额头撞击着地面,声音咚咚响。
尊王心疼的不得了,也顾不得年迈,硬是弯下腰,用力拽住幽兰郡主的胳膊,使劲地往上拉。
“孩子,你快起来,你快起来!”
“父亲,女儿从小和您相依为命,您就答应了我吧!”
幽兰郡主依旧不肯起身,仍然是在地上磕头。
其实,尊王何尝想如此?
让幽兰郡主嫁人,不是不可以,但是,尊王的想法,是要嫁一个幽兰郡主自己满意的,只要她满意,哪怕是嫁给一个平民老百姓,尊王也一定支持。
而且,尊王打心眼儿里,并不是很乐意让幽兰郡主嫁到孔家,孔家虽然尊贵,可毕竟太远了,他这把年纪了,以后身体会越来越差,到时候,如何能跋山涉水地去探望自己的女儿,虽然说可以派人去找女儿回来,可是嫁出去的姑娘,怎么能总是回来?那岂不是让人笑话。
再者说了,幽兰郡主从小的性子就刚强,尊王很想好好培养她一番,将来留在身边,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自己尚且不保,还谈什么以后。
“孩子,你以为父亲舍得让你嫁人吗?你以为父亲忍心让你随随便便就嫁一个你不认识的人吗?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咱们都是做臣子的,圣上的旨意,我们必须得照办,知道吗?”
尊王纵然一万个不舍得,可终究还是无法挽回。
听到这话,幽兰郡主好像一下子没有力气了一般,瞬间瘫软在了地上。
“父亲,皇兄为什么突然想起我的婚事了?以前,可从来没听他说起过。”幽兰郡主眼含泪花地抽泣道。
尊王摇摇头道:“圣意难测,我也不知道。”
“父亲,但凡有一点希望,我都不会放弃,我不会善罢甘休的,皇兄虽然是皇帝,但是,也不能替我做主!”
说罢,幽兰郡主突然站了起来,愤然地离开了屋子。
只剩下一个尊王,呆呆地愣在原地,一脸茫然,一脸无奈。
“孩子,君命不可违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尊王才幽幽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
今晚,亥时刚过,赵为贤就开始坐立不安了。
因为他清楚地记得,昨天那个神秘人,也就是他至今还不认识的池中天,说过了,今晚之前,他若是不辞官,那么,他可能就会把人带到皇帝面前了。
赵为贤当然没去辞官,甚至,连家门都没出过一步。
德王是彻底指望不上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蒋达了。
他希望蒋达能把事情办成,只要大牢里的假断水一死,那就是死无对证,到时候,就算真断水到了金銮殿,他也有办法胡搅蛮缠过去。
不过,坐立不安的同时,他又有点庆幸,因为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任何动静,也就是说,并没有人来找过他。
眼看已经夜深了,想必那个人,根本就没带着断水去见皇帝?
不知不觉,赵为贤就走到了公文案的前面,双手支撑在案上,开始愁眉苦脸地琢磨起来了。
“赵大人,您好悠闲啊。”
忽然间,犹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在赵为贤身后响了起来。
“谁!”
赵为贤浑身上下一个哆嗦,赶紧转过了身,这一看,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原本还空空如也的椅子上,此刻正大马金刀地端坐着一个人,这个人,正是昨晚造访他的那个神秘人,也就是池中天。
“你!你怎么进来的!”赵为贤指着池中天问道。
门是好好的,窗户也是好好的,什么动静也没有,这一个大活人,是怎么进来的?
“就是走进来的啊。”池中天坐在椅子上,笑着答道。
“你放屁!你走进来怎么没声音!”赵为贤怒声说道。
池中天哈哈一笑,甩甩手道:“除了皇宫,我可以出现在京城中任何一间屋子里……”然后,他刻意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而且,一点声音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吹牛,还是怎么地,反正赵为贤听了,就越发的毛骨悚然了。
“你……你来干什么!”
“赵大人明知故问吧,你说我来干什么?昨天晚上的事,您这么快就忘了?”池中天笑着问道。
“哼,胡搅蛮缠,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赵为贤撇撇嘴,傲慢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