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带着孔雀王面具的萧张,和一身软甲勾勒的身材玲珑的萧念雅,聚拢在羽箭加身、面色苍白的殷叛周围,低声商议着什么。
萧家兄妹是出身穷苦的良善之辈,本不欲与皇甫泌交恶,加之殷叛心中恼恨父亲殷破敌只顾自身死活连射自己六羽,丝毫不顾及亲儿子死活,三人俱是打消了战意。
正此间,金城方向有溃兵来报:“侯爷,大事不好!驻守‘金城’左近的秦国夫人南宫珮,突然在城中自家酒楼,大会东海群豪,目的不明!”
殷叛惊问:“留守金城的将军呢?”
溃兵哭告:“两位留守将军夜赴秦国夫人私宴,被那骚娘们灌得大醉,双双拜在石榴裙下了!”
“唉——”
殷叛重重的一击拳,思量良久,示意侍从将自己扶到马上,用尽全身力气,向对阵大声道:“宗主大人,家父老迈昏庸,构陷忠良,挑起祸乱,现已伏诛。还请先生看在同道一脉的情分上,饶恕晚辈等从众之过!”
“先生,斩草要除根,杀人须灭门,大贺氏无信,不可轻恕!”凶神恶煞般的战千旗黑镰一挥,又是两颗敌将人头在血雨中飞落。
皇甫泌微一沉吟,殷叛滚跌马下,拜伏在地,连声乞怜道:“小儿才论正缪,雄者只看利弊,今秦国夫人勾引东海一众武士高人,云集金城,必有祸端,福祸未知,金城乃陇西省府,若稍有什么闪失,皇上龙颜震怒,挥大军兴师问罪,我正统四宗恐有灭顶之灾,恳乞宗主大人以大局为重,就此消弭动乱,重整正统。”
皇甫泌心弦微震,举臂示意战千旗停止攻杀,面向陇西诸将朗声道:“既然如此,我等就此休兵回国,一切事宜奏请太子爷圣裁就是了!”
“先生威武!先生威武!!”能免于死战,陇西军大小将士如降甘霖,齐声欢呼,响彻入云,数里可闻!
战千旗当即号令各宗弟子,就地扎营,休整之后,便拨寨回国。
萧家兄妹,拥着重伤的殷叛纷纷过来陪话请罪,对于这些惹祸精,皇甫泌连个好脸色都欠奉,直接转向两位小友,高兴的道:
“二弟、三妹!今日你二人立了大功,说,你们要什么赏赐?尽管提!就是要北海里的鱼、沙漠里的驼,大哥也给你们取来!”
后怕之余,我心情大好,嬉笑道:“兄弟要鱼和骆驼做什么,大哥倘是高兴,随随便便赏给我们两个几万两银子就行了,若是再送几个又白又肥的小娘子就更好不过了。”
皇甫泌闻言,揽住我肩臂,大笑道:“好!大哥即刻就要率大军回国收拾残局,目下殷破敌被诛,陇西无主,大哥便代太子爷做主,将其部赐封给你,黄金美娘,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我乐开了花,连道:“那岂非跟做皇帝差不多啦!”
哥舒小刀却吃了一惊,忙道:“大哥,别阿虎信口胡诌!”
皇甫泌“哈哈”大笑,自怀中掏出一个羊皮册子,交到我的手上,笑道:“二弟做了大将军,自然也不会少了三妹的奖赏,这半本‘日月神功’秘笈大哥送你,好生研习,将来帮着你家阿虎好生打理黄金之路西康三十六国。”
哥舒小刀双手过顶,毕恭毕敬的接过道:“小妹必不负大哥所望!”
皇甫泌深深颔首,目注两个热泪盈眶的小友半晌,英眉一挑,随口转目向身边面目俊秀的洪飞升命令道:“带你的人服侍虎爷和小刀姑娘前往陇西金城赴任!”
那年青得有点不像话的洪飞升躬身应道:“弟子遵命!”
“拨营!全军回国给王忠烈王相爷请安!”皇甫泌攀鞍上蹬,号令四宗三军出发!
我牵着小刀的手,扬手含泪目送:“大哥,保重!”
号角声里,四宗精英拥着高踞骏马之上,顾盼谁雄的皇甫泌,儒家、释家、道家、兵家四宗弟子依次拨营,大军蜿蜒数里,投东而去。
艳阳高照,大道朝天。
十余名健壮伟岸的儒家部曲,拥着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胯下骏马鞍鞯齐整,都是一身精致软甲,荷刀佩剑,挎弓背羽,徐徐而行。
“虎爷、小刀姑娘,喝口酒解解暑吧!”
身后面目清秀的洪飞升递过来一个酒囊,打断了两人的交谈。这洪飞升,是皇甫泌门下中最年轻的传人,今年只有二十三岁,却已是这儒家等级最高的学士了。
接过皮囊,我“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丢给女伴,一抹嘴道:“小洪,听说你家就在‘金城’吗?”
洪飞升讨好地笑道:“便是,待到了家里,飞升叫内人虎二爷和小刀姑娘吃粆糒、喝乳酒。”
哥舒小刀呷了口酒,见我跟洪飞升神态亲密,心中竟似打翻了五味瓶,狠狠踢了我马臀一脚,那马吃吓,惊得一尥蹶子,险些将鞍上的我掀下背来。
看到我面如土色,张牙舞爪,“哇哇”怪叫,受到惊吓的样子,小刀捂着口儿,忍俊不已的转头笑了,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见师妹笑逐颜开,我才停住夸张的表演,把一颗贱兮兮的大头伸过来,涎着脸有说有笑,哥舒小刀只是板着脸,不加理睬。
我讨了个没趣,骨子里的倔性上涌,索性闷声不说话了。
两个少年僵持了片刻,倒底是女孩子心软,怕我憋出毛病来,控缰等了几步,小手轻轻捅捅我腰眼子,干巴巴问道:“怎么变成闷嘴葫芦了?”
我见小妮子先服软,心中立即释然,正要开口陪笑,身后洪飞升不合时宜的声音再度响起:“虎爷,‘金城’到了!”
洪飞升的父亲生前就是我爹战神李狂歌军帐前的参谋,昔年追随我父死于封魔战的靖难之役,继任者皇甫泌怜悯其父死得壮烈,便着小飞升袭承了父职,以收拢四宗人心。
这少年不但人长得漂亮清秀,还是个非常善于察言观色的机灵男孩子,他瞥见我的袍子被树枝挂了个裂口,趁机献媚道:“虎爷,看,你的袍子开了,晚上给您缝补一下,小生可是会一手好针线活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