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鹿除了惶恐没有任何办法,它帮不了自己的孩子,否则自己都会成为瘸腿老狼的猎物。
小鹿只能无奈的一路跑到馒头面前,慌不择路的它一头钻进了馒头那双粗壮有力的前爪下瑟瑟发抖。
老狼颠颠跑到馒头身前十几米的位置时便停住了脚步,它眯着潮湿。布满眼屎的眼睛一动不动地观察着趴在地下的馒头。
动物虽然远没有人那么聪明,但动物感知的能力比人类强了十万八千里也不止,如果是平时,任何狼见到馒头都不敢过分靠近,这是因为它们畏惧馒头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而此时瘸腿狼能从馒头的行为动作上感知到这头王者之狼已经完全没有了那股霸气,它只是垂头丧气的趴在地下。
所以老狼并没有离开,它一动不动地打量着馒头,随后试探性的身体向前伸展,小心翼翼的靠近几米,见馒头没有动静,便又靠近几米。
此时小鹿已经在馒头的爪子底下掉了个,脑袋伸了出来,见那只老狼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吓的咻咻直叫唤,奋力朝馒头身下钻去,我忽然有点心酸,这小东西求生意志真是太强烈了,甚至它知道自己的母亲无法保护自己,所以奋力寻求馒头的保护,怎奈曾经威风八面的狼王,如今比面条还面。
老狼经过一段试探,已经确定馒头不是威胁,于是大着胆子凑了上去就在馒头的嘴巴前,一口咬住了小鹿的蹄子就往外拖,小鹿其余三只小蹄奋力往里扑腾,想要挣脱狼口。
斜刺里母鹿一头狠狠撞在老狼的腰侧,老狼毕竟年老身弱,被顶的就地翻滚一圈,站立起来后居然当着馒头的面发出了威胁的嘶吼声。
然而对于这一切馒头恍若未见,只是趴在地下一动不动。
这下连我都急了小声道:“你就任由对手羞辱,而不做半点反应吗。”
老狼调整一下姿势后肆无忌惮的朝母鹿冲来。而母鹿忌惮孩子在身边,也不敢逃跑,只能是迎着头皮想要在小范围躲闪老狼的攻击,然而这个狡猾的对手早就把梅花鹿行动的轨迹摸得清清楚楚,所以几下挣扎之后老狼的嘴巴就已死死咬在母鹿的脖颈最下部,母鹿虽然竭力挣扎,可老狼一旦下了口就死死咬住绝不松开半点,两头动物就在馒头面前展开了殊死角力。
我清楚的看到老狼嘴里不停流淌出的口水从浑浊的液体变成了暗红色的液体,而剧痛也让梅花鹿不停发出阵阵悲鸣。
小鹿也忘记了害怕,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看着妈妈身体内流淌而出的鲜血越来越多。
“起来和它战斗啊,等什么呢?”王殿臣焦急地看着战局对馒头道。
我道:“看来馒头的状况不容乐观。”
说罢我抽出甩棍走到两头正在搏斗的野兽身边,将满是冰壳的甩棍捅入了巨狼的嘴巴里。
就听它啊呜吼了一声,无法承受极度寒气便松了口。
我将上午卖的两代火腿肠全部丢在它面前道:“放了它们母子吧。”
老狼这种动物比鬼都精,知道我手中甩棍的威力,于是不声不响将地下的火腿肠连皮带肉吃个干净随后转身钻进了漆黑的树林中。
母鹿因为挣扎和惊恐,此时四肢趴伏在地已经无力站起,其实它受到的伤害并不算严重。
我用水冲洗了母鹿的伤口,撒上金疮药,贴上纱布,王殿臣则默然无声地站在馒头面前,而馒头则表现的更加自卑,甚至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唉,兄弟,我们甘冒危险陪着你来到这片树林,结果等来的就是你这样的表现?太让人失望了。”王殿臣叹了口气道。
小鹿则依偎在母亲身边,那场面真是太温馨了。
我摘了一把树叶摆放在母鹿面前,对王殿臣道:“耐心点,给它点时间。”
“我也知道不该操之过急,可是看它现在这幅模样,我是真急了。”
“爱之深责之切,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走吧,我们去抽支烟,别在这死盯着,只会让你心情低落。”
我俩走出林子外点了支烟默然无语的抽着,在这一过程中我扭头朝馒头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只见小鹿又到了它的脑袋前,而馒头不像刚才毫无回应,而是抬起脑袋用鼻子时不时的在小鹿的脑袋前晃来晃去的挨擦。
我赶紧对王殿臣连连招手小声道:“你看馒头的状态,我估计我们在旁边,它是故意不愿意和小鹿接触,那样会显得软弱。”
“可它现在就是很软弱。”
“是的,不过既然馒头刻意隐瞒它软弱的一面,这说明它内心是不喜欢这样的,所以只要有足够的动力,它肯定会恢复之前的状态。”
“但愿吧,我也是奇了怪了,它在这之前曾经受过重伤,当时的状况比现在还要危险,为什么那时的它没有消沉呢?”
“废话,当时馒头年纪还小,它还没有认为自己是王者,所以即便输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说白了根本就不懂事,哪来的自尊心?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它是一只狼王,万兽膜拜,这样的状态下任谁都输不起。”
“真是性格决定命运。”
经历了一场小风波后小鹿和馒头却玩的越来越开心,刚才的风波似乎是烟消云散了。
“馒头是有亏欠之心的,你看它现在对小鹿的态度,呵护有加,所以你以后应该和馒头保持适当的距离,不应该无时无刻的把它拴在身边,极端性格的养成,你肯定也是有责任的。”我道。
“也是,它毕竟是野兽,我不应该插手太多了。”
“是啊,你也知道它是野兽了,所以千万别让馒头错以为自己是人了。”
晚上吃了两个买来的面包,我们爬上无界碑的石头上睡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一阵笑骂声传来,我被吵醒了。
馒头趴着的区域站着两个蓬头垢面,满脸大胡子的人,这二人举着一根火把,火光中只见母鹿已经倒在地下,脖子上多了一个大口子,兀自有鲜血不断从。
它虽然躲过狡猾老狼的袭击,却还是死在了人的手上。
这两人嘴唇上染满了鲜血,他们饱饮了一肚子的鹿血,而馒头不见了,只能见到小鹿跪伏在母亲尸体边咻咻鸣叫着,声音悲惨到了极点。
“日妈,这鹿血是大补,喝下去肚子就发热,也没个娘们给俺两散散火儿。”
“咱俩关了十来年没摸过女人了,这要是遇到一个非操捅了她不可。”这两人说话极其粗俗,说罢后放肆的大笑起来。
两人操的是外地口音,从两人对话内容看这二人应该是逃犯。
边境之地逃犯是非常多的,一些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杀死看守,带着重罪之身混到边境,一旦能进入越南境内或是遇到贩毒组织,他们就又能苟延残喘的活一段时间。
曾经在广西边境处修庙这类人见了很多,所以在这里见到也不为怪。
“日妈的,割块鹿肉烤了吃。”说罢这二人当着小鹿面在母鹿肚腹上鲜血淋漓的割了一大块肉下来,点起火堆后用树棍传了后在火上炙烤。
小鹿悲鸣声盘旋在夜空中,而我也看到馒头居然躲在一株树后瑟瑟发抖。
它几次想要冲出来,可是站起身犹豫片刻又趴了回去,说到底她还是缺了一股气。
“这小鹿崽子怎么办?”
“弄绳子拴上带着,两天不愁吃喝了。”
“妈的,这鹿肉比人肉香啊。”一人笑呵呵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