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芒一惊,他瞬间想通,好在他对五行之极力运用极为熟练,不过一瞬间,土气木气又充满炉中,祝融亦拼命将火之极力灌输进去。
水火不容,但岂不知土乃是天下最为包容之物,土中能存五行,也唯有在土中,水火才能并存,这也是炼制天机棍必要以土为基的缘由。
果然,几股五行极力入了炉,赤火裹着黑水,在土黄色气息中,那黑水便咕嘟嘟冒起泡来,顷刻间又化作水汽,围绕在天机棍周围。
大禹道:“造化之血!”
悟空伸出中指朝天,而后隐隐觉得不雅,又换做食指,射出一股血箭,落入炉中。这血箭逢着五行之力,如滚水落入雪地,又如热刀切牛油直接透过五行之力,落在天机棍上,瞬间消失不见。
大禹又喝道:“不够!”
悟空一怔,多少才够?自己也不知道,他唯恐炼器出半点岔子,这时也顾不得雅不雅,便十指同时伸出,一起放出十股血箭,如下了一场血雨,都落在天机棍上。
天机棍将这一场血雨几乎吸尽,这才罢休,剩余的血点淋漓落在息壤炉中,尽被息壤炉收了进去。
后土暗自惊喜道:“果然无所不容,大禹此番有福了,息壤炉竟能吸造化之血,这也算一场造化。”
大禹见造化之血已经足够,又道:“祝融、句芒撤力!”
他两个闻言将法力收回,火神祝融依旧维持炉内高温,大禹又道:“蓐收,金力灌入。”
蓐收早已迫不及待,白金之芒顷刻间充满炉中,一丝丝渗入到天机棍里。这一过程也是极长,天机棍本就是金精,但此金精却自然比不上金之极力,这种渗入,其实是令金精脱胎换骨的步骤。
众人端坐一旁等待蓐收施法,只有无支祁不明所以,这水之极力,是该撤了还是维持现状?大禹面上稍有不豫,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个个惴惴不安。
良久,金之极力终于不再渗入,天机棍被黑色水汽裹着,也看不出模样变化来。
大禹道:“祝融、蓐收撤力,无支祁,极寒之水!”
赤红火力与白金之力顷刻间收得一干二净,无支祁施展控水之术,水汽瞬间凝结成冰,黑色冰层亮晶晶地将天机棍覆盖住。
又是一声爆响,若无无支祁源源不断输入水之极力,只怕连冰层都会震落。片刻工夫,炉内温度骤降,从炉口散发出丝丝白气来。
大禹静静掌控炉温,无支祁不得大禹口令,只能尽全力施为,直到息壤炉内外皆挂上厚厚的一层白霜,大禹见天机棍内外皆冷,就此定型,才道:“收!”
无支祁如释重负,水凝冰乃是最耗法力的,他从始至终未曾歇息,又修为最弱,其实只凭着一股韧劲坚持。收力之后,他身子瘫软,竟坐在了地上。
悟空顾不得去看天机棍炼得如何,急忙将无支祁扶了起来,无支祁道:“无妨,那棍子怎样了?”
大禹收了息壤炉,对悟空道:“你来看看如何?”
悟空探入息壤炉,伸手将天机棍取了出来,但觉冰冷彻骨,他使神通护住自身,这才忍受得住。
天机棍握在手中,心意相连毫无阻碍,这自然是造化之血的效用,悟空轻喝一声:“大!”天机棍立时长大了数倍,棍上冰霜片片落下,现出本身来。
这棍子与《器典》上的一模一样,单看外表,并无什么变化。
大禹道:“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悟空道:“怎的?”
大禹道:“你那炼制的法决险些害苦我,什么水为终,辅以造化之血金精既成。水为终啊,这句该放在最后才成。”
原来大禹只道按照“土为基,木为引,火为介,水为终,辅以造化之血”这个顺序炼制便没错,哪知若是先降了炉温,天机棍便由液态变作固态,造化之血如何能融进去?故而他临阵应变,换了顺序,先融了造化之血,又加了五行金之极,这才使得天机棍五行俱全。
其实大禹却是空担心一场,天机棍的炼制,无论以何种方法,只要将五行之极加入即可,并未有什么前后之分。
悟空道:“这法子也是燃灯佛告诉我的,我自然奉若圭臬,哪里会想到竟有差错。”他掂量掂量手中天机棍,道,“不过这棍子比先前重了几分,内中五行之力流转,可比从前强了许多。”
后土皱眉道:“我等炼了这许久,只有这点变化?”
悟空点点头道:“暂只看出这许多,天机棍既然敢以‘天机’为名,岂会如此简单,待日后慢慢发掘便是了。”
众人听了,心中不禁有些失望,悟空道:“今日有劳诸位,天机棍并非未成,只是天机难窥,又何必丧气?”他和众人交情非凡,自然不用说什么客气话。
大禹道:“悟空说的有理,今日其实是大功告成,不必沮丧,既然天机棍已经炼成,那便不用再耗费地藏王法力。”
悟空于是喝道:“地藏王,有劳了。”
地藏王自然对界内众人言语听得一清二楚,只待悟空这句话呢。法界一撤,众人风驰电掣出了地底,落在峰上。
凤凰和麒麟正在峰顶闲聊,见不过几日便出来,麒麟一怔,问道:“成了?”悟空点了点头,道:“不错,多谢伯父和前辈护法。”
麒麟一摆手道:“我还道如来还将来骚扰,却不料这么快便成了。”
悟空道:“幸得地藏王菩萨使法界相护,才能如此迅速。”
正说着,地藏王自地底出来,坐在谛听背上威风凛凛,一双慈目落在凤凰身上。凤凰毫不畏惧,反视回去。
众人不知地藏何意,只在一旁看着,良久,地藏终于开口道:“如来为何屡屡遣人送死?”凤凰反问道:“你看出什么?”
地藏道:“那些尸身都去了何处?”
麒麟一怔,道:“却没太在意,想是被收走了。”
地藏道:“如来御下众佛,浑不惧死,必有蹊跷。”
悟空放眼一望,见此峰各处散落许多黄衣佛陀,问道:“这可是……燃灯佛祖派来相助我等的?”
麒麟道:“正是。”
悟空想想道:“我要去灵山走一遭。”
说罢,他落到一个黄衣佛陀前,耳语几句,黄衣佛陀连连点头,于是诵了声佛号,山顶黄衣佛陀一齐起身,携悟空往西飞去。
地藏望着悟空背影,又转向凤凰,似是自言自语道:“天机为谁而定?”
凤凰道:“不制住如来,谁能知天机?”
地藏转而对凤凰道:“与我赴玉清宫走一遭,如何?”
麒麟不知二人打的什么机锋,问地藏道:“有事在这说就好了。”
地藏摇摇头,道:“凤凰善恶难辨,在此地,不妥。”若是玄女三清,即使对凤凰有了疑心,也必要审时度势,待他露出破绽来再揭穿。但地藏却是天下最耿直之人,他善断造化善恶,也无需看出凤凰身上有无阵法,只一眼便能看穿,此时天机棍初成,悟空恐怕是最被如来关注的对象,凤凰若有不轨之心,在身边总是隐患,地藏岂能坐视不管?于是他开门见山,便径直说了出来。
他说了不要紧,众人皆惊,麒麟先立起眉毛来,道:“岂有此理?凤凰刚才少说也杀了三名入圣佛陀,又哪里善恶难辨了?”
大禹在一旁连使眼色,麒麟不管不顾,仍是将话说完。地藏淡淡看了麒麟一眼,道:“你不懂。”
麒麟腾地蹿起老高,怒道:“你懂!”
地藏表情不变,对麒麟怒意视而不见,道:“我懂。”
麒麟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转了两圈,喝道:“我打你一顿,看你还懂不懂?”
谛听静静站出来,立在麒麟身前,晃了晃脑袋,意思是“不能打”。谛听一出来,却正好犯了麒麟忌讳,须知麒麟乃是走兽之长,天下走兽莫不惧他,只是唯有谛听这么一个特殊,他是造化一脉,除了地藏的话,又哪会听别人指使。
麒麟即刻化出本身来,吼道:“你也敢拦我?”
他这么一变化,大禹、后土几个忙上来阻住劝架,只听凤凰道:“莫争了,我去便是。”麒麟一怔,凤凰性情他自然知道,何时受过半点委屈,今日在地藏面前,却没来由地退让了。
凤凰道:“善恶自明,我何惧之有?”
麒麟道:“好一个善恶自明,地藏,我可与你说好了,凤凰随你去,你可不许害他。”
地藏道:“我从不害人。”
麒麟见地藏爱理不理模样,气得一乐,笑道:“装神弄鬼的,倒也有趣。”
后土忍不住道:“麒麟,地藏品性我自知道,你放心便是。”
麒麟不答,瞪了谛听一眼,便自回洞去了。
地藏携凤凰离了齐天岭,直往玉清宫而来,他两个与谛听进了玉清宫,三清玄女反倒愣住,地藏怎将凤凰带过来了?
地藏道:“以我造化之判,难辨凤凰善恶,此刻非常时期,该当如何是好?”
既然地藏如此直截了当,元始也只得将这场戏演下去,便问凤凰道:“你体内阵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