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代东其实真不是有意去听这段录音的,但这么多相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他就算不想听,也会自动钻进他的耳朵。这个声音应该是男声,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乍听好像是外国人在学说普通话,但仔细听的话,可能是西部某省的少数民族的声音。
朱代东对全国的方言了解得比较深,现在像古南省、湘北省等好几个省份的各种方言,他都能熟练运用。就算是当地人,也听不出其中的差别。他到京城之后,耳中也经常能听到全国各地的方言,记忆力强就有这么个好处,只要听过就能记住,以后在需要的时候,还能学得惟妙惟肖。
朱代东只在欧阳飞的办公室里待了几分钟,把服用排毒丸的注意事项告诉他之后,就匆匆离开了。对于欧阳飞现在办的案子,朱代东是一个字也没有问题。这也让欧阳飞避免了尴尬,如果朱代东真要问起,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虽然只在京城公安局待了前后不足二十分钟,但是朱代东听到的信息量却很大。可以说,他基本上知道了这个案子的情况。这个录音是一个电话录音,有人直接给总参二部值班室打电话,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但却让整个京城的警务人员都动起来了,而且让京城的警戒级别,一下子提高了好几个等级。
如果仅凭这么一句话,就要把嫌疑人抓到,不异于大海捞针。可是现在包括京城所有的警察、联防队员、治安积极分子,以及总参二部、公安局等所有人都动了起来。京城市委书记放了一句话,哪怕就是大海捞针,也要把这根针给捞上来。
京城公安局刑侦支队里,有几位全国知名的语言学家,他们在仔细听了上百遍录音之后,终于确定,打这个电话的人是中国新省人。新省是我国一个少数民族自治区,因为一些历史遗留问题,新省经常会出现一些民族分裂势力分子。而现在,他们想在京城制造恐怖活动,想把全世界的目光都吸引到他们身上来。
朱代东虽然没有那些语言学家的水平,但他的能力,也是那些专家学者所不具备的。他听到这个消息,马上断定,这个人并不是恫吓,他们真的有让京城成为人间地狱的能力。而一直到现在,包括总参二部在内,警方并不能断定那个新省人说话的真假。但这样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为了全市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谁也不敢轻视这番话。就连中央领导人也做出了重要指示,半个月之内必须破案,否则包括公安部部长傅援朝在内的有关人员,全部就地免职。至于栗东武,就更加不用说了。他现在把办公室当家,也是希望屁股下面的椅子能坐稳。
朱代东不知道,要制造什么样的事端,才会让整个京城变为人间地狱。他自己分析,如果不是使用核弹攻击的话,就只能是生化武器了。不管使用什么手段,只要出现其中之一,后果都是灾难性的。
朱代东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他已经把刚才那个人的声音牢牢的记在脑海里。现在如果让他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哪怕对方不说话,他也能一下子就分辨出来。
朱代东对京城的地图非常熟悉,虽然京城现在有数以万计的人在找那个新省人,但朱代东比他们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他可以在人群中,准确的找到那个人,哪怕相隔数百米!朱代东当即决定,以天安门广场为中心,以同心圆的路线,以一个人的力量,把所有在京人员全部梳理一遍,以大海捞针的形式把那个人找出来。只要他还在京城,朱代东相信,一定能找到他。
朱代东把车子先开到广场,然后运起龟息大法,把自己的听力调到最大。一直到凌晨,朱代东都在京城里转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正是他大显身手的机会。但遗憾的是,几个小时的时间,一无所获。但他自己,却搞得疲惫不堪。把听力调到最大,精神高度集中,使他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心力交瘁。
“代东,今天怎么这么没有精神?”高斯林在课堂上看到朱代东的时候吓了一跳,双目无神,动作痴呆,坐在椅子上摇摇晃晃,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
“昨天晚上太辛苦了。”朱代东随口应了一句,他用一只用撑着脸颊,刚才上课的时候,他已经睡了大半个小时。这还是他以前上学的时候练出来的绝招,没想到今天竟然用上了。
“了解。”高斯林嘴中啧啧有声,男人晚上做什么事会辛苦?而且还辛苦到了这个程度,看来年轻就是好啊。他就算想辛苦,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朱代东换了只手,继续假寐着,虽然他可以请假到宿舍美美的睡一觉,但前段时间请假的次数实在太多,再请假的话,自己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下午的时候,朱代东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运起龟息大法,朱代东很快就进入了深度睡眠。婴儿般的睡眠质量,能让他很快就恢复精神。等到吃过晚饭之后,他又跟昨天一样生龙活虎。
从昨天结束的地方开始,朱代东又开始了大海捞针的工作。一直到第二天快天亮的时候,朱代东才收工回去。虽然又是一无所获,而且身心疲惫,但朱代东还是觉得值。一个人的能力越大,肩负的责任就越重。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却作壁上观,如果真的出现灾难性事件,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接连一个星期,朱代东每天晚上开着车子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穿梭,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个新省人,甚至可能那个新省人已经离开了京城。又或者他突然到了自己之前搜索过的区域,但朱代东依然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有条不紊的把所有在京人员全部梳理一次。
看到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朱代东心想,一个晚上又白忙活了。正当他准备掉转车头要回去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那个久违的声音。虽然朱代东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听过那个声音,虽然这个声音现在只是睡眠时的呼吸声,但朱代东还是敏锐而准确的找到了这个声音。
没有什么比劳累多日而突然有所收获,更让他觉得开心了。他在车上,仔细的分辨着这个声音,他觉得这个星期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朱代东把车子停到街边,看到前面的拐角处已经有了卖早点的摊子,他走下车,给自己买了份早点。朱代东虽然发现了目标,但他并不需要担心,会被对方发现。
这也是朱代东最大的优势,他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子,也不是很清楚,但他准确的知道了那个人的声音。此时就算那个人坐在朱代东对面,恐怕他也不会知道,朱代东就是一直在找他的人。这个声音并不是住在楼房里,而是住在地底。准确的说,应该是地下室。京城的地下室不但多而且深,很多地下室有如迷宫般,如果不熟悉的人走进去,很熟悉迷路。
吃过早餐之后,朱代东看了看时间,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全天二十四小时盯着那个新省人。因此,今天上午他必须要再次请假,虽然朱代东知道,自己请的假恐怕比班上其他同学加起来都要多,但为了不让这个新省人再次离开自己的听力范围,他必须要请假。
“盛老师,又得麻烦你了,今天上午我想请个假。”朱代东拨通了盛文才的电话,以前他有调查作幌子,请假条和证明,随时都准备在那里。但现在想要再请个假,恐怕还得焦遂市委给自己打证明才行。
“代东同志,你又有什么事?”盛文才现在都不敢接朱代东的电话了,这小子除了请假,好像就没什么好事。
“确实有点急事,而且还是私事。”朱代东自然不能告诉盛文才真相,哪怕就是欧阳飞和栗东武,朱代东觉得自己都应该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要不然的话,光是解释消息的来源,就能让他惹上麻烦。
其实通知蔡冰莹是最好的选择,但朱代东跟蔡冰莹打过多次交道,蔡冰莹也对自己早就起了疑心,如果突然告诉她,全城军警特民在全力寻找的新省人,被自己单枪匹马,只花了一个星期就找到了,蔡冰莹一定会把自己当成怪物。
“私事?代东同志,你应该知道,所有的学员中,你请的假是最多的。虽然你有特殊情况,但也要考虑到其他同学的感受吧?已经有学员到我这里告状,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让我到时怎么跟他们解释?如果真有私事的话,下午不能去办么?而且你们焦遂在京城也有驻京办吧,真要是很急的话,可以让驻京办的同志帮忙啊。”盛文才不敢轻易再答应。
“盛老师,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只能旷课了。”朱代东说道,哪怕就是背个处分,他觉得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