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尔苏加德,曾经的肯瑞托高层议员之一,达拉然最杰出的圣域法师,一些魔法理论、独到见解,甚至让身为传奇法师的安东尼达斯感到惊叹。
可惜,倘若没有对力量病态的渴望,也许克尔苏加德会成为一个令人尊敬的法术大师。偏偏,他最终沾染了禁忌中的禁忌——亡灵魔法。
在很多平民、乃至联盟高层眼中,达拉然法师集团——肯瑞托议会,已经比较偏向异端。但终归,法术作为一种中立力量被使用,总体上还是被大部分人接受的。因为在惧怕魔法的同时,他们也享受着魔法带来的便利。
但亡灵魔法,那种黑暗力量,不但被证实本身会腐蚀人心。即便其亵渎死者的研究行为,也不被常人认可。
五年前,克尔苏加德离开了肯瑞托,因为他受够了被人指责的滋味。同样,也因为安东尼达斯下达了最后的通牒——放弃研究,或者被驱逐。
最终,克尔苏加德选择了离去,放弃了身为高阶议员的尊贵身份,回到了他一手建立的诅咒教派中。
他的选择,让一些曾今的同僚,感到难受。他的选择,却让更多表面关心他的人,变得心安。
其实在肯瑞托议会中,除了极富远见的安东尼达斯,大部分成员之所以去指责他,并不是因为单纯害怕亡灵魔法使人堕落。
而是在研究过程里,那腐烂的尸体实在太叫人恶心;更因为这会使整个议会、会使本身也遭到克尔苏加德的牵累,被人诉为邪恶者。
高层议员的身份,注定了他的行为不仅仅代表着自己。
这一切,克尔苏加德看的很透彻。所以当面对巫妖王耐奥祖的逼迫,当仅有的良知爆,最终,他还是屈服在了黑暗力量之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那些所谓正义者尚且如此,公正的审判只不过是私心的延伸。
那么,单纯只是为了追求力量,追求永生而选择黑暗的他,又有什么错呢?
克尔苏加德从来不认为将活人转化为亡灵是正确的,当然亦不会觉得这是一种错误,他只是一个单纯追求力量的法师。
很多行为、计划,不过是由于耐奥祖在背后推动,不过是为了兑现那换取力量、知识的承诺。
他只是巫妖王手中的一把屠刀、许多人不愿意去做的傀儡,但克尔苏加德并不排斥。
甚至,不知从何时起,他手中也掌握了许许多多的工具、利剑——或者称为得力下属…
人,是会变得。克尔苏加德不明白什么是堕落,因为他早已经堕落。
北部王国,提尔克拉索镇,小镇中心,莫斯修道院内——
“这就是你说的,可以强化天灾瘟疫的药剂?”
坐在椅子上,老迈的克尔苏加德狐疑的看着手中那支小小的、透明的玻璃试管。其中大概只有寻常药剂一半分量的无色液体,涤荡出一个个晶莹的气。
“可是我在里面,没有感受到任何魔力波动。”
继续冷冷的开口,克尔苏加德有意隐瞒了心中异样的感受。实力达到他这种程度,早已能凭空察觉出这无名药剂的“不凡”,无需通过传统药物鉴定流程。
但作为上位者,从来不应该表现出过多的赞许。
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枯瘦人类,沙哑着性别难辨的嗓音,低声说道:“伟大的传奇法师克尔苏加德,请不要怀疑我们的诚意。这小小一支药剂,足够让半个洛丹伦都沦陷。”
低低的帽檐遮住了来人的面貌,但那仿佛野兽一般散射着凶光的眼睛,在黑暗中透漏出两点鬼火似的绿意,直直的盯着克尔苏加德摇晃试管的右手。
枯白的五指,在那光洁的玻片对比下,更显苍老。只是,黑衣人很清楚,那仿佛朽木的一般的手指,随时都可以爆出毁灭一座城市的风暴。
“你的目光,很无理。”
克尔苏加德停下了对不明液体的晃动。
来人身体好像收缩了一下,仿佛受惊的动物,全身寒毛炸起。
野兽般凶恶的目光猛然一缩,也不知是畏惧,还是爆前的蓄势。
只是就在这时,克尔苏加德老迈的面孔上,忽然出现了一丝渗人的笑意——倘若他能年轻五十岁,回到生命中最烂漫的时刻,也许这一笑,能迷倒许多少女,现在,却只会使来人更加警惕。
“不过,鉴于功绩,我暂时原谅你的无礼。”
许是觉得有些无趣,克尔苏加德翻手收起药剂,懒懒扔下了代表“一等功绩”的黑色“勋章”——一块烧焦的骨头。而后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离开。
那隐藏在黑袍中的人类,并不为克尔苏加德莫测的态度诧异,双手接下勋章,躬身退去。
一缕乌黑亮的青丝,不经意间,从帽兜中滑出…
克尔苏加德目送着最近新收的得力属下、亦或者他们自称的——“盟友”离开,懒洋洋的闭上了眼睛。
老迈的人,总是容易疲惫,即便达到了号称拥有千年寿命的传奇,但毕竟由于长期和死灵相处,加上以脆弱的人体去吸收恶魔的知识、力量,导致寿元大减。怕是比那劳心劳力的肯瑞托议会长——传奇法师安东尼达斯,还要短寿。
但有司职死亡之力的巫妖王做后盾,他还用的着担心流逝的生命吗?
克尔苏加德一手扶着椅靠,一手搭在桌子上,缓缓敲击着。
似是睡着的他,又仿佛在思量着什么。
枯瘦的身体中,流露出某种叫做智慧的气息…
邪恶的——狡猾。
洛丹伦王国的强大,是连遥远的血蹄部落都有所耳闻的。即便脱离了联盟,如今的洛丹伦,依旧是天下有数的雄城、强国。
但王国军事力量的膨胀,并不意味着在那个国度中所有人都可以过上幸福的日子。从根本而言,强大的军队、骑士团,他们服务的对象,只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国王。
就在皇宫中载歌载舞,贵族城堡内亦充斥着欢声笑语的时候,同一道钢铁城墙下,在那被河流隔开的平民区中,一小撮人正悄然聚在一起,不为人知的进行着某种邪恶的仪式…
尸体的腐臭、秽物的腥气。
肮脏的平民区下水道里,今日这刺鼻的味道似乎尤其严重。
这里,是整个洛丹伦王城士兵巡逻最少的地方,因为即便在最动乱的年代,那些最穷困的闲汉,也不会把此地当做临时巢穴。
“弃尸地”、“被诅咒的地方”、“污秽之源”…
拥有如此殊荣誉称,此处的环境可想而知。
当几十米外的拐角处、数名贼眉鼠眼的大汉扛着一只麻袋走来,空气里腥臭的气味似乎淡了一些。
这些不之客毫无警觉,掩着鼻子骂骂咧咧,熟练的将不知装着何物的长条形布袋抛落到了一旁的水沟内。
星星点点的绿色浊液溅起,带来了一阵浓郁的恶臭。
那几名大汉又是一阵唾骂,而后迅离开。
依稀,从他们的服饰可以辨出,似乎是某位贵族家的低等下人。
只是那几个地位只比“贱民”高上一丁点的家伙,又怎么可能感受到,充斥满整个下水道的邪恶气息呢——淡淡的,邪恶气息…
随着那阵仓促的脚步声、诅咒声远去,空气里原本压抑下来的腥臭,再次爆,似乎变得更加浓烈。
那漂浮在污水中的长条形布袋,缓缓的沉了下去,这本也是弃尸者必做之事,在麻袋里放上几块沉重的石头。否则那一个个“游荡”的包裹,终归让人看着心烦,说不定就会因此惹来什么麻烦。
几个气,仿佛就应该为今日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画上完美的句号。
忽然,就在墨绿色的水面即将回归平静的时候,那三米宽的水沟里,猛的剧烈波动起来!
噗!
就像是钝器捅破了一层纸幕,一截腐烂的手臂,遽然伸出了水面!
洛丹伦皇宫,老国王泰瑞纳斯正在大宴群臣,这本也是笼络人心的常用手段。
觥筹交错时,国王身旁那一张最尊贵的客席空着,无疑让原本圆满的宴会失色了不少。然旦凡能在此时出席的,又有哪个不明白一位半神对于国家的重要性,因此他们只是偶尔不经意的、用充满崇拜的眼神朝着那张座位瞥去一眼,好似那里正坐着什么伟大的存在,丝毫不敢因客人的失礼而去见怪、亦或者介怀。
泰瑞纳斯举起了酒杯,很满意众人的识趣。
事实上,在他生命里特地为“楚翔”举办的多次宴会中,对方出席的次数,甚至连一半都不到,但他对此已经非常满意。
更甚,为了留住这位半神,他在自己的王座旁,特地又打了一张座位——一张更加华丽的神座!
这是连忠心耿耿的乌瑟尔都不曾获得的殊荣。当然,后者也清楚,便是将他捧到这种高度,怕也不敢上座。半神可以享受部分神才能拥有的礼遇,传奇却不行,更恍若圣域。
就在众人纷纷举杯回应、王子阿尔萨斯因为私事忧心的时候。
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打破了场上欢愉的气氛。
“既然来了,难道还想走吗。”
那种冰冷的肃杀,高高在上的漠然。就连身为人上之人的贵族们都感觉心虚、胆颤,仅仅旁听到一句话语,就有种快要濒死的错觉。
他们甚至还来不及慌乱,另一道庞大的邪恶气息,忽然在不远处殿门外爆出来!
“桀桀桀!便让我阿曼尼来试试传说中惩戒之半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