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侠的笔记被黄金龙从怀中暗藏的内兜中抓出来,横摊到卧床上。她双手颤抖地一页页翻动着纸张,寻找着殷承侠用朱笔打下的批注。
“……僵尸引阴阳鱼旋虽然根基是在阴阳两仪术,但是一定从别的攻击念功中提取了杀敌的精华功法,混合在了两仪念术之中,才形成了能够依靠接触传染的阴阳鱼旋……”黄金龙神经质地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发了疯一样翻动着笔记,并将找到批注的纸页并排放到近前。
“昨夜我眼看就要被花想容的七绝掌式击中,但是她却忽然产生了不应有的迟滞……”
“……花月容本已经死亡,所以她的眼神才会永远凝结在死前那一瞬间,但是我却两次看到她的眼神发生了轻微的变化……为什么!?”
“……从别的攻击念功中提取了杀敌的精华功法!?”黄金龙抓起殷承侠笔记做出关键批注的纸张,哆哆嗦嗦地放在眼前,反复地阅读着,“僵尸引以阴阳两仪念术为根基,施功者在运功时在体内形成了一股按照阴阳鱼的走向螺旋转动的内功念流,这股念流有着仿佛瘟疫一般的传染性,一旦和施功者的攻击目标接触,就会强行让受害者的体内形成同样阴阳鱼形的螺旋念流。受害者不懂得僵尸引的施功诀窍,这股被强迫形成的螺旋念流在体内运行到一半的时候会产生逆旋,将人体内生物循环改向,锁死,形成无法新陈代谢的死循环,同时将受害者体内的内功全部化为僵死念力,充斥全身,断绝一切生机,形成牢固不破的尸锁,造成受害人的死亡。”
读完笔记,黄金龙因为积累了太多信息而混乱不堪的大脑轰地炸开,一道璀璨的灵光穿透重重迷雾照进了他的心田。
“从来就没有攻击念功,创立僵尸引的先人根本没有提取任何攻击念功的精华功法。他的心法中带的其实是龟息术的精华功法。龟息术不是攻击念功,这也是为什么门主苦苦寻找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找到正确念功的原因!他从一开始就选择了错误的分类!龟息术是对自身施展的救命功法。是相忘师门徒们希望从强敌环伺之中逃出生天的最后一招,是人们救命的稻草。”
想到这里黄金龙浑身的血液都因为极强烈的激动和震撼而滚滚沸腾起来,心脏怦怦乱跳,疯狂撞击着胸口,令他感到一阵极度的晕眩,一种想要呕血的冲动油然而生。
“僵尸引的诞生并不是以一种恐怖的毒功形象而诞生的。它那宛如水到渠成的创立其实继承于殷承侠两仪念术天生的善性,这是一招帮助同门逃生的龟息术变异。僵尸引的两仪阴阳鱼旋一旦和受术者接触,因为阴阳鱼旋天人合一的自然天性,会受到受术者身上气机的正面感应。因为在作战之中,受术者暴露在极大的压力之下,他的身体渴望得到一切能够得到的协助,所以当接触到让人心情平静安详的阴阳鱼旋,他身上的真气会不由自主,积极热切地与僵尸引念流融合,形成不受受术者控制的螺旋念流,将人体内生物循环改向,封锁如死。所谓的尸锁,就是龟息术的气锁,是封住受术者全部生命气息的命门。这就仿佛是在强迫受术者自运龟息气功,伪装自己的死亡。”
黄金龙恍然大悟地思索着,“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花想容在杀我时最后却忽然留手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花门主眼中有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她们,所有被僵尸引击中的人,她们都没有死,她们的灵魂还在躯壳之内,她们只是假死!”
他想到这里只感到两眼一黑,几乎被从胸中突然涌出的狂喜炸晕了过去。他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双眼一热,将头埋在膝盖上,闷声哭了出来:“门主……僵尸引从来不是高粱秆上长出的罂粟花,它仍然继承着两仪阴阳念术的善良,它不是毒门的功夫,它是天门的武功!它不是您的耻辱,而是您的骄傲啊……”
“黄老大……”“阿龙……”“大少!?”不知哭了多久,一阵呼唤声传入他的耳际,黄金龙泪眼迷离地抬起头来,却发现所有阵友都从门口探进头来,愣愣地看着他。
“无缘无故,你哭什么?”英传杰问。
“哇哦,难道刚才被我们装死吓坏了,躲到这儿来发泄了?”白算计坏笑着问。
“我跟你们说不要吓他,你们偏不听。”苏浣虹顿时义正词严地说。
“浣虹,你虚伪,刚才说要用龟息术吓她,你可没少叫好。”蓝彩儿沉着脸说。
“呃,我也是少数服从多数嘛……”苏浣虹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黄金龙腾地从地上站起身,用力抹了抹脸,毫不脸红地说:“我哭我的,与你们无关,找我什么事儿?”
“顾师父和朴师父回来了,带来了新的消息,一起去听听吧。”童百练忙说。
“太好了,我正要去找他们。”黄金龙兴奋地说。
从天门回来的顾云帆和朴中镖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围坐在瞭望台茶座左右大口喝茶解渴。在他们周围,黄金龙等人围了一圈,焦急地等着他们宣布带来的消息。
“边北穹果然迫不及待就要把花想容调入天门受审,计划在巡捕厅介入之前录下她所有罪状,一举摘掉破案的功劳。”顾云帆咽下最后一口茶水,沉声说。
“公孙律虽然本事不高,心计可不小,他已经把这件事用念鹤通报了总巡捕局,荼洲专管全国重案的麒麟司司长发出急令,特派西界专员协同西边军总帅墨将军亲到天门接手案件的审理。天门门主虽然权力滔天,却也拗不过苦主的直系家属加上麒麟司,西边军两大巨头联合打压。嘿嘿,这一次三堂会审,可有热闹瞧了。”朴中镖兴致勃勃地说。
“两位师父,其实我……”黄金龙连忙开口道。
“小龙,你别担心,我已经反复强调了你的功劳,如果这一次他们想要抢功,我顾云帆决定辞去天门讲师的职位作为抗争。而且中镖也会有所表示。”顾云帆说到这里,小心翼翼地看了朴中镖一眼。
“唉,算啦,我也辞职,反正门主一走我也不想干了。小龙,那你们这一次斗阵可一定要赢啊,我所有老婆本都押在你们身上了。”朴中镖瞪了黄金龙一眼。
“我压力很大……”黄金龙肚子里抱怨了一句,但对于这两位师父的关爱还是十分感动。他连忙开口道:“两位师父,我有了一个重大发现,十万火急,你们必须帮我!”
“你说。”顾云帆点头道。
“她们所有人都没死!”黄金龙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冲口而出。
“阿?”在场所有人都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寂静的走廊里响起人们急促的脚步声。顾云帆,朴中镖,黄金龙,苏浣虹,白算计,童百练,英传杰,李南星一路小跑着朝关押花想容的牢房冲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光华,仿佛灌下了一整瓶白酒一般红光满面。
“僵尸引居然是龟息术的变异,这种事情说出去谁也无法置信,他奶奶的,他奶奶的。”朴中镖一边走一边念叨,到最后开始放声骂脏话,不知是高兴还是感慨。
“如果是这样,只要解开尸锁,不,解开气锁,就可以将她们救醒,这简直是……”顾云帆感慨地连连摇头,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此时自己的心情。
“你怎么可能想到这种关键?”苏浣虹一肚子疑惑和嫉妒地转头问黄金龙。
“我看了门主十几万字的笔记,再加上你们练习的龟息术,而且当初花门主用她仅存的一点精神力救下我的性命,一切都连贯到一起,我很自然就想明白了。”黄金龙仔细解释道。
“你真是每脚都踩到了狗屎才能这么狗屎运。”苏浣虹已经无法掩饰心中的失落和嫉妒,喃喃叹道,“你不该叫黄金龙,你应该叫狗屎龙。”
“管他什么龙,能够救出她们,你想叫我什么都行!”黄金龙心急火燎地说。
“这功劳有我一份啊,大少,你别忘了!”白算计追在他的身后提醒道。
“都归你,行了吧?”黄金龙几乎想要飞到花想容牢房去,没好气地回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