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国府放贷!我们相忘司的铁腕伍权大人,会向国府提议为募集资金,发行国债。我们购买国债之后,国府会以荼洲未来的税收为代价,分期偿还国债,也就是说,荼洲人未来的税,不再是国府在征,而是我们在征!”龙野侯高举右手食指,得意洋洋。
“我去,我们真的在征税!”白算计狂喜地大叫。
“这只是第一步。”龙野侯笑着摇摇头。
“还有?”白算计忙问。
“仗打起来可不能停哦。”龙野侯双手一摊,“国府赢了,那债不就还清了?”
“还清了不好吗?”白算计不明白了。
“当然不好。他们还清了债,我们怎么赚利息?”龙野侯的脸上露出狞笑,“我们在妖族和鬼族各国高层中都有联系,我们借给荼洲国府多少钱,我就借给妖鬼各国多少钱。谁要输了,我就多借钱给他,让他继续打,往死里打!一直打到人、鬼、妖三国国府都彻底没钱了,我们再找他们商量,让他们用代金券代替真金白银做通货。”
“代金卷?就是现在金行的金票一样?”白算计傻傻地问。
“哈哈,大不一样,大不一样。”龙野侯笑得仰起头来,“代金卷怎么印,我来定,我让它值钱,它就值钱,我让它贬值,它就贬值。如果全天下的人都用我的代金卷当做金银使唤,我想要让它值多少,它就值多少,我想要它涨,它就要给我涨,要它跌,它就要跌。等到天下富裕了,我就来一个通货紧缩,用极少的代金卷卷入大量的货。等到天下穷困了,我来一个通货膨胀,用极少的货换回大量的代金卷。全天下的财富,除了咱们之外,谁也别惦记。”
“这不是说,我们自己就可以印钱,想怎么印都行?”白算计震惊了。
“没错,你终于懂了。”龙野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前我说天下财富,六成归我,现在你终于明白,我有多谦虚了吧?”
“但是、但是、但是……”白算计脑子一片混乱,“我们不要神之世界了吗?”
“哈哈哈哈!”众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白兄弟,人、妖、鬼三国都打得尸横遍野了,谁还有空去探险?得到神之世界的,除了我们还有谁?”龙野侯仰天大笑,“我们吸光了人妖鬼三族的鲜血之后再出发,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谁与争雄?”
“哎嘿嘿嘿……”白算计脸青唇白,舌头发干。在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白骨皑皑的未来,整个荼洲大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人、鬼、妖三族战士的遗骨一直铺到天之尽头。
“白兄弟,”龙野侯的话宛如从地狱之底飘来,幽幽传入耳际。白算计感到耳洞里似乎钻入了一条浑身冰冷的毒蛇,又是恐惧又是恶心,“你圈钱的本事,在年轻一辈里,再没有第二个比得上。将来组织里的席位,我愿意做担保,分你一席。从今往后,天下财富中有你永远不变的一份,你将会成为真正的荼洲大豪。”
“恭喜白兄弟。”在座的至尊阁众人纷纷站起身,向他恭恭敬敬地抱拳祝贺。
“岂敢!岂敢!”白算计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宛如梦游一般向周围的人们回礼。
“当然……”龙野侯的话锋一转,原来和煦春风一般的话语忽然化为冷厉刀锋,“这么大的好事不可能白白落在你的手里,想要重利必有付出。我们也要向白兄弟要一样东西。”
“不知道、不知道老爷子想要我的什么东西?”白算计诚惶诚恐地问。
“很简单。”龙野侯放下手中的烟壶,神色罕有地凝重了起来,“我们要你的荼洲幻境。”
“荼洲幻境?”白算计大吃一惊。
“这么说吧。我们要买断荼洲幻境内一切的技术和制造方法。从今以后,没有组织的允许,天下谁也不能再生产荼洲幻境和梦中身。我们要垄断梦中身产业。”龙野侯淡淡地说,“就把这当做你进入组织的见面礼吧。”
“你们要终结白日梦商行?”白算计失声说。
“白兄弟,白日梦商行的确赚钱。但是,再如何赚,怎比得过占有天下财富总量的固定一份划算?一时的钱,怎比得一世的富贵,是不是这个理?”龙野侯微笑着问。
“咕咚!”白算计重重吞了一口唾沫。他发现现在的自己非常奇怪。对于成为荼洲大豪的未来,他一点都不期待,反而感到由衷的恐惧。明明这是他一生都在憧憬的目标。当这个目标近在咫尺了,他却无比犹豫,甚至想要掉头逃跑。
“天上的北斗七星,是大熊星座的脊背,斗勺所指,是北极星。大熊星座的旁边是小熊星座,它们的身后是穷追不舍的猎户座,猎户座的腰上有一条腰带,镶着三颗星,那就是著名的玉带三星。每次看到天上这片星座,我就会想,这些星座如果是由地上辞世的豪杰升天所化,却又为何化成这样的形状,这中间有什么神秘的含义。如果有朝一日我在人间陨落,是不是会升入天空,化成星辰,与它们为临。既然要做邻居,当然要了解清楚这些星辰蕴藏的含义。这是一直困扰我的事……”
“你们的世界只有眼前不断攀升的权力之路,也就是说,只有眼前被阴谋诡计包围的一线,天空,大地,海洋,这个世界在你们眼中早就消失不见了。在你们心中,只有朝不保夕的当前一点,诡计得逞时转瞬即逝的满足。但是我的心此刻却仍然高翔在天上,在这片璀璨的星空之中。我是在高空中俯视着你们,在我无限宽广的世界自由翱翔,你们只是我飞向未来的一点障碍,就仿佛被埋在米缸中的老鼠。而我拥有的却是整个世界,无穷的可能性,所有的未来。”
“这、这是谁说的话?大少吗?为什么我现在会想到这些昏话?我、我就要成为大亨了!荼洲豪门!为什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我要想起他?!大少,莫非你真的是我天生的克星啊——”
一股无名的怒火从白算计的心头燃起。
“你妹啊!为什么我要生气啊?我应该开心呀!我要发达了!我要发达了!给我开心!给我开心!你妹,这情绪怎么不受控制啦?”
白算计捂着自己的心口,手足无措。
“想我吗?”熟悉的声音忽然在他身边出现。
白算计颤巍巍地转过头去:黄金龙笑嘻嘻地坐在他的身边,翘着二郎腿,一对染金枪被他随意地摆在桌上,光华闪烁。
“要我把这帮家伙都干掉吗?”黄金龙轻轻拍着染金枪雕龙的枪身,若无其事地问,“这帮家伙,我看着很不顺眼,一起动手,搞死他们。”
“喂!你干什么?冷静点!”白算计吓坏了,“你又想连累我?”
黄金龙听也不听他的话,从座位上站起身,双手染金枪一旋,化为金色的风暴。
“我勒个去——!”白算计缩头蹲身,双手指着太阳穴,大吼一声,“我是臭狗屎!”
天塌地陷的呕吐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将白算计从一片迷蒙中唤醒。他茫然四顾,发现周围的至尊阁宾客都在疯狂地呕吐,仿佛刚才吃下去的东西都是狗屎。
龙野侯、莫相、贾胖子和伍权没有呕吐,但是他们的脸上都是无比震惊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一个史无前例的疯子。能够让这四个荼洲大豪露出这样的表情,这绝对是极品。
“但是,他们为什么在看我啊——”白算计在心里狂吼,“明明刚才是大少在捣乱!”
“大少你倒是上啊!”白算计转过头去,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刚才的黄金龙,现在却彻底消失了。
“大少……”白算计忽然想起来,“大少不是还被关在压鬼坊吗?”
“把他给我抓起来!”伍权的怒吼宛如雷霆霹雳。
白算计一下子被好几个至少是冠军级的相忘师高手按倒在地。“我刚才都做了什么?”白算计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一场天大的富贵啊,就这么没了?!
“想不到我居然有看走眼的时候。”龙野侯困惑不解地看着白算计。
“我真是看不懂这些天门的家伙。”莫相连连摇头。
“杀了他。他知道的太多了。”伍权厉声说。
“慢!”贾胖子连忙拦住伍权,“他的荼洲幻境是老爷子想要的东西,他如果死了,幻境制造权会传给他的亲属,或者更糟,被国府创师局接管,又是一番手脚。胡乱编个罪名将他收监,我自有得力的控魂师,可以让他把幻境制造权吐出来。”
“嗯,留着他,但是绝不能让他生出大牢。你有什么好地方吗?”龙野侯沉声问。
“哼,我正好有一个地方。”伍权的眼中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