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楚地知道自个儿这是在做什么。
我要通心魔。
我大学时读过几天心理学的书,我知道大家说的心魔是什么。
心魔是潜意识的一种投影。
我们每个人都有潜意识,有些时候,我们做梦就是潜意识的一种投影。
我要直视我的潜意识。
我要看,当初我做梦时,经常梦到的老虎它究竟是什么!
普通心理学的方法,打不开我的心理防线。
一般的药物也大多有副作用,但这里不同,这是药师专门配过的香料,是用来给僧人们修行用的。
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如果我错过,可能一辈子不会再有了。
现在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大雨衣。
在通明的火光中,他用低沉的嗓音跟我说:“朋友我佩服你的勇气,但你要想好,虽然我告诉你了这是一场心魔的试炼,可实际的过程中,你还是会遇到你无法的想像的事。你……能面对吗?”
我认真想了下:“能,我想我可以面对。”
这话刚说完,二炳在旁边说了:“干啥,哥,你要跟我一起走哇?”
我拍拍二炳肩膀:“你跟这位大哥先出去,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呆会儿。”
“哥,你干啥呀,不说是到对面取一个画儿吗?这咋,咋又不取啦还是咋的?”
“哥你倒是说话呀。”
“哥,你放心,我来时路上……”
我这时给了大雨衣一个眼色。
大雨衣揽过二炳的肩膀说:“小朋友过来,我给你看样好东西去。”
“啊……?啥东西,哥,哥……”
二炳又叫了两声哥,末了还是让大雨衣给拖去另一间屋了。
等二炳和大雨衣离开,我独自面对通明的石室,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这火要是把氧气给消耗空了怎么办?
没办法,这是学物理落下的病。
我抬头看了眼四周,过后发现我多虑了。
这里面有设计好的风道,这点通过墙壁上的小孔洞,还有火焰燃烧时,可明显看出来有风吹过。
好吧,那就开始吧。
我深吸了一口清甜的空气,挪步走进了通道。
香料的味道非常好闻,是那种类似牛奶,蜜峰,檀香几种不同东西混在一起散发的气味。闻到鼻腔里,整个人感觉很舒服,特放松。
但脚下路却不好走,说是地砖倒不如说一根根支在地面上的大石头柱子更合适。
我需要来回跳跃,从一个跳到另一个柱子上,这才可以移动。
我呼吸着甜香的空气,感受火焰燃烧时释放的热量,轻快地在石柱间移走。我发现,这很舒服嘛,什么幻境,什么心魔,我什么都没有看到。难道说,大雨衣这家伙是故意骗我的吗?
我在心里一笑,正要再跳向两米外的一根柱子时。
我呆住了。
因为,那柱子上有人。
他蹲立在那里,头向下耷拉,一动不动。
我心一个激灵。
这是什么?是人,还是鬼,还是雕像?
恰在这时,他抬起头,我看到他了,他满脸是血,有一颗眼珠还向外耷拉,浑身一抽,一抽的,歪个脖子,用含糊的嗓音跟我说:“我死的好惨,我不会放过你,我死的好惨呐,好惨,你杀了我……”
这一次我终于看清楚了,他是让我杀死的一个盗猎人。
他站在那里,脸上全是怨恨和狰狞。
他的五官跟随着说话的节奏在扭曲,鼻子掉了,眼珠子,在外面耷拉着,随说话一抽一抽的。他脖子裂开,有大股鲜血涌出,那黑红的血染透了他大半个身体。
此时,他面对我张开了他的两臂,用最最恶毒的语气对我嘶吼:“我要拖走你,带走你,我要带你下地狱,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这一瞬间,我有些害怕。
我分不太清楚这是现实,还是别的什么,因为它太真实了,那火光就在他身上照射出了一道又一道的阴影。
他的表情,包括他身上散发出的,混合了腥臭污血气味的臭气都那么的清晰真实,让人完全无法相信这是一道幻境。
我有些动摇,下意识小挪了一下身体。
但对方却不依不饶,他嘶吼的声音愈发的强大,凄厉,身上的鲜血开始不断地涌出。并且,我发现我跟他的距离好像也在缩短。
这是为什么?是我怕了吗?
我不应该怕!我要勇敢,我要刚猛!
“你是个什么东西,看我不再把你弄死一回!”
我吼了一嗓子,提起那股子打人的力。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对面这家伙,他竟然猛地一下涨大了数倍,他好像一个巨人,站在那里,啊啊的嘶吼的同时,他用满是鲜血的手,一再在空中挥舞。
他吐着口水,那里面混杂了大股的黑血,闻到鼻中腥臭难闻,他骂我,大声咒骂,他看样子,要把我撕碎,撕成一道又一道的碎片。
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退,他进,我强,他更强!
我该怎么办?
就在这种茫然之余,我忽地一下又想起了心经。
我试着在心里念,但是没用,他站在那里,用冷冷的表情看着我不动。
我念了十几遍。
他还是不动……
我暗自在心里苦笑,原来电影,电视里演的那些情节都是骗人的。
什么念念经就驱魔,没用的,真的没用……
咦,不对。我忽然想起来,这心经第一次对我有用。不是它表面的文字,而是内在的道理。那么现在,我应该抓住一个什么道理呢?
我盯着对面石柱上的鬼怪。
我一动不动。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然后我高声对那个“鬼怪”说:“若我杀你,有违天地道德,有违大道真谛,我关仁,甘愿坠入无间地狱受尽苦楚,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一言说过。
我大步流星,嗖的一下,跳到了那个石柱上。
而当我双脚踏实的时候,那个大大的“鬼怪”,竟如吹起的肥皂泡,噗的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幻境消失了。
但我身上却生出了一层的冷汗。
我感觉有些虚弱。
这心魔,竟超乎想像般的强大,竟比要对付六七个暗劲级的高手还要累,还要难。
稍作休息。
我继续走着,忽然,我看到了唐燕,她站在那里俏生生地看着我。
但很快,墙壁上飞下来一个执刀的夜叉,他拿着刀将唐燕一刀斩成两断。
我无法接受这个画面。
那一刹那,我几乎要崩溃了。
但……
我知道,这也是我的心魔。但它在哪一层呢?
它预示着什么呢?
我站在这里,没动。
转眼过后,唐燕又俏生生的出现了。
这时,提刀的夜叉再一次出现在她身侧……
我有些懂了。
我没有去看唐燕,没有理会,而是专注于另一个石柱,我抬脚跳了过去。
唐燕是我关心的人不假。
但是我不应该在她身上释放那种无谓的多余的关心。
就好像,我们关心某个人,关心多了,其实反而不讨好。
这一点不仅对恋人,包括对其它的亲人也是一样。
给对方足够的独立同时学会守望,其实是一种最好的关心。
我跳过去,拧头,看了眼唐燕一眼,我发现她站在那里,朝我甜甜的笑。
我又走了几步。
然后我看到我的父母,我看到他们聚在一起,好像私语着什么,并且他们脸上的表情非常幸福。
我只扫了一眼就不多看了。
我父母跟许多传统家庭的父母不一样。别人家的父母在孩子长大后,也是一样操心这,操心那。但他们的思维却很西方化。
他们更提倡孩子独立,包括在婚姻上,他们早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就告诉我。
你要是结婚,可以在外面先把证儿领了。
有时间就领媳妇回来看看,没时间给我们发张照片知道你有媳妇了就行。
有人或许觉得这样的父母,太不称职了。
其实不对,我想说每个家庭都是不一样的。我父母他们是另一种大爱,他们是给我极其独立的成长和发展空间。另外,他们愿意付出一切,包括,钱财,等等一切的一切。
他们只是不希望他们的意志干扰到我个人的发展。
他们的思想中,即便我受挫,吃苦,那也是属于我的宝贵经历。
另外家族也是如此,我的几个叔叔,很早就离家独立了。
我小叔更是在外面结了婚,才把我婶领到我爷,我奶面前。
放手,更是一种大爱。
我对父母笑了笑,转身一跃,然后我看到了马彪子,阮师父……
看到他们在练拳,我又是一笑。
接着,我朝前一纵又见到了周师父和铁蛋。
不知为什么周师父的下半身始终让一团黑雾围绕遮挡。
而当我用心去看黑雾的时候,我发现那里面竟然浮现很多,非常,非常复杂的图案,景致……
我知道这个意味什么。
周师父断腿事的背后,肯定牵涉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我看着,然后我记下了。
我继续向前走。
我走了没几步。
突然眼前,光唰的一闪。
然后我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一个激灵。
接下来,面前的光渐渐清晰,我看到了一个穿的很漂亮的老太太,正伫立在一座悬崖边,抬头远眺。
我惊了一声。
我朝前移了两步。
那个老太太转过身了。
我看清楚,她就是儿时爷爷家的邻居老董婆子。
董婆婆穿了一件很民族化的衣服,脖子上系了很多用动物牙做的项链。头上还插着几根黑黑的,不知什么鸟的羽毛,她站在那里,对我一脸笑意。
我惊了一下。
董婆子说话了:“孩子,你若能看到我。这证明你可能陷到以下几种情况了。要么是你昏迷,要么有人施术,要么就是你中了什么药物。”
“现在你看到的这个我不是真实的,只是我在你脑子里种下的一段记忆。你读过后,它就会从深处浮到浅表。”
“我不是普通人,我是萨满。当然,我不是那种东北农村崇拜狐精野怪的神婆。我是真正的萨满巫师。”
“我种下这段记忆是想告诉你,你不是普通人。然后,我希望你能在今后成长到一定阶段时,帮我这个老婆子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