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发生的整个对战经过可能只有几分钟,又或者几分钟都多,大概只有几十秒吧。但那只是相对别人的时间来讲,对我而言却是几十上百年。真的是那种感受,就好像我在一个称之为地狱的地方,呆了几十上百年,那种苦,痛,那种无休无止,永远停歇的滋味不是我能想像的。
如果说这是某个前辈安排给我的课程,让我接受这种训练,很抱歉我坚持不下来。同样,如果这是我自悟的一些训练课程,我同样坚持不下来。
但这不是训练,它事关我朋友的生死,关系我周围人的安全。
可以说汪师父不死,这一屋子人就全完了,他们合在一起都不够汪师父一只手打的。
正是这种不是训练的危机,正是这种众人性命系到我身上的真正危机,才是最好的修行,最好的锻炼!
所以应前辈说了,老天其实一直在帮我们,老天安排的种种困难也好,危机也罢。无常恶事也好,这些全都是老天安排给我们的课程。
接受了,挺过去,学习了,就有了收获,就得到了提升。
无论俗世百姓,亦或武道,丹道,佛门的人,无论是什么,都必须这样来对待!
劫难就是在修行!在体悟!在突破!
没有劫难和危机,人永远没办法进步!
汪师父是坏,是够阴毒。但同样我要谢谢他,他对我来说其实是一位拿生命来成就我的恩师。
确实是这样,我必须对他心怀感恩。
他真是在拿生命来成就我,没有他的话,我的功夫将很难再突破,再精进。正因他付出了生命来培训我,我才有了今后让我自已都不敢想像的成就……
我倒下去的时候,在意识全失前,我听到了艺淳法师的惊呼。
他说的是,师父您怎么来了?
我想朝院外去望,可凭我使了浑身力气,我就是看不出去,然后身体一歪,就此倒了下来。
应前辈说,一个以武入道的人,一辈子至少会晕倒个几百次。还会死过几十次,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称之为以武入道。
我想我这算是死了十几次了,然后又到地狱里面走了一次。
不容易,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不过若是问我,假如面对这样的环境,再让我来一次呢?我想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没有反悔和犹豫,就是这样,舍了我又能怎样?受尽地狱般的无间苦楚又能怎样?
这一次,我对于我是谁的概念又加深了几分体悟。
说不清,道不明的体悟。
我醒来的时候闻到了淡淡的檀香气味儿,我以为是在艺淳法师的佛堂,可当我睁开眼却发现不是在那里。
我躺在了一张床上,床铺很,硌的我身体略发疼。此外,我身上没有插针,亦没有人给我喂药。我面前只坐了一个大和尚,当然他也没有给我念经,他只是微笑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看着这老和尚想起艺淳法师喊过那句“师父你怎么来了。”我猜这应该是艺淳法师的师父。
“老法师,不好意思,身体有病痛不能跟您施礼还望见谅。”
大和尚笑了笑说:“没什么,在我这里,不用客气。”
我强挤笑容,微微笑了下后,大和尚说:“这里有水,你口渴吗?”
我说:“嗯,渴。”
大和尚:“可是你现在还不能喝。”
我说:“好,那就不喝。”
大和尚又笑了。
我不知道这和尚怎么称呼,他同样也不想让我知道他的法号,我就没有多问。我估且就称他是无名老僧吧。
无名老僧告诉我,我的伙伴们都安全他们正在艺淳法师那里忙着处理一些善后的事。
而他之所以把我带到这里来,是因为他在路过艺淳法师修行小院的时候,突然发现那里面有人“明心见性”了。
无名老僧说当时他在距离那小院儿,几百米外的一个地方路过。感应到这一切后,他抽身快步移到这里,这才正好撞见我倒地。
无名老僧平时很少到这个院子里来的,因为按他说法,他这个弟子艺淳是对医道过于精通,而致疏忽了佛理,然后只能修成一个自了汉,再往上精进,恐怕会很难了。
所以他很少到艺淳的院子里打扰他的修行。可这次,他是被我吸引来的。我晕倒后,他听了艺淳等人的讲解,明白了我为什么能明心见性。
讲白了就是我在跟汪师父打的时候,我心领的不是自保的意,我是为了身边朋友,他人的安全而舍去了自身。接下来,我在舍了自身后,又经历了一番诸如地狱般的苦楚。
两者的结合,让我在那一瞬间进入到了所谓明心见性的境界。
无名老僧,他感应到了这个东西,他就把我带来了。
无名老僧知道武道,他说武上的练神化虚和佛的明心见性两者是一回事儿但走的却是两个不同的法门。
明心见性是通过一个刺激或是长久的一个精神上的积累,从而寻求到的一种突破。
武道是不断对身体刺激,长久坚持下来后,产生的一个突破。
但我只是在那一瞬间,进入到明心见性的境界,我若想把这个境界稳固,我还差的很远,很远。
无名老僧把我带到这里来,他是怕他的弟子艺淳给我用针术,药术来修补身体,那样的话我进入明心见性后得到的莫大好处可能就要彻底丧失了。
说实话,我不太清楚无名老僧为啥这样讲,难道说医药对人没有用,反而有害吗?
无名老僧回答的是,依人而宜。相对很多,很多人来讲,生病不能离了药,没有了药对他们来说,就是在自杀。
但对某一些人来说,尤其我这种练家子来讲。我的身体就是药,我想要医好自已,就得用这副身体来医,但怎么来医,具体的医法,就是制药的过程。这个过程,无名老僧说他可以提供帮助。
只是……
他还说了,我可能还会再吃一些苦。
此外无名老僧对我讲,我能够打败汪师父最终靠的是“明心见性”的境界。那个时候,我的动作已经不是我的动作了,而是天道,是我入道以后每天练桩,通过站桩与道相合后产生的一系列下意识的反应。
所有的招数,拆解,对峙等等一切都没有过我的脑子,全都是下意识的反应。
老僧说他讲天道是为了方便我理解,而佛门对应还有佛门的说法儿。
我点头表示理解。
然后无名老僧让我在这儿休息一天,一天后,他将带我去一个地方。
我答应了后,拿了手机给叶凝打过去报平安。
叶凝听说我醒了后,她非常高兴,然后说她正跟小楼等人在一起处理汪师父的事儿。这个过程可能会有点麻烦,到时她处理好了会给我电话。同时她还问我艺淳师父是不是神医,有没有给我配什么神药,有没有什么神奇的针术……
我哑然之余想了想说有。
叶凝放心了。
我在无名老僧这里躺了一天,期间我知道这是南阳附近一个很大的寺庙,香火好像很不错,有很多的人来往于此拜佛。但无名老僧显然不是这里的住持……
他是什么人呢?有几次老僧领人过来给我送粥,我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人长的很有意思。他长的有点像女人,喉结没有,胡子没有,两道眉毛很长,另外皮肤特别的光滑。
初始我还不理解,往一些阴暗不好的方法想了一下,但转念我冷不丁听小楼提起过一嘴。他说了,道门,佛门里面的真正得道高人,到了后期全是男人女相,女人男相!
我领会了这个,紧跟着我接到了无名老僧身上的气场!
难以名状,太浩瀚庞大了,真的难以名状……
过了这么一天,晚上我喝了白开水,吃的是白粥。入夜全身疼的我一晚没睡好觉。
第二天清早,无名老僧领了一个弟子过来,然后要传我制药之法了。
我以为是什么不传之功,或是小无相功,大无相功,什么这个神功,那个神功。没想到却是网上到处能找到看到的易筋经!
无名老僧拿的这本易筋经的绘本也是市面印刷,售价十几块钱的那么一本书。
里面的东西,招式等等一切的一切,在网络上,书店里,一找一大把,基本上全都一样儿。
唯一不同的是,无名老僧跟我讲的一句话。
“不要用意,不要用力,要用呼吸之能来做这些姿势!”
意也不要,力也不要,要的是体会呼吸时,腰动,胸膈动,皮肤动,肌肉动,全身的那种微妙至不可言说的动态,然后用这个来托起身体做易筋经上的动作。
我们正常人呼吸是一个自主呼吸的过程,即胸腔内的压力为负压时,自动呼出二氧化碳,然后再吸入氧气。这个过程,只牵动膈肌和肋间肌来完成。
练武人通过锻炼后,呼吸过程由原来的膈肌,肋间肌扩展到了腰,背等其它的肌肉群,所以呼吸时腰会动。再更进一步,直接扩散到了全身后,这就是步入化劲境界了。
现在,无名老僧让我体会吸气后,全身感受到的空气负压状态,然后,利用这个力来做完易筋经的动作。
这里注意的是,一定要是自主呼吸,而不是传统上刻意的什么腹式呼吸,逆腹式呼吸,那些都不是道门的思想。
道门在呼吸上,就是这么几个字,即自然状态下的,轻微,绵长!
越轻微越好,越绵长越好。
这就是呼吸之道!
无名老僧讲的这个法子,按他的话说是境界到了才能体会出来。境界不到的话,练也是白练。因为修佛也好,习武也罢,入道也好,都是从基础一步步往上走,才能体悟和学习到更多的东西。
而现在的我,按无名老僧讲,我已经可以来体悟了。
听到这儿的时候,我看着这位令人尊敬的僧人眼中的一抹淡淡灵华,我知道这其实就是一场安排好的因缘。
老僧知道他的弟子艺淳会遇到我们这样一批病人,同样也知道他的弟子会遇到这样一场小劫。同样他也知道化劫之人就是我。而为了答谢我化劫之恩吧,同样也是体现佛家的慈悲胸怀,他这才过去把我给领到这里来的。
不讲的太透,是怕我陷入天注定的因缘思想中,从而让命运受到改变。那样的话,我改变后所行的因缘,按佛家思想讲,就得由这无名老僧跟我一起承担了。
沧桑大道,世间有多少事是注定的,又有多少事是因人心而改的呢?
我不知,更加的难知。
我能做就是尽快把这副“药”制好,让我的身体恢复,然后离开这里,直奔广西。
我受了无名老僧这一句话点拨。
站在这寺庙后头的空地上,又站起了在外人眼中的傻逼易筋经。
我知道我的动作看起来多么的没有力道,在外人眼中就好像是一个肢体不便的病人。
管他呢,我做我的动作,因为只有我知道这个中的微妙有多受用。
我做了一整天,全身疼的受不了,针刺一样的疼痛。
第二天,仍旧是疼的受不了。
到第三天的时候,睡了一晚上觉,疼忽然就没了。
然后第四天……
我毫不夸张地讲,我感知到了大气压强的力量,这个力量跟地球自转的力量,其实说白就是重力,两者一相结合。
我就置身在了一个大大的天地洪炉之内。
我每一次的呼吸,都是对身体的一番锤打!
每走一脚,都好像要使出全身的力气。
第四天的晚上,临睡前我在这个佛门的圣地,用道家的方式打起了坐。
这是应前辈教我的,让我入化劲之后要守的一个打坐方式。大概就是坐下后,把全身的精神气灌注到鼻孔下三寸,大概一拳远的空气中。
待感知到,那一小团的虚空,跃跃欲动,灵气四溢的时候,再把这一团空气渡入丹田之中。
伴随的,有生出来的津液。而等那个东西满口含不住的时候,保持舌抵上腭的状态,分成三次徐徐吞入腹内。
这个法门之前我不太清楚,这次跟无名老僧这么一讲,我隐隐中感觉它跟易筋经的练法有很多的相通这处。
是以我晚上拿这个东西来辅助锻炼。
我在这个寺庙住了一周,一周后叶凝,小楼等人开车过来接我。
我临走时候,先对无名老僧道了谢,他说不受谢。我知道什么意思,于是在寺庙正殿恭敬上了香,磕了几个头。
香上的是礼,磕头是尊,不求财,不求功名,不求生死!
一一做罢。
我一身轻松,走出了这间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