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写字楼走廊,我好不容易摸到了运货电梯,门还没关上,匪徒们就发现了我,几把枪火力齐开。我躲在电梯的按键格处,被跳弹打中了右大腿。好在子弹陷得不深,夹住弹尾就拔出来了。虽然伤不重,可是影响行动,右脚一着地,大腿就因受力引起一阵钻心的疼痛。
清点一下武器,只剩两个AK弹匣和四个手枪弹匣了。我已经受了两处枪伤,行动不便,如果再碰到敌人,跑是跑不过了,得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朋友们都说我是个乐观开朗的人,可是身上的伤和面对的局面让我不止一次地想到死亡。人们说面对死亡还能笑得出来的,就是英雄。显然,我不是。我笑不出来,我想到了父母,也许我应该给我父母打个电话。可是说什么呢?难道说我要死了?不,我不能,年迈的父母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就在我正考虑是否给家人打电话的时候,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一接通,又是秦忠。
“你还好吗?”他的语气听起来很亲切。
“不好,我腿上中枪了,你们再不来,估计我就挂了。”我承认我很沮丧。
“我们的队员已经赶回来了,不过如果我们冲进去,他们就可能枪杀人质,所以,……”秦忠很无奈。
“你们不进来我会死的,他们一直追杀我。”
“他们为什么追你?你只是个无名小卒,杀不杀你无关紧要的。”虽然不中听,可是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实情。
“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们说他们老大姓杨,还有两个很厉害的家伙和他在一起。”
“就这些?他们不可能为了这个追杀你的。”
“没什么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只是说他们老大很厉害、很有气魄,这次的计划定得很完美。我就听到这些,没什么了!”事实让我也很无奈。
“喂,喂?你说什么?我听不清!”秦忠大叫。
“喂,喂?你说什么?”秦忠的声音消失在电话那头——手机没电了。
放下电话,我咬着食指在心里盘算,是啊,为了这些他们不值得追我。如果不是为了我知道他们老大姓杨,那是为了什么?他们的计划吗?现在不是正在执行他的计划吗?闹得这么大不可能没有人知道。难道为了别的什么?他们的计划那么完美他们怕什么?我只知道他们有计划,我又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是什么,他们怕什么?“轰”地一下,我脑中豁然开朗,我明白了,我知道他们有计划,那就是说他们现在做的不是他们的全部计划,他们另有计划。这么多外国人,这么强的装备,如果不是抢劫那一定是大阴谋!我得通知秦忠。
手机没电,只有用无线电了,可是匪徒也会听见,如果他们听见我泄漏他们的计划,就算这次侥幸逃脱,以后他们也一定不会让我好过。怎么办?怎么办?最后,“外国人”这个词,让我下定决心为国家牺牲一回自我的利益。
“秦忠,你能听到吗?秦忠,你能听到吗?回答我。”我紧张地握着对讲机边说边四处观望。
“什么事?你说!”秦忠回应了我。
“我发现了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杀我。他们都是外国人,他们说的不是中国话,他们有计划,但绝不只是抢劫,他们有什么阴谋。”我肯定地告诉他。
“什么阴谋?我的人已经把大楼包围了,他们什么也做不了!”秦忠也很肯定地说。
“不一定他们自己干,估计他们还有帮手。最近有什么和外国人有关的吗?这帮人中国话讲得很好!亚洲人种,讲的绝不是日本话!……”
“外国人?没什么关于外国人的事情。嗯……亚洲人?我们和东坞接壤,难道和毒贩有关?”
“小子,你死定了,你死定了!”那个干巴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旁边还有几声哼笑。
“我知道了,我的手下正要去接几个从东坞抓获的毒贩,可能是为了他们。妈的,调虎离山!”秦忠骂道。
放下对讲机,我知道我完了,对方刚才也许会因为麻烦不上来找我,现在估计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我吃力地站起身,看着楼下的警察,苦笑了一下。突然,头上“砰”地一声枪响,吓得我一缩脖子,定睛一看,地面上倒下一个。
狙击手,原来他们在我头上!刚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砰”地又是一声,又一个警察倒了下去。他们在干什么?!
刚才他们可没有这么暴力,难道又有什么企图?看着下面的警察盲目地还击,却一个又一个地被打倒,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我踮着脚,慢慢地爬到楼上。一个家伙拿着把PSG1狙击枪,正一边打一边笑,似乎他打的不是人,而是玩具。我用枪瞄准他的头,正要扣动扳机,突然意识到枪声会引来别的人,于是只好把枪放下,从包里拿出弩弓,定好弦,上好箭,瞄准,发射。箭射入了他的左肋,他惨叫一声,想要拔那支箭,可是够不着,只能挠着箭尾,只挠了一会,他就不动了,我有点不忍心看一个人的垂死挣扎,扭过了脸。没想到同一个楼层还有另一个狙击手。就在我别过脸的一瞬,一颗子弹打掉了我左肩头的一块肉。这时我才领悟,在战场上是片刻不能扭转视线的。
我赶紧举枪还击。可是左肩连受两伤托枪不准,一梭子打完,我也没有打中他,怪不得AKM要退役,这么差的可控性,这么大的声音,我耳朵都快震聋了。打完最后一梭子子弹,我扔掉AKM,拔出MK23,绕着楼跟对方捉起了迷藏。写字楼是圆形的,两个人很容易就会撞上。他是狙击手,身上的副武器也是手枪,两个人火力差不多,现在就看谁的运气好,能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打上一黑枪了。
就在我正蹲在一个角落观望的时候,一枝手枪悄无声息地指在了我头上。我就觉得眼前一黑,似乎天地都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