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慌乱!恐惧!这几种情绪同时出现在我身上已经久违了。
在戒备森严的美军基地,孩子淡淡的哭叫声引起浑身毛孔阵阵的抽搐。神父激动地站在帐篷前满头大汗,比我这个新爸爸还夸张。看到我手拿戒指盒走近,他老人家脸上的神情既是满意又带有担心,还有点淡淡的恼怒,然后向我伸出了手。
“干嘛?”我愣了一下。
“信物要祝圣的!”神父看着我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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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H60黑鹰运输机
“黑鹰”的基本型UH-60A长19.76m,机身宽2.36m,高5.13m,机身为半硬壳结构。由于大量采用各类树脂和纤维等复合材料,其空重较轻。该机最大起飞重量约10吨,最高时速292km,航程603km。两台通用电器公司的T7O0-GE-700涡轮轴发动机并列安装于机身顶部的两肩位置,单台最大功率1564马力。驾驶舱设正(右侧)副(左侧)驾驶员位置,载员舱可容纳一名随机机械师和11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及相应装备。机身两侧舷窗内的架子上可装两挺M60机枪,在必要时可提供火力支援。两扇推拉式舱门开关方便,可保证载员迅速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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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信物?祝什么圣?”戴十字架是因为它好看,但我并不是天主教徒。对于神父天天挂在嘴边的立信、成约什么的并不清楚。
“你以为戒指是干什么用的?”神父劈手夺过我手里的布盒,打开取出那两枚黑钻戒,从口袋里掏出圣水洒在上面,边洒边念:“求主祝福此戒指,使授予者和佩戴者均能在主之下和平共处,并且继续蒙主护佑,直至终身,此赖我主耶稣基督而求,阿门!”
“我以为戒指是新郎给新娘的最低生活保障!”我接过淋了水的戒指,看着原本纯白的绒布盒被圣水淋出的淡灰色印记,后悔自己为啥没把戒指单挑出来,现在这东西像从下水道里捞出来似的,怎么拿出手去呀!
“你的圣水多少年没有换了?”我凑上去闻了闻,“都有味了!”
“滚!”神父作势欲踢,不过神服过于繁重,有点抬不开腿。
“我有儿子了!你们这群婊子羡慕吧?哈哈。”我回头向其他人炫耀着高喊,趁他们发作前逃命般掀开门帘钻进了医护所。脑袋刚探进帐篷突然感觉一阵怪异,然后就听到一声微弱的啸叫,紧接着是一记金属撞击声。
枪击!我下意识地一缩脖子蹲下身来。不过眼前的军绿色提醒我这是军营,说不定是哪个笨蛋的枪走火了呢。
“闪开!闪开!”帐篷外突然有人喊叫,虽然声音不小,但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响动,感觉有点像谁挡了这大嗓门的路。
等我收回神才发现,我手里托着戒指盒,单膝跪在地上,面前是一个身穿白衣的护士。这女人睁得溜圆的双眼中闪烁着耀眼光芒,我用腿毛想也能搞清她在想什么。隔着口罩也能看到她嘴角快扯过腮帮,真想脱掉靴子摔在她那对闪亮的大眼睛上……
“泄漏!”正当我感觉面前的女人似乎在对我眨眼调情之时,帐篷外突然传来队长的叫声,“化学泄漏!”
听到喊声我吓了一跳,掀开背后的门帘一看,眼前一片雾气腾腾,脸上感觉到一阵清爽,继而开始干绷,空气中的温度像被抽干了一样。不远处停着两辆追尾的罐装车,车上向外喷着冒气的液体,低头一看,地表一滩水迹正向这边漫了过来。
等到那冒着烟的水迹到了门前,水雾粘到脸上,结上霜冻的双眼生痛,才让人意识到那车上喷出来的不是热水,而是强制冷剂。
“该死!”那个追尾汽车的司机尖叫着逃下车,却被看似热水的液氮浇个正着,像中了定身术似的僵倒在地上,身上结下了重重的厚霜。我扭头便向医护室里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叫着Redback的名字。
“Redback!快出来!”我看着从门缝里渗进来的液体,即使没有碰触到这东西,仅仅是看着它越淌越近,双眼便被刺得生痛。
“怎么回事?”一个护士拉开玻璃门探出头,看到流进来的液体没有分辨出是什么,还伸出脚去试试,结果脚刚接触到液体便被身后有见识的医师一把给拉回了屋里。过了片刻便传出那护士的尖叫声,那绝不是因疼痛引起的。
“疏散!疏散!制冷剂泄漏!不要碰触或接近那些液体。小心冻伤!”紧接着便从玻璃屋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叫声。他声音一起,各个屋子里的人纷纷探头出来看。
有个家伙贸然冲出了房间,跳进液体里便再也抬不起脚了,然后便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反应,过了一会儿便失去平衡栽倒在液氮中,再想尖叫却已经张不开口了。
由于液氮的沸点极低,所以蒸发得极快,流速越来越慢,但仍缓慢地向屋里渗透,不过却给了这些人逃命的时间。幸好战争还没有开始,医护所中的人并不多,不一会儿有病没病的活人都聚到了一起。可是为了减少感染,医护所的进出口并不多,还都朝北,两车液氮把北面的出口堵得死死的,所有人无论怎么跑,最后还是都聚到了屋子的东南角。我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Redback。我拉倒了几张桌子,挡了挡液体流动的速度,一个箭步冲到了她的桌前,刚生产过的Redback整个人有点脱相。
“怎么了?”Redback的声音带着脱力后的虚弱,认识她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看到她这种状态。
“事故!制冷用的液氮泄漏。我们离开这里再说。”我抱起她转身要走,却被她一把捏住了肩头。
“孩子呢?”Redback一句话提醒了我。对呀!我现在不只是有个女人,还有个儿子了。
“我儿子呢?”我抓过边上的医生问道。
“无菌室那边!”顺着医生指的方向看去,刚才我入门看到的那个护士抱着两个婴儿站在远处的墙角。而液氮已经将她和我们分隔开来。虽然她所处的位置较高,不用担心液氮侵袭,但这东西带来的低温和蒸发后造成的低氧环境,对于大人或许还能坚持,对刚出生的幼婴却是致命的威胁。
“把孩子扔过来!”我冲着那个护士叫道。我才不在乎那个女人能不能活下来,只要她把孩子扔过来就行了。
“我不敢!”她声音颤抖地叫着。
“你疯了!”Redback在后面拼命用巴掌拍我的头,一边拍一边骂:“有你这样的吗?拿自己儿子的命不当回事?”
“闭嘴!”我扭头冲她吼道,“这东西一会儿就会全蒸发成氮气,这个环境过于密闭,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把小孩子给闷死了。”
“把孩子扔过来!”我把手里的戒指盒塞进Redback的怀里,伸出手冲着远处的女人再次叫道。
“那我怎么办?”女护士不是个傻子。
“没关系!我会想办法的!”先唬住她再说,有时间就拉她一把,没时间还是先顾自己家人重要。
“你不救我你会后悔的!”女护士大声叫着,“我向上帝起誓!你不救我你会后悔的!”她喊完这一句后用力将怀中的一个婴儿扔了过来,她用力喊叫时给我的感觉,似乎并不是在生气而是在微笑,也许是带着口罩的原因吧。
“接到了!”我把一只木板踢进液氮中,向前抢身接住了白布包裹的婴孩。等我缩回脚的时候,踩到部分的鞋底便像冰块一样四分五裂,一股凉气像尖锥似的扎进脚底,痛得我半条腿发酸。试了试脚趾还能活动,我顾不上查看伤势,赶紧打开纱布,便看到了一个有点瘦弱的黄皮肤的婴孩睁着大眼睛正吐着泡泡看着我。
“弄到孩子了!”我把孩子包好,生怕低温气体灼伤他娇嫩的皮肤,把他塞到Redback的怀里,然后冲着站在那里的护士叫道,“我马上就会救你的!”
“我向上帝发誓!你不救我一定会后悔!”被液氮环绕的护士似乎没有那么惊慌,让我不由得有些佩服这女人的胆量。
我掏出手枪冲着背后的窗口开了几枪,打破窗玻璃后对其他人说道:“大声叫!向其他人标示你们的位置。”
“啊!我们在这里!”
“娘呀!我害怕!”
“上帝救我!”
“……”
这群人刚才似乎被眼前的情景给吓得失去了应有的理智,经我一提醒纷纷尖叫起来,分贝之大差点扯破我的耳膜。吐掉嘴里蓄积的口水,我心想,如果不是嗓子有问题,还不如我自己喊两声得了。
“得了,得了!我们听到了!”屠夫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进来,“退后!”
我护住Redback和她怀里的孩子,对边上的其他人说:“离墙远点,小心碎片!”
边上的人纷纷挤到一起尽量远离墙壁,刚抱着脑袋蹲在了一起,背后的水泥墙便轰然一声被捅出两个洞,一辆叉车挑破墙壁冲了进来,破墙少许后便开始后撤,拖倒了一个一人高的洞。等不及洞壁上的碎片掉完,过度惊吓的人群便拥挤着向外面冲去,其中一个人被玻璃窗上掉下来的玻璃砸中了胳膊,不过那也没有让他身后的人产生等待片刻的念头。
“我们走!”我抱起Redback便要向外冲。
“嘿!”就在我们要跨出洞口的时候,站在远处的护士突然吼了起来,“我怎么办?”
“我出去就打通你那边的墙!”我安慰她,其实我心里想的是看情况了,如果外边忙不过来,还是紧着自家孩子要紧吧!
“我等着你!”女人言语中充满了感激。
“好!”我抱着Redback冲出了医护所,可是等逃了出去抬眼一看,才发现如同到了雾都一般,泄漏出的液氮造成的低温,使空气中的水分凝结成了水雾,黑夜中即使灯光通明,仍有大半个营区被浓浓的水雾弥漫得看不清轮廓。
“该死!”我看着外面乱哄哄的情况禁不住叫骂了一声,看来不是一个人听到了那记枪声。我把Redback和孩子推给了美女后,便又跑到医护所的后墙边上,伸手操起边上的复健用的杠铃。我估计好那个护士站的位置,隔着墙冲里面喊道:“后退!听到我的话了吗?”
“我听到了!”女人的叫声很尖,轻易便穿透了墙壁。
我根据她的声音重新确认了一下位置,然后抡起几十公斤重的杠铃选了个比较高的位置用尽全力撞了上去,这样即使选错了位置砸穿了墙壁,也不会让里面的液氮喷到我身上。毕竟这个基地不是按照用上几十年的计划建造的,墙壁虽然结实但并非坚不可破,没两下便被我砸出了个大洞,透过破口可以看到护士站在稍靠左的方位。向左挪了点,我重新挥动杠铃将洞口扩大到那个护士可以钻出来的位置。
“万分感激!”护士抱着孩子钻出洞后,看着我感激地说道,“你绝不会后悔救了我的。我得先去把孩子安置好,然后再回来好好地感激你。”说完便抱着孩子消失在雾气中。
“刚才我听到枪声。”我冲到Redback边上,看到她已经陷入了昏迷中,边上的美女抱着婴孩对我微笑,表示母子平安。
“他们已经知道了,并派人去搜查了。根据罐车上的枪洞,这是反器材狙击枪打的,似乎是从基地外面打进来的。”队长脸上满是水滴,像刚洗了个土耳其浴一般,但却冻得瑟瑟发抖。
“这可麻烦了!”我摇摇头叹道,“冷冻车这么大的目标,虽然现在天黑,但只要有红外瞄准仪,这些在沙漠中跑了一天的大家伙就像明灯一样,我在两公里外都能轻松击中它。但他们是怎么在这么多的发热物中辨认出这些车辆的?”
“靠这个!”队长手里拿出个东西晃了晃,我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个激光定位器:“有人把这个东西装在货运车上,有了这东西的帮助,把光谱调成专用频段,整个营地都可以变成透明状,被忽视掉。”
“有人混进来?”我一点也不惊讶,因为整个军营中,佣兵、记者、承包商、做小生意的,甚至连脱衣女郎都有,混进来个把奸细肯定不成问题。“可是为了什么?就为了打中两辆运输制冷剂车辆?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
“我也不知道!不过军队现在还没有报道其他设施和人员受损。”队长也纳闷极了,“美军已经出动了直升机和步兵去搜查附近的可疑目标,不过考虑天气情况,估计效果有限。”
“你儿子有点瘦呀!”美女抱着婴儿走到我近前,虽然她没生过孩子,但抱孩子的技术倒是不错。
“听说母亲吃得多不一定都会传给孩子!”我看着周围跑来跑去的士兵,看样子这些家伙都没有想到,还没开战,在科威特的基地便会出事,不然也不会有人穿着内裤抱着枪便跑了出来。
不一会儿,在基地的北边传来一阵枪声,片刻后一群全副武装的人从那个方向又撤了回来,从雾气中走过的时候我听到带队的士官冲着边上的一个年轻士兵叫道:“叫你开枪便开枪,战场上你一迟疑便有人死!”
“可是长官,我没有办法确认目标是否有威胁性,如果是平民怎么办?”那个士兵的声音像未过变声期般细。
那位军士立刻回骂道:“平民出现在这种时刻、这种地点时,他身上已经挂上了块巨大的牌子,叫‘嫌疑犯’。明白吗?记住我一句话能保你活着离开这个屎坑回家,那便是:只有死人不会还击。明白吗?”
“明白了!”年轻人诺诺地低声回道。队伍从我们身边行过,后面拖着一具看不清形貌的死尸。
“老兵!”我们几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道。
“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队长笑完似乎想起了什么,“噢,对了!这么长时间军方仍没有说什么的话,这次袭击便有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确切地说应该是冲着刑天来的。”
“有可能?”想到两辆罐车泄漏的地点就在产房门口,我也有这方面的疑虑,“不过Redback和孩子现在很安全,就算他们是冲我来的,也是白忙了一场,也许还折了人手说不定。”我拍着边上的孩子和Redback笑道。
“你肯定吗?”队长看着美女怀里的孩子和昏迷的Redback担心地问道。
“黄皮肤,黑眼睛,四肢健全。应该没事!”我接过孩子上下打量,孩子身上的不知道什么膜还没掉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虽然有点瘦小,但很有精神。
这时候小猫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手里举着个摄像机冲我们叫道:“谁想看看Redback是怎么把孩子生下来的?”
“谁也不许抢!”我大吼着一只手闪电般夺过小猫手里的摄像机叫道,“我老婆生孩子的过程应该我第一个看。”
“嘿嘿!善妒男!”小猫看我紧张的样子咧嘴笑完,不经意地加了句,“你抱的谁的孩子?”
“我的呀!”刚开始播放录像的我不由得一愣,抬起头看着她。
“可是你的孩子是个白人呀!”小猫听了我的话似乎更诧异,收起了嬉笑的面孔,正经八百地指着我怀里的孩子说道。
她话音未落,我手里的录像机中传来急促的喊声:出来了!出来了!我呆呆地拿起录像机向显示屏看去,只见随着大夫的一阵手忙脚乱,从Redback的肚子里捧出的虽然有着黑色的胎毛——但确实是一个白皮肤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