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公司已经成功地将金属风暴技术应用在个人防身武器上,该手枪在1/500秒内可射击三发点射,这种超高速点射的能力使武器能够以非常有效的方式将多发弹丸命中目标。如果军警只有采取行动才能结束高度威胁态势,那么一次点射发射三发弹丸将很可能迅速结束对峙,以避免持续枪战,并减少警察和平民的可能伤亡。因无传统的机械操作部件,七发单管电子手枪能发展成紧凑型多管电子手枪,该手枪可以在致命与非致命功能之间快速转换。而且该手枪具有空前的、先进的、内嵌的电子安全准许保险功能,用来限定手枪的使用权。试验型手枪配有一套六十四位的电子键控系统,它限定一支武器只能由唯一的授权者使用,授权者戴着一枚装饰性戒指——微型异频雷达收发机。异频雷达收发机是由我们独家研制的,当两个密码匹配时,键控系统在几毫秒内就可激活手枪。这样即使武器被盗了也不用担心会被用来反击自己。”推销员在讲解摆在大家面前的怪形怪状的手枪,Redback躺在轮椅上,听得一脸兴趣盎然,一点也不为自己已临产而担心。我在一边急得抓耳挠腮的,本以为上次神神怪怪地讲了那么多圣洁鬼话,再见到她应该会是大变样,可是从现在的情形看,这女人并没有什么变化,仍对杀戮武器满脸兴趣。真是弄不懂她在想什么!
“别担心!女人羊水破了以后二十四小时之内都算是正常范围。”医生在后面拍拍我的肩膀宽慰我。
“他才不是担心,他是被护士赶出来三次给惹恼了。”屠夫坐在帐篷前的方桌旁,手里拿着刀石轻轻打磨着锋利的刀刃,“真想一刀切了那个大嗓门的女人。对吧,刑天?”
“我看是想切了自己吧!笨得连产口开一指还是开三指都分不清。”小猫搂着天才,越勒越用力。
“妈的!老子是男人,怎么会明白什么叫宫口全开。谁知道一指两指是多宽,按大熊的手指算,三指宽都能生出头牛了!”我恼怒地看着边上看热闹的人。
“所以你就一下午把头埋在女人的裤裆里守着?”屠夫把刀石收起来,用手指轻轻试了试刀刃,然后扭头看着我笑得非常淫贱,“这件事传出去,你就不用做人了!”
“哈哈!哈哈哈!”
“有道理呀!”
“藏在女人裤裆里过日子的食尸鬼!哇噢!指不定又悟出什么绝世武功,也许回头收不少徒弟也不一定。”一群人听了屠夫的恶语中伤觉着有趣便纷纷跟进。
“都是混蛋!你妈生你们下来真是造孽。”我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们,只能当他们是在驴放屁,然后扭过头看着轮椅上的Redback,问道,“你怎么回事?不痛吗?”
“你……说……呢?”这三个字根本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原本缓慢的语速在她扭过头后突然爆长,“你以为我脑门上的汗是热出来的吗?老娘疼得大便都快流出来了!你还有闲心在这里和这群烂人骂街?而且还骂输?”
“那怎么办?”我被她的大嗓门给吓住了。
“给老娘揉脚!”Redback拉起产袍露出白晰的双脚。
“老婆,你胖了!”我看着她圆乎乎的小腿,突然想到上学时看的一篇小抄,说欧美女人生了孩子后会身材严重走样,变成又圆又肿的啤酒桶,尤其以东欧和俄罗斯的悍妇最为出名,想到这里,我嘴里不自觉地溜出一句:“你没有什么俄罗斯血统吧?”
“啪!啪!啪!”脑袋上立马得到了“强烈”的回应。
“老娘是浮肿!你小子在想什么?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嫌老娘现在的样子丑了?不想要我了?想蹬了我去找你那个法国的小贱人?嗯?我告诉你,没这么简单。老娘得不到的东西,就是砸了也不给别人!砸了也不给人!”Redback听我一句误言后如同火星掉在了炸药堆里,暴跳如雷。只见她一手将轮椅扶手拍得咣咣响,另一只手摇着刚从天才那里抢来的“金属风暴”手枪,嘴里大放厥词,枪口不时在众人脑门上晃过,吓得满场悍匪就地卧倒抱头大骂。
“刑天!你个王八蛋!说话小心点!孕妇都受不了刺激。想害死我们呀?”
“就是!Redback本来就够吓人了,你还敢捅老虎屁股。不想活自己喝泡尿呛死,别拉老子垫背。操你先人!”
“这女人神经本来就不正常,现在看来是彻底失常了!”
“上帝……保佑……”
“枪里没有子弹!”终于有人喊到了重点。
“我要生了!”看到满脸杀气从地上爬起来的屠夫众人,聪明的Redback抛出一句护身符,将枪扔到我怀里召来护士回产房了,留下我愣愣地看着产房关上的大门,胆战心惊地听着背后越走越近的脚步声。
“哎,刑天!听说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比较坚强。”屠夫从后面伸出巨掌按住我的天灵盖说道。
“我……”
如果说我刚才被人群殴的惨叫还是人声,那么Redback在产房里的声音就如同兽吼了。
“我的孩子呢?”匆匆赶到的神父穿着神袍的样子像个可笑的莎士比亚剧演员。
“你的孩子?”我扭头瞪着淤青的双眼道,“我的孩子!我的!妈的,怎么谁都想把这孩子从我这里弄走。”
“嘿!刑天!不要这么自私,这个孩子是我们狼群的,你不能独占。”骑士搂着队长满嘴酒气地从拐角转出来。
“没错!狼群的第一个孩子!”队长样子也很激动,“我们大家都有份儿。”
“你们都有份儿?听着怎么这么的……”女记者杰丽·麦尔斯斟酌了半天,“淫乱!”
“我要把孩子生产的全过程都给录下来。”小猫兴奋地举着录像机冲进了产房。而我只能手足无措地在房门口转来转去。
基地雇佣部队地盘由于建立匆忙,布局并不合理,私人医疗所后面是一个停车场,再后面竟然是个靶场。每到日落夜训时远处的靶场上便会传来阵阵枪声,每次密集的枪响后,便会有浓浓的火药味随风飘来,引得我血脉贲张,一股躁热慢慢从心头蔓延到全身。这种久违的杀戮渴望让我有了找回自己的感觉——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满足!但不知为何,满足中却充斥着强烈的不圆满。到底是什么呢?什么东西干扰我的精神?我努力地在自己脑海里挖掘,像个掘墓贼一样贪婪而漫无目的……
“嗨!刑天!你猜猜我听到了什么稀罕事?刚才有个美国运输兵告诉我,他能从枪声听出开枪的是黑人还是白人。说什么这和体质、传统教育、思考模式有关,你信吗?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什么呀!”水鬼摇着脑袋一脸难以置信地将防滑手套扔到桌上,“老子要是还能开枪,死也不愿意去开车了,碰着的都是什么人呀!喂,刑天!我和你说话呢!你怎么回事?哎,他怎么回事?抱着脑袋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老毛病了!这小子精神有问题,你不是知道吗?”屠夫坐在床边悠闲地摆弄着手里的新式手枪。
“我知道呀!可是难道不应该为他担心吗?又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估计毛病应该越来越大吧!”
“没看出来你这么关心他!我会让他把你的名字加在遗嘱中的。”屠夫拿起被推销员称为VLE的多管手枪,对着停在远处的装甲运兵车扣下板机。结果嘭的一声奇怪的枪响后,装甲车的后门被打出脸盆大小的凹坑。
“哇噢!”边上的所有人都为这一枪的威力震住了,屠夫也意外地挑起一道眉毛,他看了一眼弹痕,又打量了一下手里的怪手枪撇了撇嘴,接着再瞄准扣了下扳机。这次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先生!你……刚才把二十四发子弹一次性打了出去,你应该调节一下控制器,把三根枪管齐发改成每次只有一支枪管工作。”工作人员把枪从中折开,倒出三个枪管里的子弹开始重装,然后从普通手枪装弹匣握把部位抽出一块电池换好,重新递给了屠夫。
“这东西还要用电池?”狼人抢过手枪拆开握把,看到里面像收音机一样的电路板和布线,然后讥笑着将手枪扔到桌上,“你想让我们带着个需要安电池才能射击的玩具上战场?你以为我是谁?变形金刚?”
“可是你看看这枪的威力和射速……”演示员对着枪靶连开数枪,每次三发子弹的点射都将靶心打了个稀烂,打完他还自以为很帅地吹了吹枪口。
“我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泡在火药里长大……”刺鼻的硝烟味无端勾起了前些天的回忆,Redback说出这句话时抽动鼻子的画面猛然浮现在眼前,紧接着便看到一个赤裸裸的婴儿,脐带未剪,躺在子弹堆成的小山上啼哭,他挣扎着挥动小手,想抓住本应送到嘴边的母亲的奶头,但却抓住了一颗冒着烟的弹壳,滚烫的金属在细嫩的手心里烙出一个焦黑的圆环,血水顺着翻开的皮肉淌出,滴落在婴儿的粉唇上,缓缓渗进嘴里。也许是饥饿使然,小孩子竟然把淌血的手指塞进嘴里拼命吸吮着,直到肚腹不再饥饿,才心满意足地张开满是鲜血的小嘴痴痴地笑了……
是我的孩子吗?我不断扪心自问,摇摇头想驱散自己的幻觉,可是图画却越来越清晰,孩子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嘴越张越大,里面的血水像泉眼般越冒越猛,最后竟开始混杂着暗黑色的血块向外翻涌。慢慢血块变成了腐肉,落地便从其中摔出无数蛆虫,散发着恶臭重新爬回婴儿身上,钻进皮肤下开始啮咬仍带着胎膜的幼小躯体。但婴孩仍在笑,笑得很快乐,似乎在享受一件美好的事情……
“把这些东西都拿走……”我被脑中的画面逼得几近疯狂,抱着脑袋扭头对那个散发火药味的推销员嚷道,“把这些东西都给我弄走。这里是医院,我女人正在里面生孩子,你在干什么?在这里开枪想呛死我儿子,还是想震聋我儿子?给我滚!给我滚!”
“可是,先生……”
“滚——”我的电子声本来就很怪异,现在音量过大,吼声已经类似劈裂、接近恐龙了。
“你还是最好离开!这家伙咬人的!”恶魔做了个吓人的手势,而队长则看着一脸为难的演示人员说道:“我们都不喜欢使用电力驱动的单兵武器,因为陆战的环境复杂,电打火的失败率太高了,也许我们可以接受你们装的40mm火炮系统。但手枪这种近战武器我们无法接受,我们可不想在离敌人十米的距离上打不响枪。”
“可是,先生……”
“滚!”我从桌上我的装备包中抽出MK23指着那几个推销员道,“不然让你们尝尝老式武器的味道。”
“别,别!好的,马上!”几名工作人员赶忙收拾起东西穿进车子驶离了这里。
“这里的硝烟味太重了!我儿子不能落地吸的第一口气便充满火药味。给我风扇!给我风扇!”我挥动双手拼命地扇动,希望驱散这能给我活力的源泉。
“这家伙以前不是最爱闻火药味和血腥味的吗?真疯了?”一群人看着我跑来跑去地搬风扇扯空调,却没有人当回事,纷纷坐在边上说风凉话。
“产前抑郁症!”从头到尾站在远处不吭不响的快慢机的结论便是定论,连屠夫都没有反驳。
“算了!算了!别理他,生孩子的时候男人都会这个样子的。”队长摇了摇头对其他人说,“刚才听说一支游击队在科威特北部地区伏击了又一个美国车队,造成多名美军受伤。为了搜索敌人,美军已经派出了阿帕奇武装直升飞机前往巡视。还有条通往港口的油管被装上了炸弹,有人声称如果美国不撤走准备攻伊的部队,便要引爆炸弹将科威特烧成火鸡。现在油管沿线已经密布坦克和步兵战车防止对方偷袭。但那油管太长,他们想让我们派人去帮把手。最近我们要多多仰仗美国佬的帮忙,你们去几个人吧。”
“噢!妈的!什么时候狼群也操弄起体力活了?估计咱们以后的日子是不好过了!”大熊一脸纱布没事就挠两下,坐在那里像个大马猴一样。
“我们失去了半个地球的市场,收成肯定会减半的!”抱着G22离去的刺客说话像个商人,看事情总是从最务实的一面切入。虽然不情愿,但大家还要接受我们以后会行情日下的事实。
“怎么你还在这里?你不是记者吗?去报道你的故事去呀!”大家都离去了,边上只剩下杰丽·麦尔斯叼着香烟坐在那里看着我。
“我在等你的孩子降生!”杰丽把手掌立在耳后做了个遥听医护所里Redback叫声的动作。
“为什么?”我做了半天的深呼吸才平静下来,收起武器一脸不解地看着这个女人,“我们为了报答你的帮忙,给了你那么多的线索,你竟然不去做新闻,却坐在这里听我老婆惨叫。你病了?”
“当然不是!你们给我的线索,我都跟进了。可是却全部没有办法用,甚至交到报社都被打回来了……”
“为什么?”
“外交介入!过于敏感!如果报出去,会影响军事行动的隐蔽性和安全。”杰丽躺在背椅上按着眉头看着发黑的天空道,“新闻第一准则——时效性,竟然也有没有用处的时候。”
“你可以把这些东西收集起来,作为你自己的数据库。知道得比别人多,对于记者来说绝对是增加身价的筹码……和保命的稻草。”神父捧着《圣经》终于站累了,走到桌边喝了口水擦擦汗,却仍不肯脱掉那厚重的教服。
“我听说你现在已经不再参与教廷的外勤工作了,”我看着神父的礼袍开叉处露出来的绑在腿上的枪套道,“你为什么还带着枪?”
“闭嘴!别扫我的兴!”神父拉展教袍盖住枪套,一脸痛苦的神情。
我看着神父握紧《圣经》的手指上暴起的血管,突然有点可怜这个已经退出了这个圈子的幸运之人……
“我见到了唐唐。”杰丽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吓了我一跳。
“什么时候?在哪儿?”一年不见,如果不是她提起,我绝不会想起这个女孩儿了。
“前天,在这个基地。”杰丽说起这个曾经和她一起出生入死的女孩子时,表情欲言又止,非常奇怪。
“怎么可能?她到了科威特?”我愣住了,“经历了甘茵斯坦的种种,美军竟然仍把她派到海外战地来?”
我虽然不了解美军的条例,但政府军毕竟是政府军,他们天天把人权当西装一样穿在外面,应该不会像驱使我们这些粘在战争车轮下面的口香糖一样不管死活地驱使士兵。
“美国的海外驻军严重缺乏。”杰丽轻轻弹掉烟灰,胳膊支着坐椅扶手看着我道,“攻打伊拉克和甘茵斯坦的情况不同,并没有明显的证据证明伊拉克和9·11有关,所以不少美国人民不愿参与到这场企图过于明显的侵略中。征兵不顺造成的兵源不足把唐唐这种‘老兵’重新拖回这个烂摊子里。”
“她还好吗?”我也不知道应该对这个女孩子表示出什么样的关注才比较合适。
“不好!”杰丽的回答快极了。
“我不记得她受过伤呀。神父!有火吗?”我看到杰丽急促地吸吮手里的烟头,自己嘴里也开始发干,连食指和中指间夹烟的位置也有些发痒,不自觉地拿起床上的万宝路掏出一颗扔到嘴里,摸出火机打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在地窖里天天点烟,已经把火油用尽,还没有补充。
“我戒烟了!”神父打开《圣经》正念念有词。
“你能戒掉几十年的烟瘾,却没办法把枪套从身上解下来?”我知道神父的烟瘾绝不比我前些日子的毒瘾小。所以听他这么一说,惊讶的程度可以想象。
“该死!刑天!我告诉你不要扫兴。”神父重重地合上《圣经》,砸在桌上,额上的青筋暴露,“让我一个人静静。”
“好吧!”我印象中的神父是个悲天悯人的长者,从没有见过他如此生气,更没想到这种情况会出现在他离开了佣兵圈后。
“那个唐唐出什么事了?”我躲得离神父远远的,接过杰丽递过来的烟头点燃嘴里的香烟。帐篷里传出的Redback的惨叫声快把我逼疯了。
“她瘫痪了!”杰丽说到这里闭上了眼睛。
“什么?”我本来正伸着脑袋向帐篷里打探,可是却被她这句话给勾回了头。
“她瘫痪了!枪伤了脊柱。”杰丽睁开眼闪出恼怒至极的凶光,这眼神甚至在甘茵斯坦的雪山顶拼命时也没有出现过。
“怎么回事?她回去后不是就送到了德国驻地去疗养了吗?就算调到科威特,这里的军事行动还没有展开,她怎么会受枪伤?走火吗?”我知道唐唐所在的部队调到了科威特,但那支部队并没有派到伊拉克执行渗透任务。
“她还怀孕了!”杰丽说出了一个更令人吃惊的事实。唐唐和Redback不同,她是个美国军人,受到军法的约束,在勤务期间发生性行为属于通奸渎职行为,是被明令禁止的。甚至Redback以承包商家属的身份挺着大肚子留在基地里,还是花费了我大量金钱去疏通关系才搞定的。
“上帝呀!别告诉我……”杰丽点点头,肯定我的猜测。我曾听队长说过,在海湾战争期间遭到男兵性骚扰的女兵多达64%,其中一艘“阿卡迪亚”号修理船被美海军称为“爱之舟”。在海湾战争期间共有360名女兵在该船上服役,战争结束时这360名女兵中竟先后有36名怀孕。
“她在德国被自己的排长强奸了……”杰丽愤愤不平地一拳砸在桌上,“唐唐告到上级部门,得到的答复竟然是被调离疗养所派到了科威特。结果那名只被警告的排长竟然极度不满处罚,心怀恨意递出申请,尾随到了科威特,纠结手下找上门,再次轮暴了唐唐,而且丧心病狂地在完事后对着唐唐的背后开了三枪。她命大没死,但脊柱中弹瘫痪了。”
“你能相信吗?在甘茵斯坦几死几生的情况下,落到敌人手里都没有遭到的暴行,竟然发生在自己家……”说着说着女记者竟然哭了起来,仿佛被强奸的是她自己。
“1992年驻菲律宾美军撤离时,丢下了六万多混血儿。那可怜的国家总人口当时不到七千万,每千人里便有一个美国兵的私生子,你能相信吗?”我曾在菲律宾待了不短的时间,了解到当年菲美闹僵的一个难堪原因,便是美国兵管不住自己裤裆里的“枪”。“如果美国驻扎到现在的话,菲律宾可能已经成了美国国旗上第五十一颗星了。”
“但那个排长称他们之间的性行为是互相情愿的,枪伤是因为……性行为中动作过于剧烈……碰触到枪支走火造成的……”杰丽义愤填膺地比手画脚,“那些人竟然相信他的理由。”
“在我们中国,相信这屁话的官儿肯定和犯人站成一排给一起毙了!”
“我们不能就这样让他逃过惩罚。”自从去过甘茵斯坦,杰丽现在想事情已经没有那么死板了,她越说越咬牙切齿,“为了保她周全你几乎丢了性命,你甘心吗?我们绝不能让他就这样逃过惩罚,绝不能!”
“你想干什么?”
“杀了那狗杂种!”杰丽说到最后拍桌而起盯着我道,“我出钱!”
“啊!”不知是Redback的惨叫还是杰丽的转变让我心头一紧。 第一四〇章 求婚(一)
“不?为什么不?经历过那场生死劫,我以为你对于朋友的生死会多少有点在乎,可是你竟只说了个‘不’字?”杰丽·麦尔斯美丽的面孔冷峻如铁,一巴掌拍在面前的行军桌上,便像颗手雷一样炸开了:“就算你没心没肺是块冷铁,可是你不是佣兵吗?我出钱你为什么不接?”
“杰丽,我没有办法理解你们女人之间的感情是如何建立的。也许你第一次经历战火,第一次接近死亡,甚至第一次参与谋杀……这些过于刺激的经验让你和一个陌生人之间过于迅速地建立起了一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信任和感情。但我和你不同,我生活在这种环境中,杀的人太多了。我保护过的、救助过的人也遍布全球。他们都生活在真实的地狱中,如果我和他们每一个都成为朋友,那么我一年到头除了参加葬礼什么都不用干了。所以,唐唐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女人,就像每天身边走过的其他千百女性一样。”我说的是实话,而且已经很婉转了,至少我没有像屠夫那样把自己当做搬运工,把所保护的客户当成家具,还是没上保险的那种。
“她也是个中国人!嗯……”杰丽说到这里想了想,“中国——台湾人!不管怎么说……她是你的同胞。难道这也不能让你另眼相待吗?难道压抑自己的感情是成为优秀士兵的唯一要素吗?”
“很抱歉!”我摇摇头看着她道,“我并没有压抑自己的感情!也许三年前还需要,但现在,我只是……不在乎!”说到这里我看到边上的神父从《圣经》中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如同看见一只被汽车轧过的狗一样,“我现在唯一关心的便是里面正惨叫的女人,我儿子的母亲!”
“那我呢?”杰丽听完我的话,似乎怒气更盛,“我也只是个路人吗?”
“什么?”我愣住了,不理解现在的话题和她有什么关系。
“对你来说,我也是个路人吗?”杰丽说第二遍的时候似乎平静了些。
“不!你帮了我们狼群大忙。你是朋友!你有任何要求,我们狼群都会满足。”说到“狼群”的时候我加了重音,希望她能明白,她的要求狼群中任何人都可以满足,不用因为只和我相熟而一叶障目。
“朋友!对于朋友你能想到的便是把我推给其他人。”杰丽听完我的话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垂头丧气地看着我说,“你话里给我的感觉,似乎因为我能帮上忙才承认我是你的朋友。”
“当然不是!这样说吧,如果把唐唐摆在一个被保护者的位置上,我确实难以对她的遭遇产生过多的怜悯。”我看她似乎没有办法理解我的冷血反应,只好费点口舌缓解她的敌意,“但如果把唐唐作为一个军人,作为一个曾听命于我的部下,有人胆敢将我的手下搞成那副模样那还是颇让人恼火的。我接受你的委托没有问题,但要等我儿子出生之后,好吗?到时候你想让我帮你杀谁都可以。”我实在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和这个女人闲扯淡。自从伊拉克那场劫难归来,我发现自己又发生了变化,如果说以前对于身边事物只是缺少同情,那么现在的我甚至开始有反社会倾向。
“那你愿意去探望一下唐唐吗?”杰丽听我服软虽然有点高兴,但也明白我只是怕她在边上聒噪,敷衍她而已。
“可以,但必须等我儿子出生了以后!好吗?”我低吼一声把杰丽吓呆住后,满意地伸着脑袋向帐篷里打探,搞不明白Redback为了哪条宗教信仰上的破理由非不让我陪产,害得我在这里被人唠叨还不能生气。
三四个小时过去了,屠夫和大熊他们把油管上的炸弹都找到了,产房里的女人仍没把孩子生下来。听着她在里面的惨叫,让我想起了自己被人过电时的情形,看来女人生孩子真是活受罪呀!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呀!你快出来多好!看把你妈疼的。”我急得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没关系,这还算正常。”医生跑到我跟前安慰我说,“分娩也是分阶段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从产房里出来个护士,手里拿着写字板来到我近前。她上下打量我两眼,隔着口罩用质疑的口吻问道:“你是产妇的丈夫吗?”
“我……”我被她问得愣住了。说是吧,我们两个并没有结婚。说不是吧,这孩子确实是我的。从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这种问题难倒,心里某根已被遗忘良久的琴弦突然被触动了……
“我是孩子的父亲!”想了半天我也只找到这么一句合适的回答。
“噢!那好。请你看一下这张同意书。由于你……胎儿比预期中要大一点,造成现在有难产的倾向,虽然你未婚妻坚持要自然生产,但我们希望你同意在非常情况下允许我们进行剖宫手术。”护士看我在承认夫妻关系上模棱两可,便聪明地找到了“未婚妻”这个代名词。
“剖宫?”我听到这个词肚子上便是一凉,想到要在Redback平滑如玉的小腹上开出道口子,心里竟然有点不舍。
“没关系,这还算正常。”医生还没说完便被大熊从后面捏着脖子提了起来,拎到自己的高度和他平视后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是生孩子又不是中枪,能出现什么不正常,肚子被炸掉的肉过多缝不起来?估计即使那样,你都不会认为有什么不正常的。”
“就是!产房里能出什么状况,放过刑天吧!”本以为今天屠夫不定喝了什么东西开了眼,可是后面跟着的话就证明,哪怕太阳打西边升起,我抱了这种想法都是极为愚蠢的。“啊!我突然想到,如果她生出个黑人或白人,那就不正常了!对吧,兄弟们?巴克!别往后跑呀!就算生出来一个黑人,也不一定就是你的呀!”
“去你妈的!屠夫。”我草草在写字板上签了名字,趁护士进门撩起门帘的时候透过缝隙向里面张望,只看到密封的毛玻璃隔间里人头攒动,Redback的声音便是从那里传出来的。本想多看两眼表示一下关心,可是听了屠夫的话,气得我差点吐血两升,没扭头便一脚回旋踢招呼过去,恨不得踢爆这王八蛋的脑袋。
“啪!”屠夫根本没有躲,直接一拳打在我小腿的迎面骨上,如果不是手下留情,在搏杀中这一拳便将我的迎面骨打断了。
“你有点反应迟钝了!”我虽有抽腿动作,但却没有完全躲过他的拳头,屠夫咧着嘴阴险地笑了笑,“也许这是我欺负你的好时机呀!不能放过!”说完一记冲拳带着风声迎面打了过来。
看着这家伙斗大的拳头越逼越近,刀光火石之间,我脑子无意中闪过被绑在电椅上无法动弹之时,那些行刑者一次又一次砸得我头晕眼花的拳头。我仍照以前的交手经验迎着拳风一拳挥出,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后缩,想要躲开这次攻击,似乎身体的记忆中我一定会挨上这拳并会剧痛无比,便自作主张想把伤害系数降到最小。等我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害怕时,出拳的姿势已经错了,僵硬的腰部过弯,根本没有办法把从脚下升起的力道传到拳头上。于是,当屠夫一拳砸在我拳面上时,缺乏力道的拳头像沙包一样被屠夫逼开,胸门大开,被他去势不减的拳势击中,即使我在意识到问题所在后运起了硬气功,仍被打得退出六七步,胸中气血上涌,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你确实迟钝了!”屠夫左手轻轻拍了拍右拳的拳面,活动了一下肩部,幸灾乐祸地说道。
“也许是有点迟钝,但你如果真以为我好欺负的话就大错特错了。”我使劲在地上跺了两下脚,分散开迎面骨上钻心的疼痛,也许正是这痛得令头皮发麻的一拳,让我的身体有了点被唤醒的感觉。我抬手从靴子侧面抽出军刀,在指间转了个刀花又插了回去。屠夫看到我在小臂上刻出一个小小的十字,血水流出,愣了一下,然后搓搓手满意地咧着嘴又一拳更快更狠地捣了过来。
由于胳膊上的刀口仍痛得直冒汗,在被拳头揍到之前它已经无暇去害怕了,所以当第二拳硬生生地撞在一起时,屠夫同样倒跌回背后的桌面上,对视了一眼后,我们两个都满意地笑了。
“也不是那么差劲!”屠夫甩动着手腕,从行军桌上跳回地面,又要扑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队长灰头土脸地从开到停车场门口的军车上跳了下来,他身后跟着一溜装甲车和油罐车。一辆拖车还拉着一段盖着军绿色帐篷的焦黑金属架开过,停在那里做交接,看样子是不准备停在这个停车场里。
“没事!我只是和刑天玩玩!”屠夫看到队长的狼狈样也顾不上“调戏”我了,打量了一眼开回来的装甲车上厚厚的油烟,抬头用下巴指了指那段焦黑的东西问道,“看着像飞机呀!”
“没错!报的是车队被袭,其实是直升机被打下来了。”队长后面的骑士坐到行军桌前面喝了口水道,“这里面有猫腻。”
“怎么了?”大熊手搭凉棚看了一眼那凄惨的直升机残骸问道。
“你见过直升机被打中尾舱迫降后还烧成这个样子吗?”骑士伸出拇指点了点背后。“军方还扯谎说是运输车被炸。”
“什么飞机呀?被什么打下来的?”屠夫看着拖车换了司机扬长而去后也好奇了。
“不知道打下来的是什么飞机,负责人拖东西的时候说是OH-58D基奥瓦勇士武装侦察直升机,但知道是罗兰-2给打下来的。他们把导弹车藏在一堆废弃的靶车中,飞机可能正在进行打靶演习。没想到靶车会还击,所以给打了下来。”队长说完看了一眼杰丽·麦尔斯。
“看我干什么?”杰丽知道队长的表情里有戏便来了兴致。
“罗兰-2是法国造的!”我看了一眼这个军事知识贫乏的战地记者。
“那看我干什么?哪个大国家敢站出来说,自己没有卖给伊拉克军火?你们中国也不敢,伊拉克人用的都是56半,那可不是苏联产的AK!”杰丽倒是对这个挺清楚。
“问题是这东西被击毁后,从它的序列号上看是1993年造的。法国人说自己1990年后便没有向伊拉克卖过军火了!”骑士扭过头对杰丽暗示道。
“那就是法国暗地里卖给伊拉克的。”杰丽摊开手一副很明白的表情,“法国一年从伊拉克买走几千亿的廉价石油,不能白拿呀!”说完又专门对着我补充了一句,“你们中国也肯定没白拿!”
“你干什么一直针对我?”我看她评论非法军售的每句话都要扯上我便有点不顺眼。
“飞机被击落的时间真巧,正好在军队被派去检查输油管之时,而且像是被人打下来后,人为给炸了!”骑士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转身跟队长讨论。
“美国人的惯例嘛!”我们都知道,如果美国人有武器被击瘫在路上,如果是不值钱的汽车,他们便扔下来,如果打完仗还在原地,就叫后面的检修部队来修。可是如果是直升机和坦克什么的给打瘫了,便会派出直升飞机或战斗机将其彻底摧毁,以免落到外国人手里。
“也许吧!”队长不想再多谈这些,美军方不希望我们知道这些事情,我们还在人家地盘上,碎嘴多说话不是好事。
“队长,你看Redback把孩子都生下来了,我想让你代替我的家长替我主婚!”看到大家都陷入沉思中,我偷偷把队长拉到一边低声说道。
“你想把她留到你身边?”队长很清楚我和Redback地窖里那次对话,所以他一眼便看穿了我的企图。
“是的!我不能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不明身份的孤儿,所以……”我本想说退出狼群,可是看着队长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子,想到狼群现在的处境,这句话卡在我喉咙口吐不出来,“所以……我想向她求婚,希望能安抚她的情绪。”
“刑天!我的孩子!”队长听我说完转正身子,双手放在我的肩上,正视着我的双眼说道,“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浸泡在西方世界中,也许你说的梦话都已经是英语了,可是你的思考模式仍然是中国的东方家庭观。婚姻不是约束着财产和性关系的一张纸,也不是什么刻有‘安抚’字眼的药片,更不是捆绑家人的锁链。这个词的基础是感情而不是责任。我非常乐意且荣幸为你主婚,但如果你抱着那种想法,Redback绝对不会接受你的求婚的。自己想想吧!”
我本以为能得到队长的祝福,听了这番话当场傻了。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怀疑我对Redback的感情?
“他是担心你选的求婚时机不对,这个时候你递上戒指,有如告诉Redback你只是为了孩子结婚,不是因为爱她。”有时候特恨快慢机耳朵怎么那么灵,听他这个冷血动物讲解爱情和婚姻,有如听撒旦宣扬佛理一样奇怪。
“不管那么多了,我要试试!如果不行,我也建个地窖把那娘们儿锁在里面。”如果这么多年都没有办法领悟的问题一句话就能点醒,那就是神迹了。
“对嘛!这才像句话!”原来屠夫的耳朵也没有闲着。
科威特人就是有钱,我向几个正喝酒的本地人打听哪里有珠宝店可以买戒指时,结果那位有点喝高的朋友伸出手就从一根手指上撸下两枚宝石戒指,死死地塞进我的手里,满嘴“缘分啊!缘分啊”地说个不停,我要给钱竟然惹恼他,抽出弯刀要和我决斗,吓得我只能连声道谢,收起戒指就跑。
“银戒?”大熊那憨夫用手指尖把我手里的戒指掐出个印儿说,“还是二手的?你就弄个这破货,想唬弄人家?”
“有什么办法?这兵荒马乱的,你让我去哪儿买戒指?你们也听过Redback的话,生了孩子就要走,我守在这里是寸步不敢离开呀。”我总觉得不是自己掏钱弄的东西不能代表自己的真心,可是为了见孩子一面,我是真的不敢走开片刻。
“我有机床,给你车一个?”天才刚从自己的拖车里钻出来,他满面笑容地抱着两箱冰啤放到桌上,扔给我一罐道,“你提供东西和工资就行了。”
听他一说,我心中一动,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桃核大小青不拉叽的石头扔给天才。这是我以前经常把玩的小玩意儿,天才说这是颗原钻矿石,曾想尽办法从我这里弄走,结果没有如愿,这会儿他接住这东西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以前从西非弄了那么多钻石都没留住,到用的时候着急上火。妈的!你说这是钻石?给我磨出来!能有多大?”
“小不了多少!妈呀!你要把这个东西做成戒指?保证她手都抬不起来。”天才抓住原钻便不撒手了。
“你把它中间掏空给我套切出一对真正的‘钻戒’出来。”我突发奇想,构思出一对奇特的戒指:“重要的是速度,你那里有我以前给Redback定制首饰的数据,中间挖剩下的都是你的。”
“没问题!Redback的指细,戴内环!你指粗,戴外环!”天才欣喜若狂地捧着石头不见了。
真是弄不清天才手头到底有什么设备,只十几分钟后这家伙便又跑回来了,左手里拿着一个白绒布盒。等跑到我近前,他一把将盒子塞进我手中,这才扶着断腿开始大口喘气。打开盒子便看到里面有两枚亮闪闪的黑色晶环,小环立插在衬垫中,大环套着小环横放在衬垫面上。虽然只是初步加工并不耀眼,但黑白相映,典雅极了!
“好!好!”看到自己的构思竟然能成为这么漂亮的作品,想到Redback戴上这戒指后的笑脸,我也顾不上已经笑成一朵花的天才,捧着绒盒就向医护所跑去,因为我已经听到里面传出的婴儿响亮的哭声。
屠夫的喊叫声从身后传来:“黑钻石?那么大的黑钻石?掉下的渣也要值个几十万吧?天才,不义之财见者有份!别跑!……再跑打断你另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