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龙油!”我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因为在兵马俑倒地的那一刻,我没有错过从兵马俑身体里一涌而出的液体。
这液体几乎是在兵马俑碎裂的同一时刻燃烧起来,没有任何的辅助就已经变成了熊熊烈火。
而且还不单单如此。
火龙油只要碰到空气及能燃烧,到了北宋时候墓里著名的火龙琉璃顶机关就是借助火龙油设计而成的。我本以为如此数量的火龙油根本烧不过十秒,可是哪想这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越发猛烈地燃烧了起来。
我只看见临近火焰的兵马俑脸上忽然也流出了液体,就像是泪水一样,但是在流出来的那一瞬间,也瞬间变成燃烧的火焰,只听“砰”的一声脆响这兵马俑的半边脸就整齐地从头颅上掉落摔成碎片。
而与此同时,薛喊一声:“快趴下!”
我虽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还是赶紧趴在地上,也就是在同时,只听一声猛烈的爆炸声轰然响起,碎陶片和火焰飞满了整个墓室,这个兵马俑竟然爆炸了。
很简单,里面的火龙油迅速燃烧膨胀,撑破了兵马俑的泥胎。
可是在这个兵马俑爆裂之后,只见火焰中猛地腾起了一阵白雾,被热气熏着在空中四处飘散,却并不是燃烧产生的烟。
而且更糟糕的是,周遭的许多兵马俑似乎都是这种构造,立刻络绎不绝的爆炸声不绝于耳,我们就像误闯了地雷区的灾民一样。
那么现在基本可以理解为什么这里的兵马俑会制造得如此反常了,只怕每一个兵马俑都是一个定时炸弹,里面装满了火龙油,而且,它的身体在制造好之后已经被切开了,往里面放置了火龙油之后,很可能再用蜡粘合在了一起,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在受到火烤之后火龙油会从脸庞上渗出来,为什么它们身上的缺口会这般整齐。
这分明就是另一个防不胜防的陷阱。
先不说火焰不一刻就已经蔓延到了我们身边,只见空中弥漫的白烟就像是雾一样弥漫在整个墓室里面,而且异常刺鼻。
薛说:“这是汞粉!”
怪不得在兵马俑的断口上会有这种粉末,原来在兵马俑身体里的不单单只有火龙油,还有水银,而水银在高温中会被氧化,就是我们看见空中飘着的白烟,这种烟有毒,吸入体内和直接吃下去简直没有区别。
与下个墓室连接的墓道就近在咫尺,我们都起身往那边赶过去,可是我看见薛犹豫了一下,他分明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蒋。
在那一刻我清楚地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矛盾,没有感情的人是不存在的,即便他真是一个和死人一起长大的人,可是感情是人的天性,没有人能避免。
但是他也只是仅仅多看了一眼,然后就转身离开,可是异变就在这时候猛然发生。
只见在薛转身的那一刻,他脚下的地面猛然坍塌,我看见他的身子已经跟着落了下去,也就在这一刻,我迅速扑下身子拉住他,可是巨大的惯性将我也拉着往下面拉,在我感觉我也要落下去的时候,我的脚猛地被十三拉住,虽然我没看见,也知道是他,因为这里除了他真的没别人了。
我们下落的趋势顿时止住,我的大半个身子已经探入了塌陷的深坑之中,而且“吱吱”的声音还从我身下传来,好似随时都会塌陷一样。
我不敢动,薛的身子悬在空中,他显然也已经听见了石板的碎裂声,也是一动不敢动。
可是看到薛身下的场景时,我的头皮猛地一阵发麻,这时我才知道,这个墓室分明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什么兵马俑都是迷惑人的玩意儿。
薛身下是一尺深的钢刺,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个地下,如果刚刚没拉住他,只怕现在他已经被这些东西给贯穿了。
我捏了一把冷汗,可薛却依旧丝毫不乱,他说:“小远放手,否则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可是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倔强,我说:“即便你并不是我真正的队友,但我不像你,我珍惜每一条人命。”
薛听了便不说话了,十三却已经在我身后喊了起来:“你们这贴己的话等没人的时候说去,我可才是拉着你们俩的人,要松手也是我松手才对,看你们瘦不拉叽的,怎么会这么沉。”
我不敢动,只能对十三说:“十三,你有什么办法没有,我身下的石板快塌了。”
十三说:“惟一的办法就是你松手,我把你拉上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十三还没个正经的,可是马上我感到他在往我身上爬上来,我问道:“你在干什么?”
他说着用身体压住我的双脚,一只手依旧牢牢拉着我,只是一只手正往我身上够。
他说:“拿你身上的金刚伞,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我能把你咋地。”
我大致想到了他要干什么,他大约是想把金刚伞给薛来抵抗钢刺,然后我松手,他先把我拉上来,而依靠薛的身手,应该可以轻松爬上来。
可是十三拉了一阵却根本拉不开,他骂道:“何远你这是绑金刚伞还是绑孩子呢。”
这时候我也不和他争,说道:“我腿上有伞兵刀,你直接割开好了,我感觉有些撑不住了。”
我感到身下猛地又塌了一块,大概是十三动作太大的缘故,跟着我的身子再往下倾了一些,十三已经摸到了伞兵刀,他迅速割断背绳,拿过金刚伞往坑里扔进去,我说:“薛,接住!”
也就是在同时,十三朝我说:“何远,松手!”
在十三说话的这一刻,我感到身子已近彻底不受控制,身下的身板彻底塌陷,也就是在同时,我拉着薛的手猛地一滑,薛已的手已经从我手心里落了下去。
缩骨!
我只看见薛往下落下去,接着我感到十三奋力将我从深坑里拉了出来,坑边的石块又继续落了一些进去,我爬起来再次来到坑边,才刚俯下身子,薛已经爬了上来,我赶紧拉住他,他身子一翻就上了来。
我这时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可是当我看见薛腿上的殷红一片时候心又揪了起来,他受伤了。
他却浑然不在意,只说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虽然火焰已经被隔在了深坑的另一边,可是空中弥漫的贡雾就已经足够让我们死一次了。
我和十三点头,先出去再说,鬼知道这里还会有什么别的机关。
我们走进墓道里面,这里温度不比墓室里,所以汞雾蔓延不进来,我们这才停下来,薛掀开裤腿,我看见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在他的小腿处,血簌簌流个不停,而薛竟然一点痛楚的表情都没有。我不禁暗暗佩服他的耐力,这般的伤口换做旁人只怕早走不了路了,而他还坚持着一声不吭,丝毫无事的样子。
他见我和十三惊讶,只淡淡说了一句:“没事!”
说完他从包里拿出止血的药物,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全部洒在了上面,然后用绷带一层层包了,我真怀疑他究竟有痛觉没有。
我和十三在一旁干站着也帮不上忙,看着薛简单地包扎好伤口,他站起来说:“我们走吧。”
而我才回头却看见十三一脸惊奇地看着我,连目光都是直的,我问他:“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十三说:“他竟然一点都不痛?”
我觉得无语:“那你看着我干嘛?”
十三这才嘿嘿一笑说:“他那张冰山脸看着多可憎,哪有你表情丰富,我看你的表情怎么像是你腿上有伤一样,痛得眉头都皱起来了。”
我只能白他一眼,往墓室里走进去,可是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什么声音从墓道里传来,的确是墓道里,而不是前面的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