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鬼魂,想超度他们,对于唐非来说,已经不算难事,何况身边还有一个大神青龙帝君。
唐非解下腕间那沾满了圣洁血液的缚龙索,使其围绕整个宾馆一圈。
然而她打开自己的手机,翻出大悲咒播放起来,而且将音量调到最大,这一梵唱回响在整个楼层。
唐非全神贯注的跟着念着经文,再回过神之时,却发现身边的青世天不见了身影,不知去了何处。
她微微皱起眉头,对于青世天不打一声招呼,就擅自离开宾馆之事,有些微不满。
不过转念一想,谁没有点自己的事呢,自己也只是一个朋友而已,还是不要管得太宽得好,他们都应该有自己的自由。
这么一想,心又平静下来,继续开始度化鬼魂。
待到送走最后一个亡灵,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她锤着肩膀往外走去。
城市的夜晚,因为有霓虹,所以并不显得萧条,反而很是热闹繁华,但是通常这样的夜晚,会使孤独的人更孤独,寂寞的人更寂寞,空虚的人更空虚。所以这个时候,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场合生意会异常的好。
只是有灯的地方也会有黑暗,隐藏在黑暗里的也不少。
唐非心血来潮慢慢的走着街道上,打算散个步。
走着走着,突然感应了一股气息。
她停顿了一下,朝一个方向走去,转过一个弯,看到了一个男子靠在墙边,盯着她这边的方向。
男子穿金戴银,华丽异常,虽身形微胖,但也颇有海拔高度,还是那种很讨喜的面容,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圆圆的,很有精神。
唐非停下脚步,顿了一顿,“找我?”
男子点头,自我介绍道,“我是钱妖,金益达。”
唐非点头表示自己清楚。
金益达又道,“我是瞒着夏亓来的。”
唐非又点头,这个她也能理解。
“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对爱情的理解。”金益达缓缓说道,眼里带着唐非看不懂的情绪。
唐非也不懂为什么金益达要和自己讨论这样的话题。
金益达没有解释为什么,只是道,“我认为爱情,就是要帮爱的人实现梦想,让那个人开心幸福。”尔后,他正了脸色道,“我认为的就是如此,一直便是如此。”
唐非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理是那个理,但是唐非却并不能认同。
“我这样的观念你认同吗?”金益达垂着头问道,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正在等待审判一般,是无罪还是上断头台,仿佛就掌握在唐非的手中。
唐非心中诧异,观这情形,金益达的目的很坚定,那种神情表明他一定要从她口里得到答案。她心想,爱情都是个人的事情,想怎样去爱,别人也不能干涉,再说爱这种东西,自古以来就没有严格的区分对错的标准。想到这里,她回答道,“你觉得对便好了,我认同不认同又有什么意义。”
“你认同吗?”金益达固执的问道,眼神非常之焦虑。
唐非心生不忍,最后点头,“认同。”
金益达猛地长松一口气,欢喜道,“我终于自由了。”
为什么自己仅是说了一句话,对面的钱妖就获得了自由呢?
唐非不解,为什么随便一件事情,到最后总会与自己扯上关联?
金益达此刻心情轻松,面上笑容也多了,整张脸洋溢着喜色,止不住打开了话匣子,“我的封印是你下的,夏亓虽然误打误撞揭开了一部分,但真正能放我获得自由的只有你。”
原来给金益达进行封印的竟然又是自己,唐非不由得再次感叹这个世界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金益达把当年的事情诉述了一遍,唐非静静的聆听着没有接话。
那年金益达初修成人形,入到花花世界,因为其本身所致命的吸引力,故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人前来接近他,天生招蜂引蝶的体质。
他到人世还没有溜达太久,就被一个人盯上了,此人曾经是个道士,颇有道行,但行事邪恶,叛出道家之后,隐匿在当时的一个有野心的节度使之中当一个谋士。
他一眼看出金益达是个福星,便借机接近了这钱妖,与其称兄道弟,并把他引荐给了自己的主子。同时私下告诉自己的主子,把钱妖留在身边,将助于霸业成事。
野心节度使的霸业便是有朝一日推翻旧主,荣登大宝君临天下。
进入到节度使府邸之后,金益达被当做上宾对待,备受礼遇,吃住不愁,为其准备的衣物还是最好的。
也就是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个女人,一个很神秘的女人,优雅自信,面容冷峻,总是穿着深色的衣服,但眼神里总是带着淡淡的魅惑和勾引。
她走起路来仿佛总是带着风,她随意瞟过来的眼睛总是能让内心痒的蠢蠢欲动。
那真是一个让人受不了的女人,在很多男人眼里,那才是真正的女人。
当然那也是一个危险的厉害的女人。
刚入世的金益达内心还很纯洁,不懂世事,可是他也是雄性,自然也会被美丽的诱惑的女子吸引,因而投入感情。
那个女子的身份,是府里的宠姬。没错,是属于野心节度使的女人。
女子是节度使亲手训练出来的,学习过诗书、学习过琴画,更学习过如何吸引男人,如何让男人获得快乐,也学习过如何获得情报,如何制造祸端,必要的时候还能成为一名可怕的杀手。
这个女人是节度使想要用来对付皇帝的,节度使想效仿周文王,给皇帝送去一个妲己,用倾国倾城的美人去对付残暴的君王,以此来颠覆天下。
美人自古是祸水。
对人世间各种事情一知半解,金益达不知道掩饰自己对女子的爱慕之心,跟在女子面前上串下跳,鞍前马后。
节度使和前道士乐得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管如何,把金益达留下来便是好事。
因为自从金益达来了府邸之后,节度使算是财运连连,各路势力的收账都很是顺利,连带着节度使的势力也暗自膨胀了起来。
节度使心中很是高兴,因为他没有赌错,金益达果然是福星。
而且金益达是钱妖,每每需要用到金钱的时候,节度使就会设计安排自己的宠姬遇到各种关于钱财的问题,金益达也每每上当,尽心尽力的给宠姬解决金钱难关。
待到节度使认为起兵的时机已至,他便计划着把自己的那个宠姬送进宫内,开始挑起动乱,利用美色去为乱后宫。
金益达不懂,宠姬去皇宫的缘由与意义,在他的眼里,只不过是换个住的地方而已,所以也要求跟随其去。
节度使同意了,只不过提了一个要求,那便是金益达必须要听从宠姬的安排,理由是宫廷险恶,危机重重,而金益达是贵客,不能让金益达受到丝毫的伤害。
宠姬也以自己的名义宣誓,会尽心尽力的保护金益达。
这一切都让金益达很是感动,恨不得对他们掏心掏肺。
后来在节度使的安排下,金益达化身成丫鬟,跟在宠姬的身边,一并入到宫中。
宠姬凭借自己在男女之事上的修为,果然大获皇帝的宠爱,风头一时无人可及。她按照计划开始在后宫作乱,挑拨离间,排除异己。金益达则尽心尽力的做着她的帮手,用妖术为其预测吉凶,排忧解难,保全其在宫中的位置,以及获取机密情报。
后宫尽是不见血的争斗,但也因此更显得人类奸险狡诈,以及这个世界生存法则的残酷。
金益达的见识增多,也逐渐了解到了世界上隐藏在光亮下的黑暗,看问题也看得更透彻了。
他内心对勾心斗角很是反感,曾多次劝说宠姬,事情不要做得太绝,安安心心、快快乐乐度日才是生活的更本。
可是宠姬没有听他的劝,还是一步一步在巩固自己在宫中的势力,有太多的人因此埋骨在皇宫的后花园,成为了植物的肥料;也有太多人被推进了深井和池塘,成为了鱼的食物。
太多太多人,悄无声息的逝去。他们只是无关紧要的人,关系不到国家的变动,但是他们却接二连三的去了,连冤屈都说不出来。
他们有的悲伤,有的绝望,有的糊里糊涂。
他们都不想死,他们都渴望生存,但是他们却那般凄惨的死去,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在乎,因为他们之时小卒,因为他们在一个变动的世界里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