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中苏醒,唐非居起手,怔怔的看着自己掌心的红痣,最后把手紧紧握成了一个拳头。
虽然唐非脑袋一片空白,但却半宿无眠。
翌日,值早班的是小糖,她跑到工作室的时候,门前站着一个男人,以一种极其脆弱的姿态站着。
小糖狐疑的走过去,然后啊了一声,笑了起来,“原来是你啊,吓我一跳。”
男人低下头“唐非叫我来找她的。”
小糖应了声,掏钥匙开门,把男人请了进去,给唐非打完电话后,泡了一杯茶给男人,方才问起他男朋友的情况。
提到男朋友,男人心里不是滋味,待在这里,男人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分分钟都是煎熬。
唐非心情不佳,怀着故意的心情,两个小时后才姗姗而来。
男人一看到唐非立马站了起来,容颜憔悴,嘴上还起了几个水泡。对于小白脸而言,这样的状况肯定会影响行情。
唐非在他对面一坐,将视线投向婚纱,“那个东西,是不是很熟悉?”
男人没有去看婚纱,但他知道唐非说的是什么,从一进门开始,那个东西就像是一个沉重的炸弹砸在了他的心上。
“我一直很希望姚雪能穿上它,嫁给一个她值得嫁的人。”男人说道。
唐非嗤笑一声,“男人总喜欢这样,说些什么‘觉得你值得更好的,更懂得怜惜你的吧啦吧啦’一类的话,其实不爱就是不爱,说那么多借口做什么。”
“你说的没错,我是不爱姚雪,她嫁给我不会幸福,其实不管我怎么做,总会伤害辜负一个人,在我爱的和我不爱的之间选择,我自私了一把,选择不辜负我爱的,就算要受到谴责也无所谓。当初为了我妹妹,我一念之差,放弃了感情,这些年我心一直在痛,好像被剜了一块肉一样,可是我妹妹还是死了……”他双手绞得死紧,“她死的时候,我突然领悟,人总要死的,就得按自己的意愿活着,找个想一起生活的人,过得开心一点。”
“有道理。”唐非淡定的评价,“只可惜你前女友不在这里,浪费了你这一番剖析。”
男人傻愣在那里,半天才道,“我是说给你听的。”
“跟我说有用吗?现在是你前女友扣着你男朋友的魂魄,又不是我。”唐非没心没肺没肝的说着冷漠的话,“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么找到你前女友。”
男人苦涩的咽着口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小糖见他如斯模样,心底早已软成一片,遂安慰道,“你别担心,她既然要报复你,肯定就不会离得你太远,怎么着也得看着你各种狼狈、担惊受怕什么的。”
男人闻言更傻了,小糖的安慰还不如不安慰,任何一个普通人听到有个厉鬼在背后盯着他时,怎么着也会后背饼凉的吧。
唐非却火上添油道,“小糖说得有理,不如这样吧,没人的时候你就和你前女友说说话,说不定她心一软就放了你男朋友了。”
唐非左一个前女友,右一个男朋友,说得男人脸一阵青一阵白,却始终没有发作出来。唐非心道,这男人真没意思,这么能忍。她一挥手道,“你别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的,这是最有效的方法了。”
“我说话她真能听到?”男人心里多少有些怀疑。
“你看过鬼片吗?”唐非斜起眼睛看男人,“人和鬼还能对话呢,怎么可能听不到你说的。”
男人哦了一声,低下头不做声了。
“你放心,你那倒霉男友既然在我这里出事,我就不会让他有事,你走吧。”她顿了一下,接着道,“把这件婚纱带走。”
男人手抖了一下,颤巍巍的起身,拿了那婚纱。
把婚纱带回去之后,男人目光呆滞看了那婚纱很久,最后跪在那婚纱面前,失声痛哭。
哭了一阵后,才开口说话,“雪姐,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真没有想到,他做出那个决定后,姚雪竟然就过世了。平日里她一向看得开,他以为她可以很洒脱。这一段日子他一直活在内疚当中。
一个大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水,确实非常的不好看。可他顾不得这些了。他吸着鼻子,“雪姐,我对不起你,你把我的命拿走吧,但是阿江是无辜的,你放了他吧。”
他话音一落,那件婚纱便冒出了血水,吓得他猛的后退,直跌倒在地板上。
鲜血蔓延得很快。
男人看着那些鲜血,迷茫起来,“雪姐,你真的在这里吗?”
地上的血液游移着,突然化成一只血手,朝男人的喉咙掐去,男人直接懵住。
在血手距离男人还有零点零一毫米的时候,一道红光飞快一闪,那只血手便消失不见。
男人回过神来,屋里已经恢复了原样,床上地板上干干净净,哪有半点血迹。
婚纱依然好好的摆在那里,除了上面多了一根红绳子。
红绳子?
男人一愣,这根绳子哪里来的?原来一切不是梦吗?
他正惊疑不定,他正迷茫彷。
门铃却在这个时候突兀的响起。他惊得从地上猛的跳起,神经质的看着自家的大门,想开又不想开。
铃声响了片刻,停了下来。外面的人不耐烦了。
“你不要伤害她。”男人急急忙忙的说道,好像唐非有多十恶不赦,破坏力有多逆天似得。
唐非扭头瞪了他一眼,疾喝道,“闭嘴。”她处事原则瞬间变得简单:你既认为我是恶人,那我就是大恶人。
小个子,大爆发。
男人被唐非这一嗓子骇住了。
“把倒霉蛋魂魄交出来,去你该去的地方。”事已至此,唐非已经懒得绕圈子,开口就正中红心了。
“不放。”女鬼尖叫起来,她嘿嘿大笑起来,“我把他藏起来了,再过几天,他就能和我搭个伴下黄泉了。”
“好了。”唐非道,“你一点都不适合歹毒。”
是的,唐非认为姚雪一点都不适合歹毒。
姚雪她自己都曾说过她的职业神圣,从事这么美好职业的人,心灵大多美好得如圣母白莲花一般,即便心里怨气难消,也不见得就会破罐子破摔,这是天性使然。
“以婚纱为梦想的人,怎么会有歹毒的心肠呢?只是有人瞎了眼,没有获得美玉得资格。”唐非道,“现在你闹也闹过了,如果没消气,那瞎了眼的就在这里,你可以狠狠揍他一顿,我无条件支持你。”
她把话说完,便直接收了那根红绳子,还姚雪自由。
姚雪站在那里,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最后朝男人扑过去,嘴里大骂道,“你个王八蛋,负心汉。”挥手噼噼啪啪扇了男人好几个耳光。
女鬼扇累了,抽着鼻子,拿手擦自己的眼泪。
男人已然被打成了一个五彩斑斓的猪头,她手下带着阴气,力度又不轻,男人脸上顿时五指印交错、一片青紫,鼻管里也出了鼻血,嘴里也涌出血沫子,还吐出了两颗牙齿。
他被女鬼扇的耳光,估计几个月都消不掉。男人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好像被打的。
唐非眼珠向上一翻,打了个哈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