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猛攻几日,明军斥候将消息传到华阴之后,金军斥候探知,从华阴至临潼的官道上,明军兵马塞途,无数人马和车辆遮道而行,明军主力终于开始向西运动。
王彦留下两万人,在华阴县附近保护后路,继续搜寻金军埋伏的人马,然后尽起大军,浩浩荡荡的向西出发,以堂堂之师,去击溃豪格的捶死针扎。
灭金之战,从去岁年底开始,至今以到五月初,已经耗费大半年多的时间。
战事快点结束,民夫还能赶回去参与夏收,要是再打下去,怕是金年的两季粮食都要耽搁。
特别是关中,数百万人口,一年的收成都受到影响,明朝打下来,估计也有大麻烦,毕竟摧毁容易,建设难。一场大决战,已是双方的意愿。
临潼城外,金军挖掘的壕沟,将城池围成铁桶,目的就是将城中的明军骑兵隔绝,让他们不能参与金国与明军的大对决。
在临潼以东二十里外的旷野上,金军在此也构建了大量的壕沟、矮墙和土堡。
如果说临潼外的工事是为了困住城内明军,临潼东面金军构建的工事,就是为了阻止明军主力靠近临潼,解救城内的明军骑兵。
在金军看来,只要临潼的明军骑兵被困住,那金军和明军就还算是势均力敌,要是明军突破防线,杀到临潼城下,将城内五万骑兵放出来,那万马奔腾,金军立时完蛋。
因为这一点,所以金军在正面摆放了七万精兵,十多万屯军,并构建大量的工事。
这时在旷野上,数万金军步卒站在齐腰的土沟内,挥汗如雨的将一锹锹的黄土掀起。长达数里的战线上,金国的黄龙吞日旗迎风翻飞,军官们不停的吆喝着,督促士卒将壕沟加宽加深,给他们壮胆打气。
除了深沟和矮墙、以及每隔一段距离便垒起的土堡之外,金军士卒还在阵线前布置了大量的障碍物,他们将一根根削尖的木桩,斜着插入泥土中,用来阻碍明军盾车的前进。
整条阵线,长达数里,北临渭水南岸,南到骊山脚下,沟壑纵横,堡垒林立。
如果在前面在布置一些铁丝网,那眼前的景象,便像极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德国西线的某处战场。
“陛下,这样的工事,比王贼中原大战时,所掘的沟壕,还要更进一步。王贼若来,必叫他撞个头破血流。”孟乔芳跟随在豪格的后面,看见犹如一个大工地一样的阵线,不惊一声赞叹。
孟乔芳是参加过中原大战的,对于明军的工事印象十分深刻,他本来对于伏击的计划败露后,还要进行决战有些心存疑虑,但此时金军构筑的工事,无疑却给了他一点信心。
吴三桂跟在身后,也微微点头,这种挖壕作战,当年辽东时便时常看见,但是这样极致的,吴三桂却是第一次见。
伏击计划败露后,金军的部署需要从新规划,豪格派快马,将两人火速召了回来。
这时豪格领着众人登上一座土堡,观看整个正面防线,他指着忙碌的金军士卒道:“时间有些仓促,不过基本的轮廓还是被构筑出来。诸卿且看前面,壕沟分为三条,每条沟都有拒马和斜刺的木桩,有的地面上还撒了一些铁蒺藜。王贼用过的东西,朕都给他用上,朕到要看看他自己弄出来的东西,他自己能不能破!”
说着豪格又指了下壕沟后面的矮墙,“这个矮墙,朕也准备建三道。第一道是在前御敌,每隔一里筑一土堡,就算墙破之后,土台上的士卒还能以此支撑,继续防守。第二道土墙,主要是让士卒躲避炮击,随时准备支援第一道墙。第三道墙后面就是炮阵和预留的人马。”
豪格冷笑了一声,“这么布置,说实话,朕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破,朕到要看看王贼怎么攻打。”
如果工事真的建起来,他们看了之后,确实也是一阵乱麻,不晓得该如何下手。
吴三桂仔细打量了下,沉声道:“臣观看了正面的防御,对于陛下能否守住正面,已经不在怀疑。”说着,他看向孟乔芳道:“眼下我军阵势以明,中军防守,两翼挥拳重击。陛下这边没有问题,能不能击败明军,就看臣与永平王,能否左右夹击,击败王贼了。”
豪格点点头道:“确实如此,现在埋伏不成,那我大金就只有与王贼正面一战。眼下我们有精兵十九万,王贼的六万骑兵可以不管,他从华阴带来的人马,至多也就二十多万,兵力同我们差不多,堂堂一战,朕也不惧他。”
河南的明军近三十万,有五万多骑兵被困在临潼,剩下还有两万人在武关、卢灵关一线,潼关留下一万,华阴再留下两万,王彦加上孙守法的两万人,能带过来的兵力大概在二十二万左右。
当然陕北和汉中加起来还有十多万明军,不过暂时使不上劲儿,所以两军间的兵力差距,并不算特别大。
如果是伏击的话,这么小的兵力差,明军很可能大败,但现在演变成真刀真枪的硬碰硬,那局势就不好说了。
在埋伏的计划流产后,豪格有这样的豪气,对于金军来说是好事,能够坚定诸将的信心,不过吴三桂还是提醒道:“陛下,我们现在的布置与之前埋伏的计划相比,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整个战略由暗到明。臣以为王贼此时既然洞悉了我军的兵力部署,其必然会做出相应的一些应对和布局,所以我们不能不防啊。”
孟乔芳点点头,赞同吴三桂的看法,“之前南北两翼,有很大的突然性,能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现在明军既然知道了我军的布置,那突然性就没有了,他们可能会重点防备我们。”
豪格皱了下眉头,“两位卿家说的极是,王彦肯定会注意两侧的防备,但是我们取胜的关键,就是两翼能否击破明军,所以这是硬仗,没有巧可取,就算明军防备,两翼也只能硬攻。”豪格沉默了下,“好在这次是明军赶来我们预设的战场作战,王贼没时间构筑工事,所以吴卿这边,朕到是不担心。孟卿的人马在渭河北岸,却有些麻烦,万一被明军堵在北岸,那就不能发挥出两拳重击的优势了。”
金军的姿势就像是一个拳击手,现在胸前穿了护甲,已经不用担心,但要击败对手,就得两支老拳出击。
豪格顿了下,看向梦乔芳道:“孟卿,你返回高陵之后,立刻派兵抢占渭河南岸的零口镇、新丰镇、杜府沟,在南岸建立据点,然后搭好浮桥,以免被明军堵在渭河北岸!”
孟桥芳点了点头,随即行礼道:“臣今日便连夜返回,督促大军去办。”
豪格看着孟乔芳和吴三桂,“现在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只有等着王贼过来一战。”
……
渭河北岸,白色的军帐绵延,既然已经暴露,孟乔芳便索性将大营从高陵搬到了渭河边上。
这时附近的树木几乎都被金军伐光,如同蚂蚁般密集的金军,正忙碌的赶制着一座通往南岸的浮桥。
这时南岸边,一队数百人的骑兵忽然出现,他们驻足岸边,为首一人拿出千里镜,向北岸看了看,然后一挥手,骑兵便转道向南,奔向远处的一座村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