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古剑被打飞出去,脱离了鬼厉的左手,但在噬魂与诛仙剑接触到的那一刻,诛仙古剑上突然亮起一道诡异光芒,一股几乎难以想象的巨力从这柄古剑上散发出来。
“轰”的一声,鬼厉带着噬魂整个身子向后飞了出去,直接撞入了密林之中。
一旁树上的小灰看了大骇,吱吱乱叫几声,连忙追了过去。
陆雪琪坐在远处,看到这一幕身子一阵摇晃,强撑着站起来想要跟过去,但才走了两步,便觉得天旋地转,身子又倒了下来。
便在此时,只听风声骤起,呼啦啦冲来许多人,都是青云门长老弟子,为首的乃是风回峰首座曾叔常和小竹峰的水月大师。
曾叔常一眼看到地上的诛仙古剑,顿时大喜,连忙掠了过去护住,同时旁边已经有人大喊道:“魔教妖人!”
曾叔常一惊,看到已有人向林中追去,同时他瞳孔忽然一缩,却是看到了远处上官策的尸体。
曾叔常心念急转,立刻想通此中关键,回头向陆雪琪看去,却只见水月大师在这时突然出现在陆雪琪身旁,将她搂在怀中。
而陆雪琪双目紧闭,已经晕了过去。
……
这一场搜捕直到深夜仍未停息,漫山遍野都是正道中人,要将那意图染指诛仙神剑的魔教妖人绳之以法杀之而后快。
鬼厉重伤在身,末了又受了诛仙古剑诡异力量重创一击,早已是筋疲力尽。只是咬牙苦苦支撑着,借着山林广袤茂密,入夜后又是幽暗莫测,这才一直没被抓住。
小灰倒是一直跟在他的身旁,但看着鬼厉脸色越来越是难看,动作渐渐迟缓,猴子也越来越焦躁不安。
如此逃亡了不知多久,突然间鬼厉脚步一个踉跄,重重摔倒在地,却是再也没起来。小灰有些惊慌地在一旁扒拉着他,鬼厉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已经是昏迷过去了。
山林后方,嘈杂的人声逼近过来,小灰东张西望,双手抓着鬼厉身子拖着走,但是才走了几步,突然在它身前现出了一个黑色身影,笼罩住了它和鬼厉。
小灰三眼之中血光大盛,身上骨骼怪声便随之响起,只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前方黑影中,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轻声道:
“阿弥陀佛!”
“猴子,莫慌。我是你的救兵啊……”
小灰一怔,抬头望去,只见前方那人全身被包在黑衣中,连头脸都包的严严实实的。但不知怎么,小灰却老实了下来。
这黑衣人向远处看了一眼,随即默不作声地上前抱住鬼厉身子,然后带着小灰,迅速没入了黑暗之中,远离了那些喧闹喝骂的人群。
……
火焰燃烧着树枝,发出噼啪的轻响声,发出光和热为荒凉的山洞里增添了几分温暖。
林惊羽悠悠醒来,身子才动了一下,便觉得全身剧痛,忍不住痛哼了一声。过了一会他才适应过来,发现自己是在一处陌生的山洞里,身旁燃烧着一个火堆,而在火堆对面还有一个人影坐着。
因为火舌乱窜燃烧,他一时看不清对面那个人影,便硬撑着坐了起来,道:“你是……”
突然,他的声音从中断绝,双眼猛地圆睁,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面上满是震惊之色。
隔了一个火堆的那头,那一个身着道袍身材高大的人,手中拿着一柄碧光闪烁的仙剑,此刻也抬起头向他看来,道:
“你醒了啊。”
那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林惊羽更无怀疑。这过往十多年来,教他养他,悉心栽培他,曾经被他所衷心敬仰崇拜的的师父,这声音曾经陪伴了他无数日夜。
他怔怔地看着苍松道人,嘴唇颤动,一句“师父”已到了嘴边,却不知为何竟是喊不出口。
苍松将林惊羽的表情动作都看在眼里,神色间略显黯然,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林惊羽忽然惊醒,目光看到苍松手上那柄仙剑正是斩龙剑,下意识地就想站起身来,但是随即又是一声痛哼,跌坐在地。
苍松看了他一眼,平静地道:“你身负重伤,又已筋疲力尽,还是多休息一会吧。想杀我,至少也得等到道行恢复才行。”
说罢,他随手一抛,斩龙剑越过火堆,“呼”的一声插在林惊羽身前地上。
林惊羽伸手抓住斩龙剑的剑柄,心中稍安,同时心底浮起异常复杂的情绪,看着前方这位十年未见的授业恩师,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道:“我……”
苍松道:“你和兽妖搏杀受伤,局势混乱,我趁乱将你救到这里了。”
林惊羽心中一阵茫然,目光环顾周围,低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苍松淡淡地道:“这是龙首峰山下深谷中一处隐秘洞穴,无人知晓,是我……”他面上神情忽然变了柔和了一些,像是回想起了往事,甚至嘴角还带了一丝微笑,道:
“自小在青云山上长大的,并不是只有你。只不过你和齐昊一样,从小便听话自律,一心修炼,比我强多了。我小时候很是顽劣,满山乱窜,后来发现了这个深谷洞穴,便时常跑来玩耍了。”
说着说着,他声音忽然低沉了下去,过了一会后,追忆之色在他脸上消失。叹了口气后,苍松对林惊羽问道:“齐昊怎样?龙首峰一脉现在如何了?”
林惊羽沉默了一会,道:“齐师兄与大竹峰田灵儿师姐成亲了,接掌了本脉首座之位。他处事严谨公正,虽然年轻,但本脉弟子也都服他。只是……”
苍松目光微闪,道:“只是什么?”
林惊羽看了苍松一眼,道:“只是我们龙首峰一脉这十年来,在青云门中颇有非议,齐昊师兄应该是受了不少委屈。”
苍松怔怔出神,看着眼前火焰,良久后捡起两根树枝,默默折断了丢进火堆。
“师……”林惊羽想要说些什么,下意识地开口呼唤,但随即硬生生地忍住,面上掠过一丝痛苦之色,随后低声道:“你不是……为何要救我?”
苍松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片刻后平静地道:“你是我的弟子,就算如今你不认我了,但我既然看到你遇到危险,就顺手救你一下。”他摇摇头,道,“没其他意思,你不必放在心上。日后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林惊羽看着他,看着苍松道人笑了笑,道:“做你该做的事就好了。”
林惊羽咬紧了牙关,心中一阵激荡,心中真恨不得立刻仗剑而起,诛杀此人,却又心中柔软,看着那熟悉面容,一句“师父”在心中辗转回荡不休。
苍松道人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有一件事,要问你一下。”
林惊羽看着他。
苍松盯着林惊羽的眼睛,问道:“白日时候,我看到你在激战中用了一式威力绝大的真法剑诀,那是斩鬼神?”
林惊羽身子一震,犹豫了片刻后,点了点头,道:“是。”
苍松道人身子猛地震颤了一下,竟是忍不住站了起来,死死盯着林惊羽,道:“你……你是如何学到这剑诀真法的?”
林惊羽抬起头看着苍松,却见他面上神情焦虑,满是渴望之色,显然对这个问题异常关心。往事种种在他心头掠过,林惊羽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心头猛地一缩。
“惊羽,”苍松见他沉默,着急喊了一声,声音中甚至带了几分恳求之意,道:“我没有恶意,你告诉我吧,我就想知道这剑诀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林惊羽深深呼吸了一下,点点头,道:“是这样的,十年前那场变故后,我到了通天峰后山祖师祠堂,遇到了一位老人……”
他的声音在这个荒凉僻静的山洞中回荡着,讲述着被掩盖在过往岁月中的往事与秘密。苍松道人的脸色随着林惊羽的话语声,变得越来越是苍白。
到了最后林惊羽说完时,苍松怔怔枯坐到地上,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气,面如死灰,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因为许久没有人往火焰里添加柴火树枝,火焰渐渐小了下去,山洞中变得阴暗起来。两个人的身影被残余的火光倒映在山洞岩壁之上,瑟瑟抖动,犹如鬼魅一般。
好一会沉默之后,苍松道人慢慢站起转身,木然向洞口走去。
林惊羽看着他的身影,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苍松道人走到洞口,忽然停住身子。他没有转身,只是声音低沉地问道:“他……那个老人,现在如何了?”
林惊羽深吸一口气,道:“白日里大战中,前辈挺身而出,诛杀无数兽妖,并独力斩杀四大妖王怪兽,最终……力竭,战死!”
苍松道人默默垂首,肩头微微颤抖着。又过了一会,他的声音有些发抖,问道:
“他有没有提到过我?”
林惊羽沉默片刻,道:“前辈他提到过你一次。”
苍松的身子震了一下,道:“他说什么了?”
林惊羽道:“前辈说,苍松他是个走错路的可怜人。”
苍松的身子猛地摇晃了一下,似乎立足不稳,伸手扶住了洞口石壁。黑暗中,他原本高大的身子似乎突然佝偻苍老。
随后他笑了起来,笑声凄凉而嘶哑,满是痛苦之意:
“走错路了……错了,错了!”
“一切都错了……”
他笑得越来越大声,痛苦之意仿佛刻骨,渗入了他的魂魄,将他折磨得不人不鬼,痛不欲生。
他踉踉跄跄地冲出这个山洞,投身到外面黑夜之中,转眼不见踪影,只有黑暗悲凉的夜色中,还残存着他几分痛苦的哀嚎惨笑声。
……
惊雷、闪电、狂风、暴雨,似乎一直都在耳边呼啸不停,脑海中那般混乱,浑浑噩噩,似乎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
蓦地一阵轰鸣,把他从无意识的情况下唤醒,只是不知怎么,虽然人清醒过来,眼前却仍是一片黑暗,他拼命想看看四周,却发现自己睁不开眼。
随后一阵疼痛从喉咙间传来,像是要干裂一般。他下意识地动了动嘴,嘶哑而轻微地叫了一声:“水……”
周围没有人,只剩他独自无助地躺在地上,喉咙中的干渴感觉越来越厉害,就如火烧一般。他的嘴唇轻轻动了动,不知哪来的力气,微微移动了身子,而脑海中的意识也更清醒了一些。
“啊!”突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带着几分惊喜,道:“你醒了!师兄,快过来,他醒了……”
周围猛然安静了一下,片刻之后有脚步声迅速接近,走到鬼厉面前。鬼厉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却只模模糊糊望见了两个人影在自己身旁,而在人影的背后似乎还有几个黑影。至于这些人的面容,他却是一个也看不清楚。
“水……”他再一次地低声说着。
这一次,周围的人听懂了,马上有人大声喊道:“快,拿水来,快点。”
脚步匆匆,来往奔走,片刻之后有人跑过来,随即一只手将他的头小心扶起,将一个碗般的东西靠在了他的唇边。
清凉的水,接触到他干裂的嘴唇,鬼厉脸上肌肉动了动,费力地张开口,将水一口一口喝了进去。那清水进入喉咙,如甘泉洒入旱地,立刻缓解了那火燎一般的痛楚。
鬼厉心头一松,随即忽然又听到一阵像猴子的“吱吱”叫声,紧接着有人闷哼了一下,周围顿时有哗然之声。鬼厉本想转头看看,但这时一阵倦意上来,却是又再度昏睡了过去。
旁边的人都吃了一惊,立刻有人过来给鬼厉按脉,片刻后方松了口气,道:“不碍事的,他是伤势太重,体力消耗殆尽所致,眼下并无性命之忧。”
此言一出,周围人影似乎都松了口气。随后有人看着鬼厉,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一睡去,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中间鬼厉醒过数次,都是片刻清醒后很快又昏睡过去,印象中他只记得身旁始终有人守候。
恍恍惚惚中,他好像看到了许多人:年幼时的父母,大雨天里的普智师父,天真美丽的师姐,大竹峰上的师父师娘,各位和蔼可亲的师兄们,若即若离的陆雪琪,还有微笑着的碧瑶……还有许多许多人,都一一在眼前闪过。
甚至有一次,他觉得自己看到了天音寺的法相、法善师兄弟,正坐在他身边为他诵经念佛。
“咚……咚……咚……”
仿佛是回荡在天边的低沉钟声,悠悠传来,将他从深深梦魇中唤醒。那沉沉钟声由远及近,一声声竟似敲入了他的心底。
第一次,他竟没有睁开眼睛的冲动。他就这么安静地躺着,不去想不去管,自己身处何方,身外又是哪个世界。
“咚……咚……咚……”
钟声悠扬,仿佛永远也不会停下,就这般一直敲打下去。他安静地倾听着,呼吸平缓,全部精神竟都融入了这平缓的音色里,再也不愿离开。
有多久了,他竟是第一次这般心无挂碍地躺着?
有谁知道,背负重担的日子,该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只是这个小小天地,终究也是不能持久,一阵脚步由远及近,向他处身之地走来,打乱了他的思路。
那本是敲打在心间的钟声,陡然间似乎离他远去,一下子远在天边。
他在心里叹息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佛!
这竟是他第一眼所望见的。
一个斗大的“佛”字,高悬屋顶。这个佛字由周围一圈金色花纹团团围住,然后顺着外围,一圈圈精雕细刻着五百个罗汉神像,又形成一个大圈。诸罗汉皆一般大小,但神态身形尽数不同,排列成行,端正无比。
然后在大圈外围是蓝底黑边的吊顶,比中间佛字圈高出两尺,其上画风又有不同,是正方形方格,每方格一尺见方,金色滚边,内画有麒麟、凤凰、金龙、山羊等佛教吉祥瑞兽,这些图案,却是每个方格中一样的。
房顶上,垂下两个金色链条,倒悬着一盏长明灯,从下向上看去,大致是三尺大的一个铜盆,里面想来是装满松油的。
鬼厉又转头向四周看去:只见此处倒像极了一间寺庙内的禅房,房间颇为宽敞,四角是红漆大柱子,青砖铺地,门户乃桐木所做。两旁各开一个窗口,同样使用红漆,看上去十分庄重。一侧墙壁上悬挂着一幅观音大士手托净水玉露瓶图,下方摆着一副香案,上有四盘供果,分别为梨子、苹果、橘子、香橙;供果之前立着一个铜炉,上面插着三炷细檀香,正飘起缕缕轻烟,飘散在空气之中。
而另一侧的墙边,便是鬼厉所在。此处摆着一张木床,古朴结实,并未有更多装饰。想来是出家人并不在意这等东西,房间也是一般简朴,除了上述东西,便只有摆在中间的一张圆桌,周边四张圆凳。桌凳一律都是黑色,桌上摆放着茶壶、茶杯,都是朴素瓷器。
这时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人迈步走了进来。鬼厉向他看去,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小和尚,手里托着木盘,上面放着一个新的水壶。他走进来却也没有向鬼厉这边看来,而是直接走向房间中的桌子,将桌子上的茶壶与手中木盘上的那个掉换了一下。
“你……是谁?”鬼厉开口问道,但是才说了一个字,突然便觉得喉咙疼痛,虽然没有上次自己昏迷时那般剧烈的火烧火燎,但也极不好受,声音也顿时哑了下来。
不过虽然如此,却也把那个小和尚吓了一跳,立刻转身看来,还险些把手上的木盘给打翻了。
“啊,你醒了?”那小和尚似是颇为惊讶,但眼中却有喜色,笑道,“那你等等,我立刻叫师兄他们过来看你。”
说着,他就欲向门外跑去。鬼厉冲着他的背影,嘶哑着声音问道:“小师父,请问一下,这里是何处?”
那个小和尚回头一笑,面上神情颇为天真清秀,微笑道:“这里?这里是天音寺啊!”
天音寺!
鬼厉一下子呆住了,如被惊雷打中。那小和尚一路小跑跑开了,想来是去叫人的,只剩下鬼厉一脸木然地躺回床上,心中混乱无比。
天音寺……天音寺……普智……
远处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同时有脚步声向这间禅房快步来,有人低声向那个小和尚问些什么。那个小和尚显然年纪不大,天真活泼,认真回答着。
片刻后那些人走到门外,有人对小和尚道:“你不用进去了,现在就去后院通报给方丈大师,就说张小凡施主已经醒来了。”
小和尚应了一声,便快步去了。
随即从门口处走进来两人,为首的果然是法相,跟在他身后的,还是那个高高大大的和尚法善。
一身月白僧衣,白净脸庞,手中持着念珠,法相的模样,仿佛这十年间没有丝毫变化。只见他向鬼厉躺着的木床走来,待走到床铺跟前,眼光与鬼厉视线相望。
法相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双手合十向鬼厉行礼道:“张施主,你醒来了?”
鬼厉眼角抽搐了一下,忽地冷冷道:“我不姓张,那个名字我早忘了。”
法相面容不变,温和地道:“用什么名号自然是随你。只是,你若连姓也不要了,可对得起当年生你养你的父母?”
鬼厉脸色一变,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法相也没有怪他的意思,他与法善二人,看着这个被天下正道唾弃的魔道妖人时,眼中都是和善之意。法善从背后圆桌旁边搬过一把椅子,放在床边,低声道:“师兄请坐吧。”
法相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下了,看向鬼厉,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鬼厉不用他问,其实早就暗中查看过自己身体:原先胸口被重创至骨折的肋骨已经完全被接好,此刻用厚厚绷带绑住,显然是帮助固定着;至于肩上、身上那许多皮外伤,也一一都被包扎完好;伤口中虽然不时传来痛楚,但隐隐亦有清凉之意传来,显然伤口上敷了极好的伤药,才有这等疗效。
法相见他没有回答,也不生气,微笑道:“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帮你把断骨接好,其他皮外伤并不严重。只是你内腑受了重创,非得细细调理方能完好,也亏得你身体强壮,否则纵然修行深厚之人,在那样重伤之下,只怕也不免……”
他顿了一下,又道:“刚才我那个小师弟也和你说了吧,此处便是天音寺,你在这里除了我们寺中少数几人外,天下无人知晓,所以很是安全。你只管在这里好生养伤就是……”
鬼厉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道:“是你们救了我?”
法相点了点头,道:“是。”
鬼厉道:“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你们这般举动万一被青云门知道,那会是什么局面。”
法相淡淡道:“我自然知道。”
鬼厉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背着师长来救我这个魔教妖人?”
法相向他看了一眼,不知怎么,目光中却有些异样。鬼厉皱眉道:“你看什么?”
法相笑了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背着师长来救你的?”
鬼厉一怔,道:“什么?”
法相面色坦然,随即微笑道:“你重伤未愈,还是需要多加休息才是。”
鬼厉沉默了一会,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法相道:“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
鬼厉道:“为什么?”
法相低声诵了一句佛号,道:“你也不必着急,等过几日你伤势大好了,自然会有人告诉你。”
鬼厉皱眉道:“谁?”
法相道:“自然便是我的恩师,天音寺方丈普泓上人!”
鬼厉又一次怔住了,片刻之后,他看着法相神情,调到是再也问不出什么了,干脆长出了一口气,埋头躺下。
远处钟声悠扬,又一次幽幽传了过来。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