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胡孝民与顾慧英一起回家吃饭,进门时,他想挡着顾慧英的视线,把情报交给冯香莲,没想到顾慧英与他并排走着。
胡孝民只好将手里的钱,收回了口袋。
顾慧英似乎并没察觉,无意间破坏了胡孝民与冯香莲的交接情报,眼睛望向餐厅方向:“闻到菜香,就觉得饿了。”
胡孝民换鞋时,将钱丢进了鞋里。冯香莲替他收鞋时,顺手把钱抓在手心。
只要冯香莲拿到情报,她自然会找机会送出去。胡孝民上午与几个人见了面,只有许均鹤有所异常。
从许均鹤表现出来的精神面貌,以及他的言辞,都让胡孝民与中共联系起来。许均鹤还说到可能会去苏州,赵仕君也经常去苏州。胡孝民推测,赵仕君与古明岳,会不会在苏州会面呢?
如果他们约定在苏州见面,许均鹤作为联络人的可能性很高。
如果许均鹤真是联络人,说明他与赵仕君有同样的想法,对汪伪政府没抱多大的希望,觉得中共才是他们的退路。
至于柳娜梅的情况,胡孝民向上海区请求,由军统南京区调查此事。新政府成立后,有不少中央委员级官员,暗中表示愿意与重庆合作。
武宗高和曾汇的事情,让很多人看清了汪伪政府的面目。这个新政府,政令不出南京,说是控制了苏、浙、皖,实际上政令只存在文件里,下面的人根本不听新政府的,依然我行我素。
据说,军统南京区的电台,有些直接放在这些官员家里,由他们负责掩护。这真是滑稽,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不但提供新政府的情报,还要掩护军统电台,为军统的行动提供掩护和帮助。
柳娜梅如果真的到了南京,以南京区现在的情况,应该是能打听到的。毕竟,并非是营救柳娜梅,只是确定柳娜梅是否在南京。
胡孝民在家里午睡时,新二组情报小组的汤伯荪,也接到了上级的命令,密切监视三极无线电传习所之张守白,此人已经投敌,确定周围是否有76号特务,以及查找张守白与76号之联络方式。
注意,不能惊动张守白。另,与张守白联系之76号人员,应该是秦修德,特征:有颗大金牙。
秦修德当初拿到奖金后,去补了个金牙,却没想到,这会成为他最致命的特征。作为一名特工,平凡而普通,才是特工最好的掩护。
晚上,张守白在家里,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张先生,晚上出来打牌么?三缺一。”
张守白心领神会,这是军统要约他见面,连忙应道:“好啊,在哪呢?”
“有车来接你,已经到了门口。”
张守白没有多想,以前也碰到过这样的情况。挂了电话后,他换了件衣服,戴了顶礼帽,提着一个皮包走出了家门。
门口果然停着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张守白钻时车子,司机也没说话,挂个挡位一踩油门,汽车就消失在夜色中。
过了二十多分钟,汽车才开进一家院子。张守白坐在车上闭目养神,也没注意到了哪里。反正与军统的见面,每次都神神秘秘。
下车后,有人领着张守白走进房间,到了门口,那人给张守白开了门,就站在门口。
张守白暗暗奇怪,以前可没这么多名堂。
他也没多想,或许今天有特别的事情,走进房间,里面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络腮胡子,较为壮实。另外一个相貌普通,属于那种丢进人堆里马上找不到的那种。
汤伯荪站了起来,朝张守白拱了拱手,说:“张先生,请坐,我是新二组情报小组长汤伯荪,这位是我们的副组长魏嘉猷。找你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张守白迟疑道:“齐先生没来?”
魏嘉猷盯着张守白,沉声问:“今天只有我们,张先生,你与76号情报一科的科长刘炳元,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见的面,都聊了些什么?”
张守白心里一惊,恼羞成怒地说:“魏副组长这是什么意思?”
魏嘉猷没有生气,好整以暇地说:“我们有足够的证据,我们还知道,你与刘炳元之间,是通过一个叫秦修德的联系。这个人可能用了化名,但他装了颗金牙。”
汤伯荪的语气也冷了下来:“张先生,找你来谈话,是想给你一次机会。否则,在三极无线电传习所,把你当场击毙,岂不省事?”
魏嘉猷言辞诚恳:“我知道,你并没有出卖我们的机密,也没有举报电讯人员。所以,你还有回头路可走,我们会给你机会,戴老板也会给你机会。”
汤伯荪在桌子上一拍,喝道:“张先生,真要撕破脸皮,对大家都没好处。”
张守白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脸懊悔地说:“鄙人只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
魏嘉猷缓缓地说:“你只是走错了路,还有改正的机会。”
汤伯荪拿起桌上的钢笔,扭开笔帽准备记录:“说说吧。”
秦修德与张守白,每隔一天会见次面,除了传达刘炳元的最新指令外,也是想提醒张守白,他现在是76号的人了。
在拿到第一笔一千元的津贴时,张守白就写了张收条,签了自白书,正式与军统决裂。不断的与之接触,才会让张守白与军统越走越远。
正当秦修德与张守白接完头后,他突然发现,身后多了个“尾巴”。对方穿着衬衣,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帽沿压得很低,目光却时不时的瞥向他。
秦修德加快脚步,不时回头观察着,尽量往人多的地方钻,想摆脱对方。最后,甚至故意转过身,想用这种方式吓退对方。
他多次背叛中共,现在又加入76号,不管哪个抗日组织,都有可能暗杀他。直到秦修德回到76号,心情才慢慢平复。
秦修德紧张地说:“科长,我被跟踪了。”
刘炳元连忙问:“被什么人跟踪?”
秦修德心有余悸地说:“不知道,反正对方来者不善,要不是我机灵,恐怕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