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胡孝民的话,带着很大的恭维成分,但听着舒服。胡孝民又送来十根金条,他得了实惠,对胡孝民自然更加亲切。
胡孝民心思缜密,办事牢靠,事情交给他,赵仕君放心。
赵仕君意味深长地说:“孝民,这次的事情,最多就是扳倒洪田园。要彻底解决江苏的事情,还不够。”
他也知道,汪即卿对原来维新政府的势力会进行分化,他来江苏清乡,除了反共外,最主要的还是把汪即卿的南京政府势力,伸到江苏来,只不过是借着清乡的名义罢了。
胡孝民的做法,确实让吴冠高很被动,脸也无光。但也仅此而已,想要撼动他的地位,还需要再劲爆的事件。
胡孝民明白赵仕君的意思,马上说道:“我正在调查吴冠高贪污受贿、盗卖军械、克扣行政经费等情况。另外,据说他是苏州毒贩的后台大老板,全江苏的白粉和鸦片生意,他都有参与。”
说吴冠高是毒枭可能有些言过其实,但吴冠高从毒品生意中获利是必然的。不管什么生意,总是比不过毒品的。抢劫是用暴力把别人口袋里的钱抢过来,而毒品是让别人心甘情愿,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
赵仕君提醒道:“你的调查要抓紧,吴冠高现在反咬一口,说我们的特务小分队深入县乡工作时与土匪无异,他们筹集清乡经费不力,还告我们截留各县田赋和营业税,真是岂有此理!”
胡孝民说道:“他们这是破坏清乡工作,我想,汪主席和晴气庆胤大佐,都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
汪即卿要借清乡打开工作局面,否则他的命令出不了南京。清乡之后,赵仕君对汪即卿的命令执行得很到位,汪即卿尝到了甜头,绝对不会容忍吴冠高所为。
不要说清乡工作是重中之重,就算是为了打压分化维新政府的旧有人员,汪即卿也会支持赵仕君。
至于日本人,更会支持赵仕君,否则也不会让他担任清乡委员会的秘书长。整个清乡工作,基本上是赵仕君说了算。如果没有日本人的支持,赵仕君绝对做不到。
赵仕君说道:“南京和日本人那边交给我,清乡工作是一切工作的重心,谁也不能阻挠和破坏。你那边要同时进行,一股作气把吴冠高拿下。”
胡孝民回去后,把韦耀先叫到办公室。
以胡孝民的能力,要把吴冠高拉下马很难,毕竟,就算他掌握了吴冠高贪污受贿的证据,南京和日本人不点头,他也没办法。
但有赵仕君的配合,那就没问题了。赵仕君此时深得汪即卿信任,加上汪即卿本就有意分化维新政府的人,只要能拿到吴冠高的把柄,汪即卿绝不会手软。
胡孝民问:“小金宝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小金宝是苏州最大的毒贩,这年头,抽大烟是潮流,有局必有烟,很多人赴宴,首先会问有没有大烟抽,还得问是哪里的烟土?如果是上等烟土,必然会欣慰赴约。
胡孝民让韦耀先查的,是小金宝与吴冠高的关系。如果小金宝只是个普通毒贩,胡孝民对他没什么兴趣。这种事情,是苏州警察局处理的,他要是伸手,就是从别人碗里抢肉吃了。
可小金宝如果跟吴冠高有关系,想必苏州警察局和江苏警务厅也不会过问。
韦耀先说道:“小金宝此人平常很低调,既不去省政府,也不去吴冠高家里。两人这段时间没见过面,也没通过电话,从表面看,小金宝与吴冠高,似乎没有一点关系。”
胡孝民叮嘱道:“无风不起浪,再仔细查,他们之间一定有某种关系。另外,你盯死小金宝的货,这些货进入苏州,一般会有特别的关系。”
这个小金宝的名字,是太仓县长杜章海跟他说起的。自从看到胡孝民借军统之手,除掉黄道南后,杜章海就坚定地站到了清乡委员会这边。
上次胡孝民从盐城回来,杜章海为了表明态度,跟胡孝民说起,吴冠高表面道貌岸然,暗中却与毒贩小金宝勾结。
当时胡孝民听了后,并没有多问。杜章海也是道听途说,对其中的原委,也不是很清楚。
韦耀先说道:“小金宝每次进的货批量很大,短期内不会再进。”
胡孝民冷冷地说:“那就盯死小金宝,实在不行就先抓人再说。”
没有证据又如何,光凭小金宝是毒贩就能抓。不要说小金宝是毒贩,就算他是普通人,甚至是官员,胡孝民要抓他,也是没问题的。
韦耀先走后,胡孝民吩咐钱如珩出去一趟。既然要对吴冠高动手,就不能跟对付洪田园一样,仅凭某种事就让他掉进泥潭。
吴冠高要倒台,一定是墙倒众人推,除了小金宝这样的毒贩之外,还需要一种人:江苏的商人。
吴冠高没来江苏前,前任高官是江苏绅商集团的一员,对江苏省的商人颇有照顾。吴冠高上任后,这些商人为了寻求靠山,纷纷寻找新的后台。比如驻沪宁的日本军方,是他们最乐意攀交的对象。
而日军对这帮人也很重视,毕竟日军侵华,需要这些人稳定经济。老百姓的生活,不能受太大的影响,否则就是将他们逼向反日阵营。这一点,日本人和汪即卿都清楚。
今天,胡孝民要去拜访的,正是苏州的一位重要商人:江尚志。
江尚志是江苏武进人,近五十岁,早年曾赴日本学习纱厂管理,回国后在常州开办纱厂,现在是全国商业统制委员会理事,棉花委员会委员,苏浙皖区华商纱厂联合会副理事长。创办上海纺织学院,任董事长。
对胡孝民的到来,江尚志显得很热情,也很恭敬。虽然胡孝民比他儿子还要小几岁,可人家是赵仕君的红人,清乡委员会的总务处长,特工总部情报处长,无论哪个身份,都值得他巴结。
江尚志领着胡孝民到了他的书房,佣人上茶后退下,书房就他们两人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