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花伟荣说出“新四军再厉害,也不可能进攻泰州”的当天晚上,苏中第二军分区特务营和兴化独立团一部,奔袭泰州兴化临城区高家荡,全歼伪军110余人。
花伟荣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惊呆了。新四军敢打高家荡,那里就在兴化的城边。以后,是不是泰州临城区,也会成为新四军的地盘?
还有新四军的短枪队,随时都会入城。真要是想锄奸,自己这个泰州支局局长,正好是他们的下饭菜。
另外,花伟荣还收到了新四军给他寄来的《警告书》,里面夹着一份苏中抗日根据地颁布的日伪“清乡”人员自首条例。
花伟荣苦笑着说:“曾局长,新四军真是无孔不入,把警告书都寄到我家了。”
曾自求问:“你现在是怎么打算?”
花伟荣冷笑着说:“一定要把伍雨声的嘴撬开,他嘴巴硬,可他还有个妹妹,我倒要看看,他的心是不是也这么硬!”
曾自求问:“他的妹妹是不是共产党?”
花伟荣说道:“不是,但在客观上也掩护了伍雨声。他们两兄妹住在一起,第一次搜查时,被他们蒙混过关。”
曾自求意味深长地说:“你还要查这个案子?”
胡孝民已经发了话,让泰州支局把电台和报务员送到南通,花伟荣不仅不执行,还继续要查这个案子,想必胡孝民会很不满。
难道花伟荣真不知道得罪胡孝民的下场吗?胡孝民不仅是政保局第三局的局长,还是苏北绥靖公署的参谋长。
花伟荣是不是以为,胡孝民是没有脾气的?于继泰是第三军的军长,也被胡孝民修理得很惨。
花伟荣叹息着说:“既然查了,就要查个彻底。”
他既是解释,也是在抗拒。如果案子交上去,就算查出来,与他也没任何关系。再说了,让曾自求去查,恐怕也查不出什么名堂,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曾自求说道:“三天,我只能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一到,不管有没有查出来,人和电台都要带走。”
曾自求不像花伟荣,他随后就向胡孝民报告了泰州的进展。花伟荣有泰州日本宪兵队的支持,他不好强行把人带走。但他是南通分局的局长,也是花伟荣的上司,有权力给他一个限制。
胡孝民马上把冯五叫来:“五哥,你让汤一贯赶紧去趟泰州,亲自与曾自求见一面,否则我们的同志会有牺牲。”
花伟荣审讯伍雨声没问题,但他要拿伍雨声的妹妹威胁,就太卑鄙了。现在的形势,花伟荣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心要跟新四军对着干,这是要自取灭亡吗?
冯五问:“你还是要营救伍雨声?”
胡孝民斩钉截铁地说:“这是我们的职责,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要尽全力营救。在敌人的统治区做地下工作,非常之危险,这位伍雨声同志,我虽没跟他见过面,可他经受住了敌人的酷刑,我们又有机会救他,当然要全力以赴。”
伍雨声虽没打入敌营,可每天要使用电台,其实也是很危险的。日本宪兵队,已经引进电台方位侦测车,成立了电台监测队,如果开机时间过长,就容易被侦测到。
冯五问:“花伟荣一意孤行,怎么样才能把人救出来呢?”
胡孝民缓缓地说:“我之前说过,花伟荣有包庇新四军之嫌。之前不是送了封警告书么?可以再给他送点东西。另外,泰州的电台必须迅速重建,最好还要让他们的电台方位侦测车侦测到。还有泰州日本宪兵队那边,也得有所表示。”
在诬陷方面,胡孝民已经成了顶级专家。特别是有新四军的配合,日伪对他又非常信任的前提下,他可以很轻松的做到这一点。
冯五走后,胡孝民去找了苏北绥靖公署的日本顾问村上重中佐。
胡孝民诚恳地说道:“村上君,政保局泰州支局的花伟荣,在泰州破获了一起新四军的地下电台案,可他既不把电台送来,也不把新四军的报务员押来。我怀疑,他居心叵测。”
村上重沉吟道:“请胡桑明言。”
胡孝民蹙起眉头说道:“他如果只是欺上瞒下倒也罢了,我担心,他名义上破获新四军的电台,其实是为了掩护新四军的电台。泰州宪兵队似乎对他很信任,就更令人担忧了。”
村上重迅速听到了敏感词:“掩护新四军的电台?”
胡孝民正色地说道:“我想请村上君给泰州宪兵队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提防花伟荣与新四军的特殊关系。”
村上重说道:“我马上给野村正雄打电话。”
野村正雄正是泰州日军宪兵队长,虽然只是个少尉,可手握实权,就算是胡孝民,也不敢小看他。
但村上重的话就不一样了,村上重是最高军事顾问部的成员,又是中佐,比野村正雄高好几级,他的电话,野村正雄必须站着接听。
“嗨!”
野村正雄在电话那头高声应道,挂了电话后,他马上派了两名中国宪佐,让他们紧盯着花伟荣。正如村上重所说,中国人都不值得信任,现在的中国人,只想着跟新四军同流合污,又怎么会忠心为日本做事呢?
只有像胡孝民这等身份的中国人,才是大日本帝国的真正朋友。像花伟荣这样的小人物,随时可以与新四军合作。
另外,野村正雄又派出了电台方位侦测车。他倒要看看,花伟荣是不是真的把新四军的地下电台破坏了。
晚上八点半,正是新四军电台例行发报时间,宪兵队的电台方位侦测车,果然侦测到了电台讯号。只不过对方发报时间太短,来不及确定电台的方位。
但可以肯定的是,泰州依然还有新四军的地下电台。
另外,据宪佐报告,有神秘人物与花伟荣接触。
野村正雄不再犹豫,马上带人冲到了政保局泰州支局,他要当场揭开花伟荣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