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孝民早就预料到了黄道南会死,再加上黄养浩也死了,太仓保安团的情况一下子就好办了。
胡孝民指着两人的尸体,沉声问:“杜县长,他们死后,保安团会不会乱?”
杜章海摇了摇头:“那不会,其他两个营长都是沉稳之人。”
如果黄养浩没死,保安团可能会出乱子。但他们两人都死了,反而不会乱。
胡孝民问:“你暂时兼任保安司令如何?”
杜章海苦笑着说:“为了不让保安团生乱,我也只好勉为其难。”
胡孝民连夜把保安力的两个营长和九个连长长都喊来开会。保安团的一个连,可不是标准连,多的只有五六十人,少的只有二三十人,跟一个排并不多。
胡孝民先介绍了黄道南和黄养浩死于共产党之手,听到胡孝民的话,下面的人面面相觑。胡孝民手一挥,钱如珩指挥警卫把两人的尸体抬过来。
胡孝民的目光,在众人脸上缓缓扫过,语重心长地说:“大家都看看吧,共产党的胆子很大,假冒身份,行动迅速。以后,大家都要提高警惕,不要成为共产党的目标。”
胡孝民的话,是提醒所有人要警惕,其实却是吓唬他们:不要让共产党盯上你。换句话说,不要得罪共产党。
杜章海在旁边郑重其事地说道:“兄弟们,黄司令已死,我们要继承他的遗志,继续完成和平反共建国大业!”
胡孝民沉声说道:“我建议,由杜县长暂时兼任保安司令,等办事处的正式任命下来后,再作打算。希望太仓保安团,能紧跟清乡办事处的步伐,将清乡区的共产党和新四军,彻底消灭干净。”
这个时候杜章海站出来,也没人会反对。保安团的司令,死在共产党手里,谁知道新的保安司令,会不会又成为共产党的目标呢?
杜章海以县长的身份兼任保安司令,他们都举双手赞同。对他们来说,保安司令是个高危职业。
看着下面的人默默无语,胡孝民知道,这帮人估计被吓破了胆。
杜章海说道:“感谢胡处长的信任,兄弟们回去后,要带好队伍,我们一定要在清乡委员会的领导下,保太仓一方平安。”
黄道南已经死了,共产党也跑了,黑灯瞎火的,以保安团的人,只能像无头苍蝇似的。除了将县城的居民弄得人心惶惶外,不会有其他效果。
胡孝民等保安团的人走后,对杜章海说道:“杜县长,以共产党的身手,我们很难抓到他。就算碰到了,兄弟们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再说了,我估计他们已经离开了县城。现在,可能已经到了江北。”
杜章海问:“胡处长的意思,是放弃搜捕?”
他毕竟刚代理保安司令,黄道南的尸体还没冷,如果就此收手,是不是说不过去?
胡孝民叹息着说:“黄道南为什么会成为共产党的暗杀对象?还不是因为平常得罪共产党太狠?如果你真的抓到了暗杀的凶手,跟共产党的梁子又结下了。”
杜章海突然觉得后背发凉,胡孝民说得没错,黄道南之所以会被杀,是因为他平常对共产党总是痛下杀手,新四军对他欲除之而后快。
现在他接手了,全力抓捕共产党,不管有没有抓到,都会让新四军认为,他是顽固分子。而一旦抓到了新四军,也是个烫手山芋。杀了,跟新四军结了死仇,放了,清乡委员会不会答应。
黄道南刚死,自己不会步他后尘吧?再说了,帮黄道南报仇,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不仅没有好处,还随时会惹祸上身。
杜章海想明白之后,忙不迭地说:“我马上去下令。”
胡孝民说道:“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天上午一早回苏州。”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黄道南死了,也是“死”在地下党手里,对上对下都有个交待。
杜章海双手作揖,诚恳地说道:“胡处长务必要等我,明天早上杜某一定登门拜访。到时,还有份薄礼要给胡处长。”
胡孝民意味深长地说:“黄道南死后,他家的产业,怕是要转手了。”
杜章海说道:“今天晚上,我主要是处理这件事。”
黄道南当保安司令,黄养浩是保安团一营长,他们是黄家的顶梁柱,现在一起死了,黄家在太仓的产业,必然就保不住了。
如果杜章海善良点,还会用极低的价格,把黄家的产业买过来。这样的话,黄道南的家人,至少还能勉强糊口。如果他心狠点,今天的还能享受锦衣玉食的黄家人,明天就会被赶出去,连乞丐都不如。
胡孝民笑着说道:“那祝杜县长心想事成。”
第二天清早,胡孝民刚起床,杜章海就来拜访了。他手里提着三个大的锦盒,显然,给胡孝民准备了厚礼。
杜章海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昨晚到现在,他都没合眼:“胡处长,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这里还有一份是给赵处长和常副处长的,烦请胡处长转交。”
这次送给胡孝民的,确实是厚礼。但这跟他昨晚的收获相比,就是九牛一毛。昨晚上,杜章海已经成为太仓县最富有的人了。黄道南的产业,一夜之间转手,现在黄家的产业,都姓杜了。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黄道南死在共产党手里,黄养浩也没了,黄家一夜之间就败了。毕竟,他没有其他兄弟可以接管家业。有的时候,家产太多,本身就是祸端。
胡孝民微笑着说:“没有问题,鄙人一定把杜县长的心意带给赵部长和常处长。”
看着锦盒的重量,他知道杜章海的这礼不轻。毕竟,昨天晚与杜章海发了一笔横财。
杜章海突然问:“胡处长,我想问个问题,黄道南是真的死在共产党手里吗?”
他相信,自己送了这么厚的礼,胡孝民应该给句实话才对。
胡孝民沉吟道:“对外是的,他多次不听号令,赵部长对他极为不满,这次‘死’在共产党手里,也是罪有应得。”
他在说到“死”时,语气特意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