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信一听到雪狼要钱,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摸了摸颌下的胡须,微笑着说:
“美金没有问题,只要雪狼先生能提供樱花丸号的行动。”
雪狼点了点头:“可以,先给我两千美金,我会把军统的行动,第一时间向你通报。”
中岛信一蹙起眉头:“雪狼先生,情报还没给就要钱,这不太好吧?”
雪狼振振有词地说:“收了钱才好办事,我要奉承李林木,手头紧得很呢。皇帝都不差饿后,你们日本天皇,难道要做无本买卖?没钱开路,很难拿到一手情报。如果军统行动了,我没有第一时间拿到情报,到时候别后悔就行。”
中岛信一无奈地说:“好吧,我会按照把钱给你的。”
雪狼微笑着说:“这就对了嘛,有了钱才会有情报。”
三大队的活动经费,现在是越来越充裕。李林木正式担任三大队的大队长后,以“雪狼”名义,从日本人那里搞来的钱,两人就二一添作五。可就算如此,三大队的队员,每个月的津贴,都足以让他们在上海生活无忧。
胡孝民的任务是假戏真做,让外界认为,军统已经展开行动。胡孝民觉得,可在苏州找个地方,制造这起“震惊”全国的爆炸案。
这件事,胡孝民交给范桂荣去办。他把范桂荣单独叫到办公室,跟他说了两件事:“第一,动静要大,炸药要多放,但要注意安全,不可伤到自己人。第一,现场一定要惨烈,事后要让记者拍到照片,要有汽车被炸毁,还要有人员伤亡,最好是日本人。”
范桂荣为难地说:“汽车好找,死人也好办,但活人……”
胡孝民说道:“你傻啊,死人可以找死囚,炸不死的不就成了伤员?至于日本人,从日本的野战医院拉几个断手断脚的过去。”
范桂荣问:“具体位置呢?”
胡孝民说道:“放到苏州吧,具体地点你自己去勘查。注意,这件事不能惊动苏州区,你们的行为,要像军统一样。沿途不得使用自己的证件,炸药也要想办法走私过去。”
范桂荣说道:“我先带人去勘察。”
不暴露身份,还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那可就为难了。
胡孝民叮嘱道:“记住,五天之后要炸响。”
范桂荣走后,胡孝民接到了赵仕君的电话,让他去了趟高洋房。
到赵仕君的办公室后,胡孝民发现叶淑英也在,她坐在赵仕君的办公椅上,堂堂76号的特务头子赵仕君,却只能站在一旁。
叶淑英看着胡孝民说:“孝民,黄一萍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南京的公文已经下来,即日枪决。我想,让你执行,其他人我是不放心的。”
黄一萍的事情,是叶耀先告诉她的。而叶耀先的消息来源,是胡孝民提供的。不管胡孝民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这次都领胡孝民的情。
让胡孝民亲手处决平仁祖,也是把他当成自己的意思。
胡孝民看了赵仕君,见对方轻轻点了点头,才应道:“没有问题。”
叶淑英自然看到了胡孝民的神色,冷声说道:“看来你还真是赵部长的亲信,你和耀先是结拜兄弟,他是我弟弟,你也是我弟弟。以后在特工总部,如果有人敢为难你,直接来找我。”
胡孝民笑嘻嘻地说:“我是情报处长,公事要听赵部长的,私事肯定听姐的。”
平仁祖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何突然被关押起来。难道是黄一萍没服侍好赵仕君?不可能啊,她既然答应去见赵仕君,自然不会反悔。
平仁祖看到胡孝民后,连忙站了起来,隔着铁栅栏说:“处座,这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可绝无二心啊。”
胡孝民冷笑着问:“绝无二心?平仁祖,我问你,隔壁极司菲尔路74号的情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平仁祖缩了缩脖子,讷讷地说:“我也只是几天前才听说。”
胡孝民越说声音越大,一脸的义正辞严:“几天前才听说?光凭这一条,你就罪该万死!如果我们晚去一步,他们就要把76号炸上天了。赵部长的安危你考虑过吗?76号这么多兄弟的命,你考虑过吗?”
平仁祖一肚子坏水,此人极度危险,借叶淑英之手除掉,正合他意。
平仁祖说道:“当时还没有查实,不敢乱说。处座,赵部长回来了么?”
胡孝民冷声说道:“你还有脸说赵部长?我让你邀请黄小姐陪赵部长喝酒,你都跟她说了什么?赵部长的名誉差点被她毁了!来人,把他们三人押到刑场,执行枪决!”
在麦根路与中山北路的小树林里,三声枪响,结束了三个叛徒的答。平仁祖、袁持平和柳家栋,原本都答应投靠特工总部,平仁祖甚至还愿意,把在松江的那支小型武装也拉过来。
可叶淑英急于泄愤,只想快点让他们死。三人死后,胡孝民让人把尸体拉回了76号。叶淑英得知后,还特意来看了看。
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一般人看着会吐,可叶淑英却满脸欢喜。她在这件事上,终于占了上风,感觉心里的气终于消了。
当天下午,平仁祖的老婆收到了76号的公文:
“查平仁祖、袁持平、柳家栋三,顽固不化,怙恶不俊,本部报请批准,已经执行枪决,着即前来收尸,隔日不候,即行埋葬。”
而黄一萍,也收到了赵仕君的信:“枪毙平仁祖,乃最高当局命令。如果声张,唯以死刑制裁,勿谓言之不预也。”
黄一萍看着这封信,万念俱灰,她失了身、送了钱,还让平仁祖丢了命,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黄一萍在第二天,就去药店买了两瓶安眠药:“鲁密那尔”,又去永安百货买了瓶法国进口的香水:夜巴黎。
她在国际饭店开了间房,写了封绝命书,说明是自杀。
在绝命书的最后,她写道:“我感到全身疲劳,我要总休息了!”
给绝命信中,黄一萍希望在成殓之前,将一瓶“夜巴黎”完全酒在身上,让她带着纯洁的香味,告别这个肮脏的人间!
“我要总休息了!——影星黄一萍自尽。”
第二天,上海各大报纸都在头版头条报道了此事。从此以后,“总休息”三个字成了自杀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