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孝民和顾慧英到家里,才听刘妈说起,情报处打来电话找胡孝民,还说事情很急,让他务必回个电话。
胡孝民也没上楼,就用一楼客厅的电话,给情报处打了个电话:“什么?叶时鸣死了?怎么死的?死在哪里?”
晚上这顿西餐,其实是胡孝民的庆功宴,白天看到一口龅牙的叶时鸣,在自己面前放肆,真想一脚踹死他。当时他就在心里安慰自己,叶时鸣活不了多久了,何必跟一个死人计较呢?
胡孝民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都很“惊讶”,旁边的顾慧英和一旁搞卫生的刘妈,都没看出异常。
刘妈还好,她不知道胡孝民的真正身份。顾慧英看着胡孝民的神情,差点笑出声来。胡孝民听到叶时鸣死了,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呢?
胡孝民说道:“黄处长和冈田少尉都到了现场?人已经送到万国殡仪馆?好吧,我还是过来一下。”
他原本可以不去的,死的又不是他的人。叶时鸣虽是情报一科副科长,却是黄生道从从宪兵队带过来的。他去情报处,只是为了打探消息,以一种看戏的心态前往。
顾慧英等胡孝民挂断电话,问:“叶时鸣死了?”
胡孝民朝门外走去:“是啊,下班回家遭到枪击,死在家门口。你先睡,我可能要晚点回来。”
胡孝民到情报处时,黄生道已经走了。范桂荣知道胡孝民会来,特意在等他。
范桂荣到胡孝民的办公室后,关上门,走到胡孝民面前,很是得意地笑道:“处座,你来晚了,没看到黄生道那气急败坏的模样。”
胡孝民问:“你脸上的酒窝都快要掉下来了。叶时鸣死后,九组交给谁?”
叶时鸣死了,范桂荣确实有理由高兴。至少,他不用受副科长的气了。叶时鸣仗着有黄生道的支持,在情报一科颐指气使,他恨不得叶时鸣早点死。
范桂荣摇了摇头:“没说这个事,只说让我把一科带好,其他人也要注意安全。他一定会抓到马宁一,替叶时鸣报仇。”
胡孝民诧异地说:“这是马宁一干的?”
范桂荣说道:“黄生道的任务是抓马宁一,人家自然不会等着让你抓,先来个下马威,看黄生道怎么接招。”
昨天晚上黄生道抓了上海三青团二十多名骨干,今天马宁一就杀了叶时鸣,黄生道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又被击得粉碎。
军统都杀上门了,黄生道一点办法也没有,岂不让人笑话?
胡孝民叮嘱道:“如果是抓马宁一,我们要全力配合。情报处是特工总部的情报处,不是黄生道的情报处。”
胡孝民问:“处座,叶时鸣死后,新的副科长,不会又是黄生道的人吧?”
胡孝民说道:“黄生道可以任人唯亲,却不能不讲规矩。全处的情报组长,他可以指定任何人来担任副科长,如果要让普通的组员当副科长,那就没道理了。真要这么干,以后谁会信服他?”
摆在黄生道眼前的问题,不仅仅是这个副科长。从中振坊回到情报处后,他马上开了个会。没过一会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他没回情报处,而是去了对面梅机关冈田新大郎的办公室。此时的冈田新大郎还没睡,正在办公室大吃,桌上摆着一大盘卤猪头肉,看分量差不多一个猪头。冈田新大郎吃得正香,大有不吃完不罢休的架势。
冈田新大郎看到黄生道进来,依然双手抓着一块肉啃着,哪怕吃撑了,也必须把桌上的食物吃完,这是他的原则,也是吃得这么胖的原因:“见到雪松了?”
黄生道拿出一张纸,递到冈田新大郎面前:“拿到他的情报了。”
冈田新大郎伸出油淋淋的手,接过纸条后看了一会,发现有些字不认得,又将纸条递还给黄生道。
冈田新大郎又抓起一块肉,却没有马上吃,问:“雪松见到马宁一了么?”
黄生道摇了摇头:“没有。下午六点多,奚鹤礽与我通完电话后,被李林木和庄培文抓了个现行。奚鹤礽被李林木带走,马宁一有可能亲自审问。”
雪狐暴露,是早就预料的事情。但叶时鸣被杀,却是意外。
冈田新大郎又问:“叶时鸣是死在三大队手里?”
黄生道叹息着说:“不是,应该是新二组动的手。雪松报告,奚鹤礽早在马宁一的怀疑名单中,昨晚我们破获上海三青团,表面让马宁一认定奚鹤礽有问题。没想到的是,马宁一还是对叶时鸣动了手。”
冈田新大郎说道:“除了叶时鸣被杀,一切都在我们的预料中。这也说明,马宁一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他怀疑行动三队有问题,就让新二组行动。奚鹤礽暴露后,马宁一对行动三队,应该放心了吧?”
黄生道说道:“马宁一不会完全相信任何人,应该不会再试探行动三队。”
为了让“雪松”潜伏下来,不但暴露了奚鹤礽,还搭上了叶时鸣。
冈田新大郎突然问:“叶时鸣死了,情报一科的副科长,准备让谁来担任?情报九组的组长,是否有合适的人选?”
黄生道沉吟道:“情报九组,必须是自己的。这个副科长……”
冈田新大郎说道:“要么空着,要么从其他情报组长里挑选,除了新的九组组长外。”
黄生道心里一动,突然问道:“冈田君,这猪头肉是胡孝民送来的吧?”
冈田新大郎觉得自己撑到了极点,已经吃到嗓子眼了,他摸了摸鼓得更圆的肚皮,点了点头:“对,要不要来点?”
黄生道问:“胡孝民是不是有人选?”
他现在两难,如果空着这个副科长,一科的大权将尽落范桂荣之手。范桂荣是胡孝民的人,等于又把一科送还给胡孝民。
如果从其他九个组长挑选新的副科长,除了忻中奎外,都是原情报一科的人,他也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