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斧山并不大,位于南山县东北部的群山之中,只是这一带人烟稀少,山高林密,所以,它的具体位置,知道的人可是少之又少。
三年前,新上任的胡县长,鉴于花豹子这伙土匪的猖獗,为了保境安民,命令保安团进山围剿,保安团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在鬼斧山附近打过猎的猎人。
谁知刚进山不久,那个带路的猎人,就被花豹子的人给打死了,保安团在群山之间迷了路,好不容易才退了回来。
保安团连鬼斧山的倒底在哪里都没有搞清,却丢了七个兄弟的性命。
前段时间,警察局的人意外抓住了鬼斧山的三当家杜四爷,可想尽办法,都没撬开他的嘴。
牛小疙瘩虽然身体瘦少,但已是鬼斧山的老土匪了,今天轮到他在寨门上带人值守。
说是寨门,其实就是两边用块石垒成,中间有一个五米宽的通道,装了两扇厚木门。而两边的寨墙有两米宽,在两边的角上,还修了几个掩体,放了两挺机枪。
天刚亮,他懒懒地从被窝里钻出来,打着哈欠,带着四人喽罗,走到寨门右边的寨墙上,和上一班的江虎换了岗,让手下守在自己的位置,他则悠哉游哉地爬上掩体旁的瞭望塔。
这瞭望塔是用圆木搭成的,有四米多高,可以顺着那条大道,可以看见远远的山角。
豹爷不但对外面的人凶残,就是对手下的兄弟,也是十分严格十分残暴,以至整个山寨,谁也不敢坏了豹爷的事。
所以,虽然牛小疙瘩对这个时候起来值班,心里颇有怨气,但也不敢有一丝拖延。
牛小疙瘩爬上瞭望塔,感到尿意上来,把斜挎在腰站的盒子炮往后挪了挪,随手解开裤子,掏出家伙,对着柱子,惬意地撒起来,那双眼睛,随意地扫向寨外。
突然,他那抖动的手,一下子僵住了,随后他忙抬起右手,揉了揉眼睛,突然回过神来,大声叫道:“不好了,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同时,牛小疙瘩顾不上外面的官兵,还在射程之外,掏出盒子炮,就慌乱地打了起来。
那正在畅快放水的家伙,忘了收回去,竟然随着他的挥舞,调皮地摇起头来。
他刚开了一枪,就听到一声尖利的呼啸声,一发炮弹破空而来,越过寨门,落在山寨内,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几个正在院里闻声跑动的土匪,支离破碎的飞了出来。
整个山寨,立即像炸了窝似的,到处是惊呼声、跑动声,厉喝声。
花豹子正搂着前天抢上山来的女孩,甜甜睡去,突然听到一声巨响,立即惊得翻身爬起,仔细一听,外面响起了爆竹般的枪声,其中还夹杂着响雷般的爆炸声。
他暗道一声不好,猛的一下把那吓得脸色惨白,缩成一团的女孩推到一边,一下子跳下床来,抓起衣服胡乱套上,拿起一边的双枪,冲出门去。
迎面碰到山寨的二当家田虎子。
“豹爷,不好了,官兵打上来了。”田虎子抹了抹脸上的汗,急急地说道。
“什么?官兵打上来了,这怎么可能?”花豹子不相信地瞪着眼睛。且不说他这山寨,藏在茂密的山林里何等隐密,自己还为了保险,在前面的几个山口,都布置了暗哨。这些官兵,怎么会躲过暗哨的眼睛,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山寨前?
“豹爷,真的是官兵,你听,他们还有大炮,是不是驻徐家镇的中央军来了?”说到这里,田虎子脸色一变。
前两天,山下的眼线报告,说没有发现四爷,只看到附近的几个乡镇,到处贴了县政府的公告,要求全县的所有土匪,主动向政府投诚,争取宽大处理,否则,政府将调集正规军,对拒不投降的土匪,进行彻底的清剿。
当时,花豹子和田虎子看到眼线送上来的通告,还嘲笑了一通,根本不以为意。
对杜四的失踪,他和田虎子根本没有引起重视。
杜四风流成性,上次还偷偷跑到海州去快活了十多天,说不定这次又跑到海州去了。
花豹子仔细听了一下,确定是迫击炮的声音后,他心里一惊,脸上却是凶狠地喝道:“怕什么,想攻下我鬼斧山,没那么容易,走,全部上寨墙。”
花豹子挥着两支手枪,气势汹汹地向寨墙上跑去。
还真别说花豹子自信,他这个鬼斧山,地势十分险要,真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鬼斧山三面悬崖,只有南面有一条独路上山,而且这条独路,到了寨门前宽不过二十米,特别是寨门前这八十米的路,全是开阔地带,无遮无拦的,根本没法隐蔽接近,如果官兵要强攻,那还不成了他的活靶子?
另外,山寨里还有一条秘道,直通背后的山下,出口就在山脚那条溪流的一个深潭里,除了花豹子和几个重要头目知道外,其余的土匪根本不知道。
花豹子冲上寨墙,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果然,出路被牢牢封死了。隐隐可见两门迫击炮,正不断地往寨门上轰击,同时还可看见无数穿灰色军装的人影,在寨门外的山林间闪现。
幸好,寨门外的那八十米开阔地,全在寨墙上的火力覆盖之下,那些官兵,虽然勇敢强悍,但想冲过来,却并不容易。
马剑峰带着剿匪部队,连夜赶到鬼斧山。至于花豹子布置在外面的那些暗哨,有杜四的交代,再加上白天的时候,马剑峰带着胡武,已把他们的位置和布防,全侦察得一清二楚。
有心算无心,自然全都被胡武的特务排,悄无声息地拿下了。
到了天快亮了的时候,马剑峰指挥剿匪部队,已把整个鬼斧山,围着水泄不通,至于那个秘道出口,马剑峰则交给了王小三,让他的二班,潜伏在那个水潭的周围。
只是,进攻前山的部队,还没有准备完毕,就被寨门上的土匪发现了,马剑峰当机立断,立即指挥小炮排,开始对山寨进行轰击,阻止土匪顺利完成防守的准备。
花豹子在寨墙上气急败坏地喝斥手下,对着外面猛烈射击。过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做的,都是无用功,对面的官兵,只是远远的用炮轰,却并没有展开进攻。他只得下令停止射击。
回头看自己的手下,不时被炮弹炸得腾空而起,那两个高高的瞭望塔,早被炮弹炸得不见踪影,至于那个最先发现官兵的牛小疙瘩,这时真的变成无数的血肉疙瘩了。
听到到处是痛苦的惨叫声,花豹子气得两牙狠咬。
这些官兵只是远远的用炮轰,自己的枪根本打不着,除了挨炸外,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马剑峰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看到两门迫击炮这一轮乱轰,已让对面的山寨硝烟四起,一片狼藉,微微一笑,对站在一边的胡武和王冲命令道:“特务排按进攻队形做好准备!机枪连前出做好火力压制准备!小炮排做好重点轰击准备!”
随着马剑峰的一连串命令,特务排、机枪连和小炮排,按照事先的布署,迅速做好准备。
鬼斧山的土匪,一共有两百多个,虽然昨晚摸掉了三十多个,这山寨中,还有差不多两百个,而马剑峰剿匪兵力,只有一个步兵连(含特务排)和一个机枪连一个小炮排,兵力对比略占优势,但对面的土匪,却占尽了地形优势。
所以,为了尽量减少伤亡,马剑峰准备让特务排在小炮排和机枪连的掩护下,攻下寨门,然后再投入两个步兵排进行围剿。
胡武和王冲接到命令后,返回特务排,胡武带着张华的一班,迅速利用树木和石头的掩护,冲到那片开阔地前,负责狙击的两个士兵,冷漠地找到自己的狙击位置,做好火力掩护的准备,而机枪手,也迅速找到适合的位置,做好射击的准备。
花豹子看到对面的炮声停了,他忙从寨墙上探头一看,发现对面的官兵,已冲到了开阔地前,做好了冲锋的准备,他忙举起手枪,对着胡武他们拼命射击,口里大声喊道:“官兵要进攻了,给我打!”
土匪里唯一的两挺轻机枪,这时欢快地叫了起来。
顿时寨门上响起了如豆的枪声。
胡武带着一班,死死地趴在地上,只听到子弹从头上呼呼飞过。
“开火!”马剑峰突然大吼道。
两门早做好准备的迫击炮,立即吐出愤怒的炮弹,两发炮弹像长了眼睛似的,准准地砸在寨墙上,两个正端着轻机枪疯狂射击的土匪,立即被炸成几块,随着被砸得支离破碎的机枪,飞上了天空。然后就只听到沉闷的重机枪声,在山间的晨风里恐怖响起。
花豹子听到无数的子弹,从头顶飞过,其中似乎还有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皮掠过,一阵灼热的疼痛,从脑门上传来。
他伸手一摸,感到温湿,凑到眼前一看,却是殷红一遍。
心里的凶性顿时被激起,他不顾一切地站起来,手持双枪,拼命向前射击。
一个土匪看到重机枪的弹点横扫过来,心胆俱裂,突然一下子跳起来,扑在花豹子身上,同时大声喊道:“豹爷小心!”
花豹子被扑倒在地,他翻身推了一下那个土匪,却是没有反应,他起身一看,只见那个土匪的背上,几个血窟窿不停冒血,顿时骇出了一身冷汗。
在迫击炮和重机枪的不断肆虐下,寨门上的土匪,根本抬不起头来,只能伸出枪来,胡乱射击,这准度可想而知。
胡武看到头上的子弹变稀后,知道寨墙上土匪的火力被压制住了,立即把手一挥,大喝一声走,带着一班的战士飞快跃出,猫着腰呈之字形飞快地向前跑去。
而王冲和盛江,带着的三班,这时立即跑到胡武他们刚才的位置,拼命对着寨墙的土匪进行火力压制。
八十米的距离,真正跑起来,也不过十来秒,但胡武似乎觉得这路好长好长。好不容易冲到了寨墙前的乱石前,他回头一看,那片开阔地上,有三个兄弟,已倒血泊之中。
张华冲到寨门前,也不停留,掏出手榴弹,一拉引线,就往紧闭的厚木寨门扔去,随着一声剧响,那寨门立即变成几块,跟在张华后面的两个战士,这时将手榴弹扔出寨门里,将守在寨门后的土匪炸得鬼哭狼嚎,而那寨门,这时也荡然无存了。
“上!”胡武虽然是第一次参加战斗,看到寨门大开,还是当机立断,大喝一声,带着张华的一班,冲了出去。
在他们的身后,王冲和盛江的三班,也勇敢地冲了上来,后面则是两个步兵排,喊杀声震天,如同潮水涌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