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特务连作为南下的先头部队,就离开了苏阳县,过黄河南下了。
不过,在特务连在黄河渡口等候的时候,胡武带着洪大龙、王大刀、葛二柱和张大个,穿着便装过来。
特务连长李志虎,看到胡武,立即不动声色地走过去,两人趁着别人不注意,暗地里比了几个动作。
于是特务连的人,装作不认识胡武他们几个的样子,一同登上船过了黄河。
过了河后,特务连一个战斗小组,换上便装,悄悄跟上了商人打扮的胡武他们,消失在通往南边的大道上。
特务连其余几个小组,踏上黄河以南的土地,立即按照预定的安排,朝着各自的目标区开去,至于李志虎本人,则带着一个战斗小组,径直奔向宗县县城。
到了第三天上午,程光勇带着几个兄弟,扶送苏丽洁和小梅,离开了苏阳县,坐着一辆马剑峰特意借来的汽车,向西边驶去。
马剑峰站在城外,看着汽车越走越远,直到汽车跑得不见踪影,才在单勇和李书和的护卫下,回到团部。
看到冷清的住处,马剑峰不由想起妻子在时的温馨,不由坐在屋里,扶摸了一阵苏丽洁擦洗干净的桌椅,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感觉。
吃过午饭,马剑峰带着一个警卫排,来到了苏阳县政府大院。
苏阳县长秦光明,听到马团长来访,慌得从县长办公室赶了出来,老远就伸出手来,大声说道:“不知马长官大驾光临,光明有失远迎,还望马长官恕罪。”
“秦县长客气了,马某奉命率部进驻苏阳县,给秦县长增添了不少麻烦,在此,马某代表独立团,特向秦县长致谢。”马剑峰也是客气地说道。
“马长官客气了,听闻马长官荣升旅座,真是可喜可贺啊。”独立团扩编为新三旅的事,秦县长还是听说了,他知道马剑峰年纪轻轻,就成了少将后,自然言语里就多了几分尊敬。
再说,独立团进驻苏阳县这时间,因为马剑峰治军严格,可是极少扰民,让秦县长多了几分好感。
现在马剑峰的部队就要离开苏阳县,秦县长心里还有几分遗憾。
国军的情况,他可是清楚得很,像独立团这样极少扰民的部队,并不多见,前来接防的部队,还不知道会把苏阳县搞成什么样子呢。
两人一边说着客气话,一边往县政府大院里走。
到了里面,两人分宾主坐下后,马剑峰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的来意。
原来,独立团兵员短缺后,马剑峰就把主意打到苏阳县警察局关押的人犯身上。
胡武已打听到县里的大牢里,关了一百多个罪犯,这些罪犯,有一些是保安和警察抓住的土匪,还有一些是被土豪劣绅买通官家,关进去的含冤百姓,另外还有一些,则是因为走投无路,做下抢劫偷盗不法行为的老百姓。
当然,里面还有一部分,却是因为有着共党嫌疑,被抓进大牢的。
本来,马剑峰以为全面抗战爆发后,国共两党进行第二次合作,所有关押的政治犯,全都放了出来。
可随着胡武的调查,他才知道,这些被逼释放的,只是共产党方面有确凿证据的,向国民党提出了释放要求的,而像那些只有共党嫌疑,连是不是共产党都不清楚,或者由于种种原因,和组织失去联系的,国民党方面自然也假装糊涂,关在牢里,不去理会。
整个苏阳县大牢里,真正那些为害乡里十恶不郝的,根本没有几个。
马剑峰的目的,就是想从苏阳县的大牢里,捞出一些人来,充实进自己的队伍里。
秦县长听到他这话,脸上就有些为难。
“秦县长,现在大敌当前,打败小鬼子是首要任务,再说,这些人罪不至死,长期关在大牢里,也不是办法,如果这些人愿意将功赎罪,杀敌立功,我们还得给他们一个机会,这事上峰已经同意了,至于不愿将功赎罪杀敌立功,继续与党国和人民为敌,就让他们继续蹲监狱。”马剑峰望着秦县长说道。
同时,马剑峰将自己从上面要来的到苏阳县监狱提人的批示,递给了秦县长。
秦光明一看上面已同意马剑峰将苏阳县监狱里,那些罪行不大的犯人特赦从军,自然不敢再阻拦,只得带着马剑峰,来到了苏阳县警察局。
走进警察局大门,王小三立即指挥手下,做好警戒,自己则带着几个战士,跟在单勇的后面,随着马剑峰,走进了警察局长办公室。
那个一脸肥肉的警察局长,看到秦县长陪着几个全副武装的军人走进来,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秦县长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让警察局长拿出所有关押犯人名册,递给马剑峰。
马剑峰接过来,仔细翻看了一下,然后拿起笔来,在一些名字上划上勾,然后让警察局长带着王小三他们,把这些犯人全提到大院来。
过了一会儿,就见一边的铁门里,走出一长串戴着脚镣手铐,蓬头垢面的人来,这些人一走进大院,立即有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臭气,布满整个大院。
秦县长的脸上露出难忍之色,不由掏出手帕,捂住鼻子,可看到马团长似乎什么事也没有时,他又悻悻地将手帕塞进中山装的口袋里。
看到这些人被那些警察凶狠地喝斥着在院里站好后,马剑峰略数了一下,发现自己圈点的几个女犯人,竟然没有被带来,不由望着秦县长问道:“秦县长,怎么少了几人呢?”
秦县长一听,望着马剑峰陪笑着说道:“马团长,那几个是女囚犯……”
马剑峰一听,脸色立即变得阴沉起来,他紧盯着秦县长:“秦县长,你敢违抗上峰的命令?”
说这话的时候,一种无名的杀气,陡然从马剑峰的身上散发出来,一边的王小三,立即把手一挥,警卫连的人立即哗地拉动枪栓,将手里的花机关枪,对准了秦县长等人。
秦县长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面善的马团长,翻起脸来,比六月的天气还快,一股寒气从心底陡然升起。
另一边的警察局长,也立即被一个士兵用枪顶在胸前,顿时这个警察局长脸色煞白,惊恐地望着秦县长。
那些惊恐地站在大院里的囚犯,看到这一幕,惊疑之间,却有几分莫名的兴奋。
“马团长,敝人不敢,敝人不敢,快去,将那几个囚犯带上来。”秦县长连声说道,同时对警察局长大声喝叫。
那个警察局长不敢怠慢,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在前面带路,王小三把手一挥,几个士兵提着枪跟了上去,不一会儿,就带着八个女犯人,拖着长长的铁镣,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大约二十三四的女人,长长的头发凌乱地披在脑后,上面沾了不少灰尘,身上穿的衣服,仅能遮住要害,一双原本应该修长细嫩的脚,上面布满血痂。
这个女人一双眼睛里透出坚毅的倔强,走到院里,看到布满荷枪实弹的士兵,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烈。
马剑峰看到这个女人张嘴欲喊,立即大声喝道:“王小三,清点人数。”
王小三立即接过名册,开始大声点名,那个女人见此,顿时闭了嘴。
看看自己圈点的人都到齐后,马剑峰大步上前,提高声音说道:“全体跟我听清楚了,我是国民革命军新编第三旅旅长马剑峰,经过初步调查,你们这些人,都触犯了国家的法律,不过,罪不至死。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跟着我马剑峰上阵打鬼子,立功赎罪;要么,跟老子滚回牢里,将牢底坐穿。有一点老子要先讲明白,跟着老子抗日打鬼子,干的可是九死一生的买卖,如果选择了,谁他妈的敢当逃兵,老子的枪子不是吃素的,但只要你敢和小鬼子玩命,就是老子的兄弟。现在开始选择,愿意跟着老子上战场打鬼子的,请站右边,愿意继续坐牢的,请站左边。”
马剑峰说完,大院里的这些犯人,立即小声议论起来,这些人虽然坐牢,但还是知道小鬼子正在向南推进,说不定哪天就会打到苏阳城。
特别是那些曾当过土匪的,干的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这时听到马长官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自然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右边。
当然,这里面有多少人,抱着先出去再想办法逃跑的,那就不知道了。
不过,马剑峰并不介意这些,他对付想逃跑的人,自然有他的办法,他怕的只是这些人不愿意加入他的队伍,只要加入了,又有哪个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女犯里的那个为首女人叫陈燕,听到面前这个看起来英俊的年轻军官的话,顿时脸上一阵迷糊,她没想到这些军人并不是来枪毙自己,而是前来招兵的。
她在脑子里想了半晌,最后还是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右边的行列。
秦县长没想到这些女犯人也要参军,犹豫了一会,壮着胆子走到马剑峰面前。
“马旅长,这些女犯人你也要带走?”
“呵呵,秦县长,委员长不是说了嘛,战局一开,地无分南北,人无分男女老幼,皆有守土之责,再说,我新三旅的野战医院正缺人手呢,这些女犯人,既然所犯罪行不严重,我看完全可以让她们到野战医院工作嘛。”马剑峰望着秦县长说道。
“不过,马旅长,这些人可是共党嫌犯啊。”秦县长不甘心地说道。“秦县长,你这话可就大错特错了,现在国共两党已经冰释前嫌,携手抗战,共赴国难。如果你再将这些人关起来,不怕落得过破坏国共合作共同抗日的罪名?算了,我要的是真心跟着我打鬼子的人,走,我们去问问吧。”马剑峰玩味地笑了笑,然后带着秦县长,走到那几个女犯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