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对政训处相关人员的审讯,这些被特务连的战士押上来的人员,早已没有了昔日的嚣张,反而眼睛里透出一种莫名的胆怯。特别是走进屋子,看到马团长一脸冷漠地坐在那里,这些人更是心里莫名一寒,将头低下,不敢正视他冷厉的目光了。
这几个参与动刑的人,早已成了过街老鼠。再说,这段时间,经过了特务连的一番调查审讯,对自己当初对独立团兄弟的行为,在经过狂热后的冷静,已生愧悔之心。这时,自然是有问必答,按照在特务连交代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把当时的情形,交代出来。
说起来,这几个也是受人指使,方苏国的为人,他们不是不知道,如果自己违背他和肖天能的命令,那下场,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现在肖天能已经被团长击毙,自然很多事情,就全都推到他的身上,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嘛。
谢梅馨发现这证词,越来越对方苏国不利,她的心里,立即就起了波澜。
看来,这个马剑峰,也并不是一个只知蛮干的武夫,他搞的一场审讯,其真实目标,还是对准方苏国啊。
只是,从目前这些人的证词来看,对方苏国确实很是不利,单是指使手下,残杀独立团三个军官的事,就让他成不众矢之的。
果然,这些押上来被审讯的政训处执法队的官兵,都老实交代他们是按照方处长和肖队长的命令,对独立团里凡是他们认为有通敌嫌疑的军官,进行抓捕审讯的。
那三个被杀害的军官,就是在审讯的时候,对方处长破口大骂,最后方处长一怒之下,让人乱棍打死,拖入乱坟岗子埋掉的。
到了最后,肖天能有两个亲信,证实孙正福连出事前,肖天能从方处长房间出来,带着他们直接下了山,将他们留在外面,自己走了村子里的一个院子,停留了半个小时,才匆匆出来,带着他们回山的。
紧接着,另一个穿着破旧衣裳的老头,被带了进来,他向审讯人员证实,就在那天,他们村一个混混,曾离开村子,跑到肖家镇。
后来,这个混混再也没有回来,据说,有人看见他,穿着黑色对襟衣服,肩头斜挎着盒子炮,成了鬼子便衣队的侦缉人员。
这些人问完话被带出去后,方苏国被带了进来。
方苏国这段时间,一直被关在一间黑屋子里,不能见任何人,这次被带到审讯的屋子,事前还被人用黑布蒙了眼睛。
在眼睛被蒙上的瞬间,方苏国有一种死亡将临的感觉。
其实在被关押的这些天,他一直在反思着自己到独立团的所作所为来。在他看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党国的利益,并没有任何私心杂念。
唯一让他后悔的,就是自己高估了自己在独立团中的威信。原来他以为,自己有战区长官部的张主任撑腰,就算自己在独立团做出些稍稍出格的行为,这些人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再说,自己手里还拥有一个连的精锐,除非独立团真的想投敌卖国,否则,最多就是敢怒而不敢言。
而独立团投敌卖国,在他看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马剑峰带着独立团,可是消灭了上千的鬼子,可以说,独立团和鬼子之间,已成了死敌。
只是,天算不如人算,自己还是错看了马剑峰的脾气,这个看起来有些文静的团长,骨子里竟然这般剽悍,一回来,就将自己的得力手下肖天能打死。
想到额上一个血洞,睁着不甘的眼睛躺在地上的肖天能,方苏国对马剑峰恨得牙齿紧咬,暗暗在心里发誓,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要让马剑峰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至于杀掉自己,他料定马剑峰还没有这个胆量。
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被摘下后,方苏国揉了揉眼睛,等到适应了屋里的光,抬头看见马剑峰、谢梅馨和沈才俊都坐在上面,心里一愣,然后明白,这是要审问自己了。
“方苏国,说说吧,你是如何和鬼子勾结,杀害我独立团军官的。”马剑峰看着方苏国,神色平和地问道。
方苏国听到这话,顿时猛然抬头,双目怒视着马剑峰。
虽然他这番动作,有几分刚毅,不过,因为被特务连关起来后,这段时间疏于收拾打扮,头发胡子都变得凌乱无章,再加上被特务连押到这里时,又被押送人员,抽空推揉几下,免不得有几分狼狈。
“呵呵,方苏国啊方苏国,亏你还受党国教育多年,竟然为了一己私欲,就敢出卖同胞,怎么有胆做出这种卖主求荣,猪狗不如的事,你还没脸承认么。”马剑峰淡笑着盯着他道。
谢梅馨参加审问,又和团部的另一个参谋共同负责记录,这时听到马剑峰这番话,心里有些着急了。
要说方苏国为了私心,在独立团掀风弄雨,她还是相信的。
她和方苏国共事几年,知道这人心眼很小,而且眦睚必报的人,马剑峰对他的到来十分冷淡,他自然会想方设法整治马剑峰,甚至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不惜整垮独立团。但要说方苏国投降日寇,却是不大可能的。
“姓马的,你自己通共的事,已是路人皆知,老子到独立团,就是奉上峰的命令,为了查证你通共的事,你别以为你抓了我,你就万事大吉了。有种你杀了我,用不着搞这么多花招。”方苏国光棍地大喊道。
“呵呵,你说不说其实都没有关系,刚才已有政训处的不少士兵证明了,在孙正福带兵下山前,肖天能从你屋里出来,就下了山,和山下那个村子一个叫王茂才的人接上头。肖天能离开后,王茂才就去了肖家镇,现在这个王茂才在鬼子的便衣侦缉队当小队长……”马剑峰不紧不慢地说道。
在一边旁听的孙正福等,听到马团长说是自己差点中了鬼子的埋伏,原来是肖天能这个杂种受方苏国指使,向鬼子告的密。顿时群情激愤,纷纷指着方苏国,怒骂着要他偿还死去的几个兄弟的命来。
方苏国没想到马剑峰竟然弄出肖天能勾结鬼子的事来,肖天能这小子,方苏国还是比较了解,说他贪财贪色,方苏国相信,但说到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勾结上了鬼子,他是打死也不信。
再说,至于他指使肖天能,向鬼子告密的事,更是胡说八道。
方苏国气得脍色铁青,发了疯地指责马剑峰诬陷,马剑峰根本不再理他,而是直接叫上那几个证人,当着方苏国的面,再次指证肖天能下山的事。
谢梅馨坐在一边,听着这些证人的证言,心里突然有个念头,难道这肖天能真的勾结鬼子,伏击独立团?
这场审问结束后,马剑峰看了两人的笔录,发现没有多少差异后,这才让参加审讯的人,在上面签了字。
最后,马剑峰宣布,现以查明,政训处这段时间,在独立团大肆清查各级军官,是汉奸坏人利用政训处所搞的阴谋,目的就是搞垮独立团。不过,政训处的官兵,除了极少数受其蒙弊,做了错事外,大部分官兵,都是好样的。鉴于独立团目前面临的严竣形势,他宣布将政训处执法队拆散编入四营,希望这些官兵,今后能以保家卫国,报效党国为己任,努力杀敌。同时宣布将被政训处杀害的三个连排级军官,定为烈士,重新厚葬他们,并对家属进行优抚。
至于方苏国,虽然有通敌卖国的嫌疑,但毕竟是上面任命的政训处副处长,独立团并没有权力进行处理,马剑峰只能将他重新关押起来,等待向战区长官部汇报后听凭上面的处理。
只是,审问过后,马剑峰用特务连的电台,给胡水发了一封电报,让他向老板汇报了方苏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