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无线电高手在最后那艘维修舰上?”
“真的假的?”
作战会议室内,宁小川接过电报有些惊讶,无线电属于新生事物,俄国人秘密装备的消息也不过年前才传出,据说情报部正在全力追查和破坏,连德国也刚刚在不久前以一千台高精密机床和全部制造加工技术才换回去,怎么可能就出现了高手呢?
这可不是什么会几下拳脚的江湖高手,这是项专业的技术,就连宁小川这样的舰长都不具备资格。
玩无线电技术的高手不是没有,但几乎全部都在科技部,那批大头怪物个顶个的都是高手,但民间这项技术被破坏后,能称得上高手的几乎没有,更别提科技弱后的俄国了。
所以这个消息,反而让他猛地皱了下眉,这是个重要的线索,虽然他不懂技术,在此方面都要听技术人员的,但在他心里高手就是能一个打几十个的那种人物,是绝不能让他活下去的。
“能确认吗?”
“可以确认。”通讯士官肯定的说道:“因为金雕号发现,他们在实施干扰的初期阶段,任何俄舰都无法进行通讯,也发不出任何信号,但在马达加斯加停泊后的一次干扰中,那艘堪察加号却能发出较为微弱的信号,直到加强了功率后才被压制。”
“所以,他们怀疑上面可能有一位或者多位无线电专家。”
宁小川不是专家,但有一点他和各级军官都很清楚,那就是必须把一切可能破坏即将开始决战的因素都扼杀在萌芽中。
按照出发时龙司令员的话,“打不死,也要恶心死。”
只不过棘手的是,根据侦查发现,由于白天的袭击,罗杰斯温斯特已经学乖了,开始将各舰编组,并学习日本人当初的办法,利用靖海级主炮威力不够的情况,把主力舰顶在外围,而把一些速度慢的辅助船只保护在中间,防止遭到炮火的打击。
靠两艘靖海级要想突破外围防线杀到内部解决堪察加号,是绝不可能的,所以必须采用其他的办法,想到这里,他立刻想到了随同自己一起来的那支三十人的小分队。
“通知常贵做好准备。”
浓黑的夜色中,巨大的昆仑山号如同一只巨兽漂泊在海面上。
甲板上,常贵正在带着大家仔细检查装备和水靠,作为一位老夜鹰,他没有董大海、文秀那般名气,但论身手也并不输给那些伙伴。
但随着特战思想开始深入军中,海军陆战队也搞起了一个海豹突击小队,由于缺乏教官和不熟悉特战,所以司令部便把他和几位夜鹰调了来培训这帮菜鸟。
经过两年的培训和筛选后,这支人数不过百余人的小队逐渐的成熟起来,虽然不敢说和夜鹰媲美,但由于是海军名下的部队,所以极为重视与海有关的战术训练,装备也大都比较特殊。
就比如手里这支枪弩,看上去就像把短管的猎枪,但实际上却内藏四根钢制弩箭,用硬弹簧作动力,可以连发,水面上射程达到了五十米,水下的话也有十米,是潜水蛙人在水下无法使用枪支的情况下对付敌人的拿手利器。
随着大伙纷纷举手表示准备完毕后,两艘小艇迅速的被放到了海面,常贵把潜水面罩往头上一箍,带头沿着软梯爬了下去。
几分钟后,两艘用瓦斯气作动力的小艇,便迅速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由于每艘小艇只能容纳十人,所以显得很拥挤,瓦斯气燃烧后带动的马达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明显,这让他有些担心,不过等远处那片黑影出现在眼前时,前往陡然炸开了无数火光,那是两艘靖海级袭扰并掩护的信号。
突然炸开的炮火,让俄国舰队再次陷入了恐慌中,几艘挡住了路的俄舰立刻向火光处冲去,看来是准备支援,这下他的眼前顿时开阔起来。
在爆炸和炮火中,小艇马达的声音一下子减弱了很多,但常贵还是不敢大意,在距离两千米左右立刻下令关掉了发动机,小艇上六位突击队员立刻抄起船桨迅速往前滑去,剩下的四人则端着枪,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庞大的身躯。
大概是注意力都被前方的两艘靖海级引开了,一直被托在最后面的运输和保障船队并没有任何反应,而且甲板上也很少有人影出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白天连续被爆掉三艘舰船给吓坏了。
火光的映照下,这群杂牌船舶大军拥挤成一团,没有任何火力的它们只能等待,在利用两艘德国运煤船后,常贵很快发现了拖在最后,显得有些孤零零的目标。
堪察加号。
从外观看,这是一艘排水量大约四千多吨的舰船,拥有法国船只独特侧壁向内倾斜的大肚子外形,由于甲板上堆了很多燃煤包,所以吃水很深,远远看去加班都快和水面齐平了。
和夜鹰一样,海豹也将自己定位为沉默的行动者这个角色,加上两支部队的训练方式和手段基本一致,所以突击队员们从不会考虑为什么指挥官要冒险干掉这艘船,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渗透,登船,炸掉或者带回来。
最后一段路也是最危险的,穿梭在这些巨大的家伙间,任何意外都可能导致任务失败,把命丢在这片据说是鲨鱼成灾的海域里,所以大家都几乎趴在了艇身上,即便是划水的队员也匍匐着身子,减慢了动作。
时间一点点消失,紧张和溅起的水花落在脸颊上,带出了更多的汗珠,直到两艘小艇分别靠上了堪察加号右舷后,大伙才松了口气。
被煤堆压的低矮的距离海面只有不到三米的船尾廊桥,使得突击队根本不需要使用登山爪,两位身手最好的队员踩着战友的肩膀一蹬就窜了上去。
随着十二名队员迅速登上了尾部的甲板廊桥,剩下的八人立刻带好将小艇系捞后,又立刻拉下额头的潜水面罩,从小艇里取出四个向半边西瓜般大小的特质铁壳定时炸药包,坐在船舷往后一翻,悄无声息的潜入了水下向旁边几艘运输船游去。
常贵很相信这些队员的水性,要知道海豹成立之初,为了加强潜水能力,特意请来了几位长期在南海大洋里采珍珠的疍民做潜水指导,这些用千年来生命换取来的潜水经验,使得突击队得益匪浅。
船尾廊桥在木质风帆战舰时代就出现了,因为那是战舰往往一出海就是一两年,所以设计师们认为有必要给舰上的军官提供一个观海喝咖啡的休息区,所以就在尾部弄了这个廊桥平台出来。
虽然各国这几年的军舰和船舶都开始取消了这个没用的东西,但对于堪察加号这种十几年前下水的老爷船来说,这种廊桥还是个时髦。
现在这个廊桥却白白便宜了突击队员,因为只需要沿着廊桥就可以迅速进入这艘船内部,甚至连主甲板都不用登上去。
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常贵还是留下了机枪手和副机枪手,才把步枪背到背上掏出了更适合近距离使用的弩枪和黑星。
随着常贵的三根手指一个个弯曲,一位队员迅速的拉开廊桥舱门,十位突击队员迅速的冲进了船舱,沿着通道迅速的向前方舰桥跑去。
廊桥通往的是生活区,所以不等跑出几步,越过第二道舱门后,眼前陡然出现了两位俄国水兵。
俄国水兵也被突然出现的全身都笼罩在黑色裘皮中的突击队员吓了一跳,不等他们做出反应,就见到两道寒光陡然从对方手中的枪管中喷出,身体猛的向后倒去。
噗通。
身体和通道接触的声音,让常贵皱了皱眉,迅速的拔出了手枪大喊道:“反抗者杀无赦。”
他的大喊,也彻底惊动了居住在这个船舱的俄国水兵,当他们纷纷从狭窄的居住舱里探出头时,手枪的子弹呼啸声已经炒豆子般响了起来。
季甫琴科趴在床上,埋头仔细计算如何抑制神秘信号源的办法,但突然传来的沉闷的炒豆子声却让他微微呆了一下,但并没有去查看,知道几声爆炸响起,才觉得有些不妙,立刻走到舱门前想看看出了什么事,但没想到前脚才刚迈出去,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就已经出现了眼前。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们只是工人,不是士兵。”黑色的皮质水靠,森冷的眼神和步枪,季甫琴科和居住在这个大休息舱里的一百多位各类专家如果连这个也看不出来就真是白痴了,所以吓得连忙举起手惊恐高呼起来。
见到这些看上去不像士兵,倒是和军中几位文弱的技术士官有些类似的家伙,常贵暗想他们可能就是行动的真正目标,所以连忙留下四个战士堵住舱门负责看守,带着其他人迅速向不远处的舰桥跑去。
堪察加号舰长正躲在舰桥内望着远处的火光发傻,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沉闷声音,但他还以为那是远处爆炸产生的余波,所以也没派人下去船舱查看,直到常贵陡然端着枪钻进了舰桥,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常贵走到舰长身边,等着这位满眼惊恐的大胡子船长,嘴角一勾忽然掏出一块炸药往舰长面前一放,用新学俄语单词冷道:“炸药,开船,离开。”
虽然只有三个发音生涩的单词,但舰长却不是傻子,见到常贵立即让人压着几个水兵去将甲板上的一袋袋燃煤丢进大海后,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连忙让剩下的十几个被吓傻的家伙伙一起去仍煤袋后,同时下令开船调头的命令。
底层的动力舱士兵也听到了爆炸,但都以为是附近落下了炮弹,吓得脸都白了,所以听到舰长下令后离开后顿时铁锹飞铲,将燃煤塞进锅炉。
由于罗杰斯特温斯特担忧白天的袭击只是大规模开战的预演,不仅下达了灯火管制命令,还下令各舰锅炉不得熄火,加上前方正在交战,这些运输船几乎都处于待命停泊状态,所以这倒反而便宜了海豹们。
随着甲板上沉重的燃煤不断被推入大海,折磨了堪察加号几个月的航速慢问题似乎得到了解决,舰艏开始迅速的偏斜,当几分钟后一艘鱼雷艇发现异状,并打出询问的灯光信号时,几声巨大的爆炸却打断了这种询问,只见到堪察加号边上的两艘运输船、一艘远洋大型拖轮和一艘武装商船的船底猛的冲出了巨大的水花,足足十五公斤的TNT轻易地就撕开了这些没有任何装甲保护的家伙。
几声爆炸,让处于最后正在等待前方交战结果的后勤和运输队顿时乱做一团,谁也没有想到居然会遭到袭击,顿时尖啸声,呼喊声甚至是汽笛声都响了起来。
对船舶来说,水底的任何爆炸都是致命,空腔效应会导致爆炸威力被急剧放大,别说这几艘没装甲的普通船舶了,就连巡洋舰也顶不住十五公斤的TNT,巨大的裂缝导致海水开始猛烈倒灌,四艘船片刻后就发生了甲板倾斜的景象,让船上的水手们更是吓得纷纷跳进了大海。
这一下,场面更是混乱了,就连那艘驱逐舰也懒得去询问堪察加号了,因为四周的舰船都向炸开了般向外连窜,所以堪察加号的离开也不那么显眼了。
望着那些探照灯下不断跳进大海的水手和士兵,常贵突然阴阴一笑,迅速找来几具死尸,拔出匕首在那位舰长煞白的脸色下,当起了解剖学老师,划了个七零八落血水直涌后,才将尸块扔进了大海。
舰长看看鲜血淋淋被抛下海的尸块,又看看那些在探照灯下还在往水里跳的同伴,顿生一股寒意从脚心直钻脑门,心底只有一个想法。“这些歹毒的,炸掉军舰,绑架了自己不算,连鲨鱼都要利用一下的家伙到底是谁?”
等迅速扔掉了最后一块尸体后,常贵才抬起头,望着越来越远的混乱船队,拿起破布擦手的同时,才忽然觉得有些遗憾,真想看看人鲨大战是个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