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和许褚的表现,惊骇到了在场所有的士卒。
这两个魁梧的大汉,简直就是虎狼之士,着实是太过勇烈。
在场所有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够将战马摁在地上……犹如摁儿孙一样的摁。
平常人怎么可能做的到?
这得是什么样的臂力?
其实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因为这些士卒原先不曾见过许褚倒拽两牛的场景。
和单手执牛尾相比,今日这完全就是小场面。
那两匹劣马显然也是被这两个怪物给惊诧到了,就这么任凭这两个大汉这么凶狠的摁着,
此刻的它们完全没有了适才的惊躁之态,犹如两只被老虎扑倒的小绵羊,只是安静的歇于两人的虎爪之下,温顺的不能再温顺了。
两匹战马后臀着地,趴在地上,抬着马颈四处观望,来回看着周围的人,似乎是在寻找着人的援助。
“好,好!”
刘琦一边鼓掌,一边走入场间,来回看着彼此大眼瞪小眼的典韦和许褚,鼓掌道:“两位果然都是当今天下少有的悍勇之士,能够徒手制服战马者,刘某真是生平仅见,真如天神下凡一般,让人又敬又佩。”
另外一边,太史慈已经命手下人上前,将被典韦和许褚制服的战马各自牵走。
典韦和许褚还是在彼此互望着,虽然依旧是目光炽烈,火药味十足,但刘琦能够看出来,两人的目光交集中多少有了一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倒也难怪,就这么两个长得犹如狗熊成精一般的大奇葩,天下间只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三个来,全球亿兆人类中,就他们俩属于同类,他俩不相惜谁相惜?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俩人不肯眨眼皮子酸的,眼眸含泪光,故而容易让人看走了眼。
良久之后,便见许褚深吸口气,先是瞥了不远处的典韦一眼,然后又向漫步而来的刘琦拱手道:“府君麾下,果然是人才济济,似典司马这般的豪雄之士,着实是某家平生仅见,这气力上能与某家相若者,普天之下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来。”
许褚虽然凶暴好战,但终归也算是一方宗主,颇有些胸襟,适才与典韦争锋相对之后,心中也是升起了些许敬佩之意,这份敬佩不仅仅是针对典韦的,还是针对刘琦的。
以臣观主。
难怪这年轻郡守这两年来能够做下许多大事,却是有他识人的眼光,单就这一个典韦而言,普天下再难找出第二个。
典韦见许褚出言捧赞于他,心中也感觉颇为舒畅,看许褚的凌厉眼神神也不由略微缓和了下来。
“许宗长亦是当世豪杰,实属举世无匹的豪勇之士,真真令人敬佩。”典韦承认道。
刘琦笑着摇了摇头:“二位都是真豪杰,不必互捧,这天底下能把马儿摁在地上拾掇之人,再难找出第三位……许宗长稍后随我入帐,咱们共饮几爵,如何?”
“如此甚好。”许褚也不矫情,慨然应允。
……
对于许褚,若是说刘琦没有招募之心,那是不现实的,许褚目下的表现和他在历史上的赫赫威名,刘琦自然有所惦记。
但惦记和现实是两个事。
现实就是,以许褚所处的地域和他肩膀上的宗族压力,使他与刘琦注定不能成为主从关系。
既然不能招募许褚,那刘琦便打算借此机会和许氏宗族借此结下一些善缘,或许日后会有些他用。
而且就刘琦的想法,虽然不能招募到许氏的宗长许褚,但他或许可以招募到许氏宗族的其他成员,借以和许氏宗族保持一个微妙的关系。
众人走进了帅帐,刘琦令典韦,太史慈,魏延,相单疆等人作陪,与许褚豪饮。
这在场的众人中,有豪强,有军官,有辽东避难归来之人,有荆蛮族将,各个都是豪爽擅饮者。
除了刘琦这个经学之家出身的士子,余者都是喝起酒来不要命的酒磨子,一时间酒爵频频被举,大家一言不合就是干杯!
许褚喝酒也是个没深没浅的,刚开始的他还略显沉稳,但被典韦,太史慈等人一劝,这举爵的速度就停不下来,酒喝的一多,话也就多了起来。
他初来刘琦军营时,虽然对典韦的言辞无状颇是恼怒,但一场酒宴下来,彼此间倒是增进了不少的友谊,有些话说的自然就少了几分顾忌。
“典兄乃何处人也?”许褚打着酒嗝问道。
典韦喝的也有些上头,他哈哈一笑:“某乃陈留己吾人也,昔日在家乡为人报仇而杀了人,流亡江湖多蒙刘府君赏识,收于帐下,现为别部司马。”
“啊?”许褚闻言,脸色顿变:“典君昔日乃游侠也?”
这“游侠”二字,由许褚说出来,让人感觉并无损贬之意,反倒是有些倾慕之嫌。
典韦也不做作,笑道:“吾非大族出身,身份颇为鄙陋。”
许褚摇头道:“典兄能为乡人复仇,尽英雄姿也,谁敢言兄鄙陋?只是以典兄这般的身份,居然能在刘府君麾下做到别部司马,当真是令人惊诧。”
顿了顿,许褚很是诚恳地道:“典兄忒的命好。”
这话可并非许褚可以在捧高典韦,而确实是他发自肺腑之言。
典韦当初也曾在张邈手下的司马赵宠手下当过兵,自然是知道以他这样过往履历的人,在那些大郡郡守麾下是会受到何等的压迫,对于许褚的话也是深然不已。
“许宗长所言不错,若非得刘府君赏识,怕是某家在陈留这辈子也不会有出头之日,真真万幸。”
刘琦坐在主位一边泯酒,一边轻笑着,心中暗道这可未必。
你若是继续在陈留待着,那姓曹的怕是早晚会找上你,到时候你一样会出人头地的。
就是不知道回头会死在哪。
刘琦转头看向许褚,问道:“仲康目下,没有入仕的打算么?”
许褚哈哈一笑,道:“某之家族在谯县虽颇有势力,怎奈当地国相瞧我不起,但说句良心话,某家也着实是看他不上!”
刘琦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心下颇是无奈。
这就是阶级差异。
谯县归于沛地,但沛相袁忠,亦是汝南袁氏中人,乃是袁绍和袁术的同辈,同属四世三公之门。
以袁忠的角度,他在沛国任两千石,距离家乡汝南和颍川这般的近,他能够招纳的淮汝经学之门中人,怕是都得排出八条街去。
许褚有势力和实力又怎么样?
他这样的土匪式豪强,根本就不可能入了袁忠的法眼。
想到这,刘琦出言安慰许褚道:“许宗长也无需过于懊恼,汝南袁氏四世三公,想拜入袁氏之门的经门士族数不胜数,许宗长不得其门,其实也在情理之中,世道如此,未可强求。”
许褚哈哈一笑,道:“刘府君可切莫小瞧于我,某虽非士族出身,不通五经,却也是一身傲骨,袁氏门阀瞧我不起,嘿嘿!某家却也未必瞧的上他们!”
典韦在一旁道:“许宗长这话没错,你看我家刘府君就是没有这些规矩,唯以才学力而用人也!许宗长何不投我家府君麾下,定能做成一番大事。”
“这个……”许褚尴尬一笑:“恕难从命。”
典韦打着酒嗝:“你这人,怎这般磨磨叽叽?再推脱某家可就急眼了!”
刘琦随意道:“典司马,勿要过于逼迫,许仲康乃是许氏宗族之首,族中徒从过万,如何能入仕于荆州?别胡言乱语。”
许褚冲着刘琦拱手道:“还是府君知我,惭愧,惭愧。”
刘琦端起酒盏,问道:“仲康身为一方俊杰,想必也有入仕之念,只是这辅佐的人选,心中可有数?”
许褚沉思半晌,道:“其实我瞧县的曹家,乃是当世高门,三代多出两千石,声名颇显耀,只是眼下曹孟德乃是东郡郡守,并非豫州诸郡之长,实不便相投。”
刘琦暗暗的点了点头,心道果然如此,这个时代,什么情谊都比不上同乡最重,同是出身谯县的许褚,果然还是最看重曹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