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王季同还担心与两个世界强国交战,而此时面对现实,终于改变了态度觉得东亚三国确实可以与之一战。杨锐见此并没有说话,不过喝茶的他却带着些笑意。最少在纸面上攻略北美是可取的,接下来就是如何在实际中完成它。和纸上无比顺畅的计划不同,他相信实施过程中必定有无数障碍,比如在墨西哥和古巴找到立足点就非易事,再则就是找到立足点后轰炸南方数州的铝土矿更非易事。
美国人当然知道铝土矿的重要性,失去铝土就失去空军——以杨锐记事本上真假难辨的数据:二战苏联即便有盟军援助的二十八万吨铝,加上自产的二十六万,平均每年有十二万吨铝,可这么多铝也只能用木头飞机;小日本算是抠门的了,飞机造的又小又轻,整个战争期间四十万吨铝只造了一万四千五百多架双发轰炸机、四万架战斗机;而德国,开战当年铝产量就有十九万吨,最高时为二十六万吨,就这个铝产量,也仅仅只够打造一支战术空军。
动了美国人的铝就是动了美国人的命。轰炸的初期美国陆航肯定会拿命来拼的,就不知道空军这边能不能顶得住。想到这里,杨锐开口问道:“每年五万架作战飞机,一万架轰炸机,这个数量够吗?能不能再增加一部分?”
“先生,这个就看有没有额外的军费来源了。”周思绪道。“银行行健那边是想出了不少赚钱的法子。还有一个就是登陆巴拿马之前,我们必须拿下南洋,登陆巴拿马之后最好能拿下印度以及西亚、非洲等地。这样除欧洲和苏俄外,全世界的资源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除了资源,亚元也可以在这些地区广为流通,这样的话,每年的军费肯定超过六百亿,达到七百亿甚至更多。
现在的情况是,多增加一万架单引擎作战飞机,大致需要增加二十一亿左右的军费,其中有四亿是更换配件的费用。这其中飞机和飞行员的比例是五比三。如果是一比一,加上机场设施、雷达地勤,那就需要二十六亿。只是战斗机每年都在升级换代,我们大致判断新飞机只能使用一年,最多不超过两年,所以这么看飞机飞行员五比三的比例是绰绰有余的,到时候一定是新飞机不够而飞行员太多,很多新飞行员只能驾驶用过一年的飞机作战。
轰炸机这边飞机和飞行员的比例倒是一比一,后续虽有增加机枪手的型号,但机枪手并不会让培训费用上升多少,所以每增加一万架四引擎轰炸机所需的军费大致在七十五亿,每千架则是七点五亿。不过和一年就过时的单引擎飞机不同,四引擎轰炸机使用起来耗费惊人。以现在的测算,即使不计算军饷、弹药、油料、机场设施,一万架轰炸机每年也要用掉八亿左右的配件费,特别是更换发动机。这么算,每增加一千架轰炸机则需要八点三亿。”
周思绪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再道:“其实除了增加费用多造飞机,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缩短航程。从美墨边境起飞,轰炸阿肯色州铝土矿只有一千两百公里,而从古巴起飞,轰炸亚拉巴马州和乔治亚的零散铝矿也只有一千二百公里。这样的航程轰炸机不但可以满载,战斗机更可以护航,这种增益比单产增加飞机重要多了。”
“这就是说墨西哥和古巴都要拿下。”杨锐思考道。“而且陆军还要将战线推至美墨边境。”
“是的,先生。从制约对手角度考虑这是必须的。一旦航程缩短到一千两百公里以内,那么空军的四万架飞机就能和美国陆航全面交战。一旦交战,考虑到他们缺少铝材,飞机是打一架少一架,打到最后就只能使用木头飞机了。”
“木制飞机和铝制飞机飞机相比,它的性能到底差在哪里?”王季同这个旁观者忽然发问。
“木制飞机主要是机体强度不够,而要想达到这个强度,飞机又会显得很重,造成机动性不足;再则是木头并不是均质的,要使用胶水粘合,所以制造过程品控极为关键,以美国工厂的生产品控,这显然是要出问题的;
最后就是产量和型号,木头砍伐后需要经过长时间的处理,最重要是要让它自然失水,同时考虑到木制容易变形,不管怎么小心,机体寿命都很难超过一年,甚至是半年,特别是在潮湿的南方作战,木材变形更甚。这两个因素将大大增加木制飞机的量产难度,而量产压力加剧更会使生产品质失控,进而形成恶性循环。
除了这个,木制飞机也就只能制造单、双引擎飞机,四引擎轰炸机考虑到机体强度是没办法造的。这等于说美国人只会有一支战术空军,而且这支空军的作战飞机性能将远落后于我们。”周思绪解释道。“基于以上考虑,空军轰炸机部队即便全军覆没,也要强行压制美国南方的铝土矿产量,确保他们的铝产量只在五万吨以下,甚至是几乎为零。”
“好了,说说下面吧。”杨锐心中铭记,嘴上却不以为意。他指着总表道:“弹药海军怎么到后面就没有了?”
“先生,海军需要的弹药本来就少。”周思绪道:“我们预估海军每年弹药费在三亿左右,登陆巴拿马后美国石油产量剧减,她只能把有限的石油给陆军使用,海上的交战只会发生在潜艇以及航母和陆基飞机之间。另外后期海军装备也可以大规模削减,现在表上三十二年海军还有三十亿装备费,三十三年有二十亿、三十三十年有十亿,这只是一个预估。就实际看,我认为登陆之后海军装备费可以减至十亿元以下。”
说完海军弹药费和装备费,周思绪接着说其他,“空军后期每年都有两百亿的装备费,弹药费主要考虑到战略轰炸,所以才逐年增加,最高就是二十亿。油料是按照石油产量来计算的,最高四十亿是一个估算,实际应该不用——化工产品主要是前期投入巨大、技术投入也高,真正的生产费用却不高。而前期石化工业的投入已经列在‘其他’这一栏了,每年大约有四十亿左右的基建、生产扩充费用。
抚恤的标准阵亡为一千元、伤残为五百元。这是当时下发的,后续每年还有抚恤金,不过这些就不体现在这里了。登陆的当年,我们预计将有一百五十万的伤亡,其中阵亡五十万、伤残一百万,之后的预计是每年阵亡二十五万、伤残五十万。”
数字极为轻描淡写,但真实却很残酷。杨锐沉吟了一下道:“如果墨西哥可以早些邀请我们,那么我们也许可以在墨西哥上岸,这样登陆的伤亡就少了。”
“先生,我们判断为了防止我军登陆,整个墨西哥都会被美国占领。而考虑到准备时间,即便墨西哥总统邀请我们入驻,面对美国陆军的全力压境,我们也只能束手无策。所以前期轰炸只能希望于古巴。那里与大陆最近的港口迈阿密相隔有两百六十多公里,潜艇部队完全可以隔绝美军的海上补给,而且古巴反美情绪严重。这里才是登陆前要夺取的地方。”
“可惜古巴政府还是亲美。”杨锐想到情报局对古巴政府的分析,可惜了一句。
“可古巴民众并不亲美。”周思绪补充道。“我认为在夺取古巴前,鹏式轰炸机最好不要大规模使用。或者就登陆巴拿马和登陆古巴同时进行,最少要在古巴楔入一根钉子,好使大军登陆时有一个落脚点。这个建议我已对总参提过了,大家的认为是登陆军队不是不能,担心的是缺少补给的情况下陆军如何在古巴当地坚持,去的人太少会被美军绞杀,人太多又维系不住。”
“拿下巴拿马确定在哪一年?”杨锐问道。
“预计在神武二十九年年底。”周思绪道。“也就是后年年底。”
“这个时候补给还不能维持吗?”杨锐奇怪的问:“陆军这边不是要造三千万吨船吗?他们又暂时不登陆,征调过去不行吗?”
“先生,我们主要担心巴拿马运河船闸被在夺取时被美军炸毁。一船闸被毁,我们最少要耽误半年的时间,而这半年地中海、直布罗陀也未必能拿下,所以绕过南非好望角的补给航程将超过两万五千公里。而当年的资源、军费也不知是否能维系大军在古巴作战……”
“能补多少就补多少。”杨锐交代道。“古巴不需要装甲师,山地师即可,这样油料也就省下了,剩下的给养也可由当地解决,只有弹药需要补给。这事情可以交给日本人,他们打战不是素来节省吗?到时我们从太平洋方向登陆巴拿马,他们从大西洋方向登陆古巴关塔那摩。如果准备不足,整个登陆可以延后半年。”
见杨锐真的下定决心要同时拿下巴拿马和古巴两地,周思绪咋舌后道:“还是不要推迟了,越推迟美国人准备越充分。我们必须在神武二十九年拿下巴拿马,封锁全美。”
“那就这样定吧。”杨锐点头,“与陆军战术是否保密相比,夺取古巴轰炸美国南方的铝土矿更加重要。喵式战车如果需要,可以在古巴使用,古巴一用,巴拿马这边也就可以用了。”
“学生回去会交代总参更改这一部分的作战计划的。他们其实不是担心喵式,而是担心佛垫提前暴露。”周思绪笑道。总参大概是陆军军官出身的多,所以在做计划时,不由自主的多考虑陆军,特别是战术、武器的保密,但有先生这句话,那就再没什么顾虑了。
佛垫就是气垫船,借鉴神话里的阿拉伯飞毯,项目组取了佛垫这么一个名称。以气垫船登陆确实会让美军防不胜防,可万一武器被美军缴获并仿制,即便不仿制仅得知其性能,也会对后续大规模登陆不利,有提防的美国人肯定会让己方在登陆时流足血。
“暴露就暴露吧。”明白如何取舍的杨锐很肯定。“宁愿陆军登陆时多牺牲五十万人,也要尽快的、全面的压制美国铝的生产。登陆也许真的会损失惨重,可一旦登陆,掌握制空权的我们战就好打了。不说这会少牺牲多少人,关键是北美战事能尽早结束。可不要忘记了,北美之战只是整个整个世界大战的一部分,我们在北美打的这几年功夫,怕德国早将整个欧洲都吞下了,苏俄估计也已经被他打了个半死……”
说到这里杨锐又想到没有美援的苏联单独对阵德国将会是怎样的结果?见过太多苏粉说美援是四十三年之后才抵达的,美援并不影响战争云云。但就从军费上看,卡车无疑是二战陆军最昂贵的装备,编制表预计初始装备费用是四十五亿,一百二十余万辆;其次是装甲车二十四亿,十五万辆;之后才是战车的十八亿,三万两千辆。没有足够卡车的苏军即便能咬牙守住防线,也难以将战线反推。苏德战争如果打成僵持,工业基地全在西边的苏联很可能无法坚持,钢铁同志真要抓狂了。
想到这里杨锐不由发笑——美利坚一去,果然要靠我大中华才能力挽狂澜、主持世界正义。他这边笑的莫名,王季同嘴却长得能吞下茶壶,他道:“啊?!欧洲那边也要打?这是什么时候定下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见王季同惊讶,周思绪笑而不语,杨锐却道:“小徐兄。以美国人视角,他最怕三种情况出现:其一,德国统治欧洲并占领苏俄大部,其实就是获取苏俄原料;其二,苏俄占领中欧,也就是德国和法国;其三,中日联盟,或者苏俄统治中日。这三种情况是美国人最担心的,换做我们,彻底占领北美大陆后,也要担心第一种和第二种情况,尤其是第一种情况。
德国虽然是法西斯,可他只排斥犹太人和劣等人种,对经济只是管制而不是毁灭性侵占,这种政治体制是可以维持的,无非是要不断对外掠夺罢了。就欧洲来说,我们宁愿看到苏联占领欧洲也不愿德国占领欧洲,所以为了杜绝将来的隐患,德国是肯定是要打下去的,最少南欧、东欧部分他要吐出来。”
杨锐说罢地缘关系,再道:“与美国交战时,我们除了需要控制亚洲、非洲、南美洲的资源,还需要欧洲的资金和前期的一些配合,代价就是我们保证他们国家的安全。即便他们亡国,我们也要支持他们建立流亡政府。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不管是战时还是战后,这都是极为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