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紫知道,要破了巨龟古字的局,确实是大不易。
这时,赵出温柔地问道:“姬有何善策?”
玉紫摇了摇头。
看到她摇头,赵出蹙起了眉,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叹了一口长气。
玉紫见状,连忙走到他身后,她舒展双臂搂着他的腰,喃喃说道:“夫主,别愁,我只是想到了大约方向,具体对策,还没有想妥当。”她把脸贴着他的背,肯定的,充满信心地说道:“天无绝人之路的!”
赵出回过头来,温柔地看着她。
见到她饶是心急如焚,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也是温柔的,安慰的,他伸出双臂,把她搂到腿上。
抱着她,他低下头,沉沉地说道:“便是万不得已,姬也不用过于担忧。”说到这里,他闭上薄唇,看来不想继续说下去。
玉紫冲他嫣然一笑,应道:“然。”
她闭上双眼,偎进了他的怀中。这阵子,两人虽然和好了,可一直都没有解开心结,有意无意的,便还有着疏离。
只有此刻,这般相依相偎着,感受着对方传递过来的温暖。
就在这时,一个宫婢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禀大王,齐夫人卢氏与齐公主求见。”
赵出闻言,微微一笑,道:“竟敢求见于孤?”声音是冷意森森。
他松开玉紫,手一挥,喝道:“传!”
“诺。”
太监尖哨地传令声后,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
听到那脚步声,玉紫心神一动,她向赵出眨了眨眼,向后退去,隐身于侧殿之中。
不一会,盛装打扮的卢可儿,和打扮得娇美动人的齐公主,双双出现在殿门口。
不得不说,这两个美人,都有着罕见的姿容,她们这般从殿门走入时,一时之间,有点阴暗的殿堂都变得明亮起来了。温婉的卢可儿,与娇美的齐公主,便如一对壁玉,把周围的人都比了下去。
当然,王座上,冠冕摇晃下的王是个例外。
两女一进殿,便齐刷刷地抬起头,看向赵出。
不约而同的,她们的目光中,也露出了一抹目眩神迷。不过这样的眼神,卢可儿只是一晃便过。在迷离过后,她的目光更温柔更明亮了。至于齐公主,则是仰着小脸,痴痴地盯了赵出好一会,才在他的目光下,羞怯地低下头来。
望着这一幕,玉紫的心中,泛起了一股酸味。她垂下双眸,强行按压住。
不一会,两女便走到了殿前,她们同时盈盈一福,唤道:“妾见过大王。”这般叫唤时,两张极美的人,相互交映,如名花明月,相互辉映,煞是动人,这时刻,连站在角落里的太监宫婢,也给看呆了去。
赵出瞟了含羞带怯,不停偷偷地打量着自己的齐公主一眼,目光转向卢可儿。
冠冕下,他俊美的脸上带着笑意,看向两女的目光,温和清澈,就算对上卢可儿,也似是没有恼怒。
他望着她,徐徐问道:“夫人和公主前来见孤,所谓何事?”
直是开门见山。
两女相互望了一眼。
在齐公主明亮的,羞怯的眼神中,卢可儿再次向他福了福,声音绵软温婉的响起。“却也没有什么事,只是,只是知道大王在此,有人心下倾慕,想见一见罢了。”
她这话一出,齐公主不依了,她朝着卢可儿轻轻碰了碰,小脸如染晚霞,羞答答的好不动人。
主塌上,赵出瞟了两女一眼,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现在你们见过了,可以回了。”
这话一出,两女同时一僵。
齐公主染了红霞的小脸,刷地变得雪白,她张着樱唇,呆呆地看着赵出。
冠冕下,赵出那俊美的脸,冷得出奇,遥远得仿佛是远古的塑像。
瞬时,两泡眼泪涌上了齐公主的眼眶,她红着双眼,朝着赵出福了福,哽咽道:“诺。”
应过后,她身子一转,便慌乱地向殿外跑去。
卢可儿急急叫了一声,待要追上,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赵出。
她望着一脸冷漠,似是千年雕像的赵出,抿着唇,轻轻地说道:“妾想知道,玉姬她胜在哪里?”
她那温婉绝美的脸上,带着一种坚持。似乎她这句话,不是为了齐公主,而是为了自己一问。
王塌上,赵出冷冷一笑,道:“夫人很好奇?”
卢可儿居然点了点头,她垂下双眸,微微蹲福,昂着头,以一种脆弱又坚强的姿势望着赵出,轻声说道:“这或许是妾此生,唯一一次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向大王询问。以前,妾不能问,以后,妾与君各自天涯,已问不到。”
顿了顿,她轻轻说道:“是因为玉姬才智过人吗?难道妾的才智便输过她?”她固执地盯着赵出,幽幽说道:“当日妾在大王后宫时,大王如果不离开宫中,不急急赶去军营,妾相信,大王一定会对妾另眼相看,也会明白,这世上,并不止有一个玉姬值得大王珍宠。”
卢可儿这番话,娓娓而谈。她看向赵出的目光中,是那么坚持,那么倔强,似乎这个答案对她来说,真的非常重要。
这时刻,不管是赵出,还是玉紫,都给怔住了。
一时之间,涌出玉紫心头的,却是好笑。她盯着卢可儿,望着她那倔强的侧面,突然想道:难不成,她还真爱上了赵出?
冠冕下,赵出打量着卢可儿。
半晌,他哑然失笑,哧声说道:“莫非卢姬以为,你阴谋算尽,把孤和孤的臣民家国,当愚人戏耍,便是所谓的聪慧?孤还要因为你的这种聪慧而喜欢你?”
他站了起来,便站在王塌上,这般居高临下地盯着卢可儿,淡淡地说道:“你想知道,孤便告诉你。孤从见你第一眼起,便知你这个很假。孤的玉姬,也是聪慧,可她在孤的面前,便如那宝石,处处玲珑中有着剔透。”
他耐下性子说到这里,已是眉头微皱。当下大袖一挥,喝道:“退下吧退下吧。孤现在还有耐心,还不想杀你!”
随着赵出把话说出,卢可儿那绝美动人的脸上,最后一丝脆弱也在迅速地消失。
当他站起时,卢可儿也站了起来。此时的她,盈盈浅笑,眼如秋水,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模样。似乎她刚才固执地向赵出询问,一脸的倔强和短暂的脆弱,只是玉紫的错觉。
赵出大袖挥出时,卢可儿向他福了福,转身便退。
她退出两步后,脚步一顿,转头盯向赵出,嫣然一笑,“赵王,你会后悔的。”
丢出这句话后,她大步向外冲出,转眼间香风散去,人已出殿。
赵出站在殿前,皱起了眉头。
这时,脚步声响,玉紫走到了他的身后。她望着卢可儿远去的背影,久久都没有说话。
便在刚才那一瞬,在卢可儿转身离开的那一瞬,她突然感觉到一种极度的危险。似乎随着那个女人跑出大殿,属于她的最后一丝真情,也随之被抛离,再不存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玉紫突然说道:“我去会会她。”
赵出一怔间,玉紫也跑了出去。
玉紫刚刚走出院落,便愕然地站在当地。在她的对面,是巧笑嫣然着的卢可儿,她正小鸟依人地伴在齐太子身侧,与他一道,向主殿走来。
两人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玉紫,都是一怔。卢可儿朝着玉紫温婉地笑了笑,便垂下双眸,一脸乖巧。
齐太子见是玉紫,薄唇微扯,他低沉地唤道:“玉姬,你这是去见赵出,还是刚离开他?”
玉紫望着目光温柔的齐太子,又看向巧笑嫣然的卢可儿,她眨了眨眼,调皮心起。
当下,她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在齐太子不解的表情中,突然眼眶一红,哽咽着,却煞是认真地问道:“若是妾离开了赵出,可能回到太子你的身边?”
她说这话时,眼波流转间,有意无意地瞟向卢可儿。
齐太子闻言,头一抬,目光一亮,他薄唇一扯,微笑道:“若是姬愿前来,依然许你后位!”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低低的,温柔地说道:“后位,永远为姬虚设!”
他的话,显然感动了玉紫,她微微低头,一抹羞意和愧疚,同时在她眼波中流转。
终于,卢可儿的脸上,再次出现了玉紫曾经见过的怨恨!
眼角瞟到她的神情变化,玉紫心中大乐,她朝着齐太子盈盈一福,以袖掩脸,声音低而哑地叹道:“恨不相逢……”
她只说了这四个字,便似哽噎难言。
齐太子大喜,他哗地向前走出一步,伸手便拉向玉紫的手。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好生热闹啊。”
却是赵出的声音!
瞬时,玉紫打了一个寒颤,她连忙抬头,谄媚地看向他。
赵出没有看她,他正直直地盯着齐太子,沉着声,淡淡地说道:“太子前来,不是求见于孤么?怎地在这里与妇人私语?请——”
齐太子遗撼地望向玉紫,他专注地盯了她一阵后,才叹了一声,道:“大王请——”
两人联袂向下走去。
土台上,只剩下玉紫和卢可儿了。
卢可儿望着齐太子远去的身影,微微一笑,她慢慢跟上,在经过玉紫身侧时,卢可儿脚步一顿,侧过头斜睨着她,低低地说道:“玉姬,面对满城指责,不得不写下军令状,千里奔袭,那滋味可是好受?”
玉紫莞尔一笑,她也低声回道:“那滋味,便似卢可儿你当日,惶惶逃离赵宫,浑然一丧家之犬时!”
卢可儿轻轻一笑,低低说道:“可惜,那丧家之犬,终会成为人间至贵,可那千里奔袭之人,却得命断黄泉!”
丢出这句话后,卢可儿头一昂,向着齐太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玉紫望着卢可儿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她恨恨地想道:我明明捕捉到了破解的法子,明明感觉到,只要想通一些细节,便可解决它。可就是差了那么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