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万户基地。
复瑞科技系企业三处最重要的场所，唯一一个没被牵连的。
那晚异动之后，这里也加强了警备，基地里因为面积广阔，直接进驻了一个W警中队，加若干其他部门成员。
每天在各处巡逻，虽然没有干扰到实际使用面积，但阵仗也挺大的。
好在“太一天工”的员工心理承受能力强，能扛事儿，没有过于惊讶。
一号厂房里，经过初步的改造，这里已经有了长足的变化，大量智能设备已经在到处飞行，充当工程师们的助手了。
并且相当一部分制造设备也都已经进行了智能化改造，被自组网连接起来，如臂使指。
角落，一处单独隔出来的空间内，周瑞一边启动工具箱2.0，一边接着林托的电话。
“高级主管和主谋策划者？卡车？”
这么高效的么？而且这么讽刺……
周瑞有些意外，但也没有什么大仇得报的感觉，他很清楚，那晚的一系列事情，是大局势凝聚成的缩影，而没有归罪在某个个体上。
“会不会太激进了？没有留下首尾吧？”
林托的声音很平静：“留下了又如何呢，您不用担心。”
“好吧……我应该说谢谢么？”
“不，您只需要知道就行。”
挂了电话，周瑞还是感觉……
挺爽的。
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将精力放在正事上。
他看着眼前融毁严重的残骸，寻思应该从哪里下手。
这个……玩意儿，就是小花洒。
智能小镇三期地块那边，自从火情之后，一直在抢修恢复。
但一片狼藉是免不了的，配电系统严重损坏，里面还被那帮泥哥哥破坏了不少。
周瑞再三思虑，决定彻底弃用三期地块。
除了维持智能小镇运转的配套设施外，其他科研相关内容彻底搬空，全部运到万户基地来。
万户基地够大，100个三期地块都塞得下。
以后，三期地块不再维持研究用途，重建后面积会缩减，多余部分开发成游览区域，以解决小镇日益拥堵的问题。
而现在首先被运过来的，自然就是周瑞要求一定小心保管的“小花洒残骸”。
说实话，眼前这个，属于是扔到废品站，都卖不了两块钱一斤。
周瑞暗道可惜，小花洒的特异性一步步被证实，原本就是因为孤例样本才没敢拆开研究，现在直接变成废铁了。
早知道如此，不如一开始就胆子大一些……
周瑞用指纹启动了自己的“工具箱2.0”，依次戴上指挥手套，并让智能单元攀附成护臂的形式，准备用毕生所学，抢救一下这个孤例样本。
救活的可能性不大，看看有什么有价值的数据吧。
手势指令之下，一枚八面体功能单元滑动到了掌心，这是切割单元，周瑞开始了庖丁解牛。
金属和塑料混合成的外壳被层层刨开，周瑞将其一个个摆放在一旁，像是一个机械法医。
时至今日，根据痕迹学的判断，起火的原因早已经真相大白，更何况还有泥哥哥们的口供。
小花洒遭受无妄之灾，被踹的五迷三道的，损坏后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浇水使得配电系统短路，引起了火情。
也就是火情是反方向扩散的，不然小花洒可能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周瑞拆开外壳……里面也是差不多的情况，烟熏火燎，大量部件都被烧融了。
经过一个小时的尸检，只找出了一些电机零件、半融毁的主控单元，和几个感应器件。
周瑞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没救了，埋了吧……
哎……
作为低端设备，小花洒没有单独的存储硬件，都是集成在主控单元之内的，而且硬件并不高端。
如果脱离了“机械智能”自组网提供的智能性，单从硬件水平，也就是个扫地机器人级别。
周瑞坐在操作台边，一点一点将主控单元清洗……重新锡焊、连接，替换损坏的原件，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小花洒的异常，应该不是硬件结构引起的，当然即便是，现在也看不出了。
再怎么说，也要试图恢复到可以连接电脑的程度，才有机会知道有没有有用的数据。
光用肉眼，可读取不到。
做完了一切之后，周瑞看着勉强修复的主控单元，最后连接在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
半晌后……没有任何反应……
周瑞摸了摸下巴……失手了？这种低级操作没道理啊？还是已经损坏到救都救不回来的程度了？
周瑞检查了一下接口是否接触良好，突然，笔记本显示器黑屏了。
好好好，还把我电脑搞坏了是吧？
下一刻，屏幕上突然出现了无数乱码。
无数数据在以周瑞无法看清的速度变换着。
周瑞只愣了一瞬，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拔掉电源，抽出电池。
屏幕又黑了下去。
周瑞眉头紧锁。
不对劲……他之前多次用电脑连接小花洒，从无这种情况发生。
妈的USB接口都是他今天现接的！
思绪还没转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惊呼。
“哎？这无人机干什么去？”
周瑞悚然一惊，转头看去，一架工程指导无人机，朝这边飞来。
所谓工程指导无人机，是指带一小块屏幕的无人机，屏幕上可以调用图纸，设定工程计划，还带两个小机械臂，可以拿一些简单的工具。
“工指无人机”飞到了周瑞面前，屏幕上出现了一阵乱码。
大致是无异议的字母和数字……
然后悬浮在周瑞面前。
似乎是有东西要展示给他看。
气氛渐渐诡异了起来。
周瑞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王涛的电话，说道：“立刻登陆后台，禁止万户基地任何智能设备连接网络，无论是宽带还是通讯信号。”
王涛那边一脸懵：“啊？为啥？”
机械智能不会主动做指令以外的事情，所以不存在禁止联网一说……
99％的设备，也没这功能啊！
“照我说的做。”
虽然完全没明白原理，但必须要防一手……
做完这一切……周瑞才看向那块屏幕，却始终无法分辨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颦眉片刻，伸出一只手，直接张口说道：“降落。”
如果这个就是小花洒……那么它确实没有向人类“表达”的配置与经验，植保车表达个der……邀请人看自己分叉么？
但却有接收人类指令声音指令配置，尤其是作为最高权限的周瑞。
工指无人机果然落在了周瑞的手掌上。
这一行为也让周瑞长出一口气……
至少还是听话的……没有失控。
周瑞说道：“你有信息要传递，对么？是的话闪屏一下，不是闪屏两下。”
工指无人机毫无反应……
也对，植保车这样的渣渣设备，能交互，也只能听懂固定指令……根本没有加载“小明同学”这样的交互数据库。
周瑞看着屏幕依旧乱码的无人机，警惕中又带着兴奋……
这似乎是一个……诞生于“机械智能”的电子幽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