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扬扬的树叶带着暗红的火焰,在月色朦胧的树林中漫天飘舞着,让我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纷乱恍惚起来。
此刻,我的心情也如同这眼前纷乱的景色般,乱作一团。
难道奇佳丽已经猜到我就是那个龙羽了么?
废话!我此刻头发的颜色肯定不是黑色!奇佳丽已经知道龙羽的头发是会变色的,而此刻我的头发也同样变了颜色,相信只要不是白痴,任何人看到这相同的变化,都会立刻想到我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吧!
唉,上次要是能一拳把她打成白痴,那该有多好啊!我懊恼得差点自刺一剑,让血喷得到处都是,然后对奇佳丽说:“你看,我的头发是被血染红的,是血啊!”
当然,如果她肯相信,同时我手里还有剑的话。……
“灵羽破魔斩?”
亚托惊异地瞪大了眼睛看向奇佳丽:“这小子怎么可能会这招?”
他说到这里,回头看了眼布斯,却发现后者也同样正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他。
奇佳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愤怒,还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不甘。她又抬起头来,看向那只正极力地摆脱无数树枝的束缚想攀上高空的飞龙,苍白的脸颊微微抖动了一下,无力地垂下眼睑,举起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我的心猛的颤了一下,眼前似乎出现了无数晶莹的亮点,一股迫人的寒气袭体而来,而就在这一刻,四周突然陷入一片浓墨般的黑寂中。
跟着,耳畔爆起了一连串密集的轻响,一个身影瞬间便挡在了我的身前。我刚想出手之际,却惊愕地发现那个身影居然是巴克!
“呼……”
巴克轻呼出一口气来道:“他们走了。”
的确,就在刚才的那片黑暗之中,奇佳丽等人的气息仿佛蒸发一般突然消失在这片树林之中。
抬头看了看从枝杈间再次洒落下来的月光,我好奇地问道:“他们怎么走的?”
“那两个男的怎么走的我也不清楚,但是那个女的……”
巴克咳嗽了一声,苦笑着转过身来,却见他双手中捧着一个由无数指头般大小的冰珠所凝结而成的硕大冰球:“我不清楚这些冰珠子算不算是她本人了。”
我呆了呆,猛的想起上次奇佳丽在我面前也是这般突然崩碎成无数细小的冰球,不禁跟着苦笑起来:“如果这是她本人的话,那可真是万幸了。”
那鲁此刻才从树后走了出来,看着那只静静地趴在地上的龙问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这只龙被冰裂枪打中,如果不及时解冻的话,恐怕裂角金环龙的存在就要成为历史了。”
巴克沉吟道:“想要迅速解冻并且不伤害它,我们恐怕都没这分功力。唉,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我们的行踪居然已经被他们发现了。如果不在二十四个小时内解冻的话,呵呵,我们以后就只能看到它的标本了。”
我心下大惊,连忙追问道:“难道解冻还有什么困难的么?不是只要把冰融化就行了么?”
那鲁摇头道:“缓慢融化的话,它的内脏和毛细血管就会因为应力作用而破裂,到时候还没等它的身体恢复到冰点以上,它就已经死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我着急地问道。
“这也是我想问你们的啊!”
那鲁无奈地冲着我耸耸肩。
“现在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看还是先把它抬回去,然后再跟校长联络,看能不能尽快送来解冻的装置或者派一名高手过来了。”
巴克说着,和那鲁一起弯下腰去抬那只龙:“那鲁,你可千万小心点,别让自己的手也给冻住了。”
我拾起那把锈剑,跟在他们身后,慢慢走出了树林。月夜下的草原,幽远而又静谧,远处的山丘深黑而又朦胧地起伏着,在稀疏的星光下安详地回忆着千万年来的沧桑。
巴克和那鲁小心翼翼地抬着那只龙穿行在齐膝深的草丛中,仿佛正抬着一尊玻璃雕像,一个不小心就会将它打个粉碎。
似乎在很久以前,我曾经跟师父也在这样的夜晚走过一片茫茫的草原。
当时的我,好像还只有师父的腿那么高,幼小的心灵中充满了对黑暗的莫名恐惧,一边紧张地环视着周围那一片陌生而又不可知的深黑,一边死拽着师父的手在草丛中跌跌撞撞地艰难前行着。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总是非常害怕黑暗。每当半夜我突然醒来,看着四周一片漆黑,听着屋外狂风嘶吼,就会忍不住吓得放声大哭,一边哭还一边用被角擦着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哆哆嗦嗦地蜷成一团躲在床角,直到师父和阿呆骂骂咧咧地爬起身来,点亮了灯,我才会渐渐从抽搐中平静下来。
阿呆曾经不止一次地抱怨说:“再这么下去,我迟早会因为失眠而未老先衰的!”
而师父也曾苦笑地拍着我的头道:“羽,其实黑暗并不可怕。你想想看,除了看不见外,一切的一切都跟白天没什么两样啊!”
尽管如此,我却依然惧怕黑暗。在那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让我感到了一种极度的陌生和恐慌,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离我远去,就连师父身上那让人感到安心的温暖,也变得遥不可及,一去无踪……
无奈之下,师父只得对我进行黑暗特训,在半夜将我带到了那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
临出发前,师父曾警告我说:“如果你过会儿再给我哭得昏天黑地的,我就把你扔在那里再也不管了!”
可惜,那次特训以彻底失败而告终。当师父突然甩开我的手消失在我面前时,我在一瞬间便感受到了黑暗中那种说不尽的刺骨冰寒,恐惧的感觉就好像无数根锋锐的钢针,密密麻麻地刺遍了我的全身。
我在漆黑的草原上无助地奔跑着,拼命地想逃离那片无穷无尽的黑暗,慌乱地四处寻找着师父的身影,一边跑一边还要使劲地咬住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到了后来,等我绝望地停下来时,手上已经被咬得一片血肉模糊。当时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师父,师父……他再也不要我了……
紧接着,我的哭声便如破堤的洪水般从嗓子里狂涌而出,吓得整个大地都颤抖了起来,风儿如受惊的野兽般四散逃窜,只剩下我一个人在那片漆黑到一无所有的草原上肆无忌惮地号啕大哭……此刻回想起来,当时还真是有够丢脸的啊!
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师父这时才无奈地将我抱了起来,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沮丧地嘟囔道:“妈的,那个呆子想的什么馊主意啊!别哭了、别哭了,师父在这里。别哭了,唉,要不等会儿回去把那个呆子揍个半死给你出气,好不好?……”
怅然地叹了口气,我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前方的巴克和那鲁手中抬着的那只龙,我心下不禁一阵黯然。
阿呆曾经说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永远都是在弱肉强食、永远都没有真正的公平。而人类社会的出现,更是将弱肉强食这四个字的本意发挥到了极至。他们自认为是整个世界的占有者,可以肆无忌惮地索取、剥夺,完全不顾其他生物的死活,把自己的利益放在了一切的首位。他们可以仅仅为了一种美妙的口感、一款精美的皮草来消灭一个无辜的物种,也可以为了捍卫自己的权利来制造出一个恐怖的物种、一件恐怖的武器来消灭自己的同类。他们靠毁灭别人的家园来建造自己的城市、靠奴役别人的身心来满足自己的欲望,他们享受了一切该享受的和不该享受的权利,可他们却几乎没有为这个世界付出过什么……怪不得耶稣至今都没能从十字架上走下来,因为人类所犯下的这些滔天罪行,就算是神都无法原谅了……”
就算是神都无法原谅了么?
我忍不住苦笑起来,紧了紧手里的剑,深吸一口气后,伸指在剑身上弹了一下。剑身发出一声清悦的龙吟,沿着平坦起伏的草原向四周扩散了开去。
耳畔立刻响起巴克的声音:“发现他们了?”
我细数着远处的足音道:“不只三个人,恐怕不是他们。”
“还有多远?”
“照你们此刻的速度,不用三分钟就能追上你们。”
“那你快点过来,我们一起先躲起来,等他们走了再说。”
我皱眉想了一下,便毅然地否决道:“不行,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如果我们突然消失,他们不会就此罢休的,恐怕会进行地毯式的搜索。现在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你们赶快先藏起来,等我把他们引开后,你们再出来。”
“你把他们引开?”
巴克惊讶道:“不行,绝对不行!万一你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可没法向埃娜和校长交待啊!”
“呵呵,放心了,我也不是第一次跟人打架了,打不过还不会跑么?”
“可是……”
“别废话了,赶快给我躲起来!他们来了!”
“那好吧,你可要一切小心了。千万不要再像刚才那样逞强了……”
听着身后细碎的足音渐渐逼近,我已不能再回答他了,就地蹲下身来潜伏在一个土丘后,紧盯着来人的方向。
不一会儿,在树林的边缘出现了四个淡淡的身影,从他们修长挺拔的身形来看,应该是清一色的男人,而其中一个就如一把出鞘的寒刃一般,浑身散发出如刀锋般的强烈气势,让人看着他的时候仿佛心头上架了一把冰寒刺骨的利刃。
不知为何,看着他的时候,我竟情不自禁地咧嘴笑了起来,心中传来一阵莫明的悸动。
嘿嘿,打女人老子不是很在行,打男人可已经是专家中的专家了。从不知天高地厚的阿加力到实力强劲的雪城日,从恬不知耻的司凯尔到丧尽天良的洛克,还有那帮子藏头裹面干尽坏事的龙骑将。细细的数来,如今我的经验值应该已经丰富到让我面对着几个来历不明的男性高手而面不改色了吧!
那四人似是随意漫步,可速度却是奇快。只见他们边走边谈,时不时还互相打着手势。初时我还听不太清他们说些什么,等到他们距我只有四五百米的距离时,才渐渐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
却听左首一人边走边道:“哼,我就说过,拉奇特这次特地来讨好师父,必定没安好心。果不其然,眼看着马上就要送到的时候,却偏偏让它给逃了。图非雅格,你怎么不跟师父说清楚啊,师父平日里最疼的除了老六,就是你了,你要是跟他好好说说的话,我们几个现在哪还用在这个破地方黑灯瞎火地四处转悠啊!”
“嘿!我怎么没说啊!我女朋友下周生日啊!可师父他老人家铁了心想得到这条龙,你让我怎么说?难道你要让我装成一条裂角金环龙来赔给师父么?”
“……你女朋友不是上周才过完生日么?我记得墨烈那天还赌输给我一栋房子呢!嘿,墨烈,你不会也忘了吧!”
“没忘,不过你作弊!”
开口说话的,正是刚才那个如刀般锋锐的男子。
“我哪有啊?喂,元嘉,你那天也在场吧,你说我作弊没?明明是他说的,只要我敢摸女人的屁股,就输我一栋房子的。”
右首的男子笑了起来:“大哥,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喜欢逗二哥啊!二哥说的是活生生的女人,你去摸雕像的屁股,根本就不算数啊!”
“他又没说是活的,还是死的!再说了,其他的女人除了图非雅格的女朋友,都长得跟类人猿似的,一个个让人看着心里发毛,谁还敢摸啊!”
那个老大一边狡辩着,一边拍拍墨烈的肩膀讪笑道:“嘿嘿,墨烈,我燮野明向来说一不二,没作弊就绝对没作弊,谁叫你当时不说清楚呢?”
说着,他抬起头来摸摸下巴,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瞅着一旁的图非雅格道:“喂,雅格,你小子到底有几个女朋友啊,难道说她出生了两次不成?”
图非雅格挠挠头道:“靠,别提了,那个小丫头什么都不懂,一点情趣也没有。这个是我三天前才认识的,嘿!那个水灵啊,皮肤跟缎子似的,滑得让你怎么摸都摸不够,两条腿走起路来,简直能迷死全天下的男人。嘿嘿,什么时候带她来让你们看看,你们就知道了。”
“你个色狼,就这么糟蹋了人家的清白。真搞不懂那帮女人怎么想的,看我们家小墨,多帅啊,结果一个女朋友都没有。再看看你,一副充满色情的脸孔,怎么还会有那么多女的喜欢呢?”
元嘉笑道:“八成是都瞎了眼吧,我要是女的,怎么也是在大哥和二哥中选啊,再次也不可能看上三哥的姿色。”
“嘿嘿,还是元嘉有眼光,怪不得是我们中唯一能练火灵眼的人。雅格,快说,你小子到底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方法,把人家弄到手的啊!”
“我可是正大光明的啊!哪像你,一天到晚弄些歪门邪道,还好意思来说我?对了,那个奇佳丽倒是很不错啊,和大哥你还是门当户对,想不想让我给你介绍介绍?”
“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和那个同性恋扯上什么关系,再说了,师父最讨厌的就是那只老蝙蝠,就算那个奇佳丽不是同性恋,我也没那个胆子啊!”
元嘉奇道:“她是同性恋?天哪,拉奇特手下就不能有个正常点的人么?”
燮野明摇头道:“她不是拉奇特的手下,只不过恰好他们两个人目标一致罢了。”
元嘉又道:“啊,说到这里,我才想起来,拉奇特怎么不自己派人上来找啊,明明是他弄丢的,干么非要我们来找?”
图非雅格冷哼道:“哼,那只老狐狸,跟师父说什么议会刚通过新的驯龙法案,不准龙骑军团再私自捕猎高级龙种,还说这个岛属于赫氏,而他和赫迪亚之间还有些过节,所以不便暴露身分。”
燮野明忍不住骂道:“妈的,自己拉的屎不擦干净,偏偏让我们来给他擦。那天要不是师父在场,我还真想揍他一顿呢!”
元嘉道:“大哥,就连师父都只能和他打个平手,又何况是你呢?我看你就算了吧!”
“喂!难道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我一个人和他打啊?太没有兄弟爱了吧!要揍他,当然是大家一起上了。哼哼,只要小墨肯和我联手,还不把他给揍个屁滚尿流啊!是吧,小墨?”
燮野明说完,还故作亲匿地拍了拍墨烈的肩膀。
谁知墨烈瞪了他一眼道:“做梦!”
“喂!小墨,你真的忍心让我一个人去面对金徽龙骑将么?好歹我们也同床过十几年啊……”
“大哥,你不要再恶心我们了,好不好?”
“靠,你个变态,还有资格来说我!以后出门别说你认识我们!”
我心中暗暗讶异,这两个人联手难道真能打败金徽龙骑将拉奇特?那我待会儿要是和他们交手,还不死的难看啊!
想到这里,我心里登时没了主意,想要乘机偷偷溜走,可一想到万一巴克等人被他们发现,那就糟了。
无奈之下,我也只能暗运真气,放松四肢,做好了一旦被发现便立刻用最佳的状态和最快的速度瞬间逃命的准备。
此时,那四人已走到我前方二百米处,只见燮野明停下来扫视着周围道:“妈的,奇佳丽说的那个戴面具的小鬼到底在哪儿啊,他一个人抬着那头冰龙怎么也不可能奔走如飞,一下子就跑没影儿了吧!”
我听到这里,连忙从脸上摘下面具放进怀里,用泥土将前额抹了个乌七抹黑。
“对啊,刚才我们把整个树林找遍了都没发现,估计是藏在这片草原上了。不过奇佳丽说他们一共三个人,我想三个人抬那只龙的话,应该走的比较快一些了。”
图非雅格举目四望道。
我暗暗冷笑——就凭你们的眼睛,除非正好撞在巴克和那鲁身上,否则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他们。而要想发现我,凭我现在的功力,怎么也要走到百米以内才有可能吧!不过,现在要是有个鼹鼠洞能让我藏一下,那就更好了……
呸呸呸,我看除了雪城月那个笨丫头,就没人能想到鼹鼠洞还能藏人了吧!
我一边警惕地注视着他们,一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身下的泥土。突然心中一阵悸动,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情,体内真气一阵翻涌,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地仰天倒下。
几道凌厉的寒风从我脸上划过,身后的泥土中传来“呲呲”几声轻响,似是什么尖锐的细长之物飞速射入了土中。
“二哥,射中了!”
元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不,没射中……”
墨烈淡淡地答道。
“我明明看到他倒下了啊……咦?那小子居然还在动!”
我头皮一阵发麻,赶忙加速俯身向左侧蹿去。妈的,我藏得这么好都能被这帮人发现,他们到底长的是不是人的眼睛啊!
“元嘉,他现在在哪里?”
墨烈问道。
“右侧,离刚才的位置有三十八九米!现在的速度是每秒七米……”
我暗骂了他的娘,刚想转身往回蹿,体内真气猛的一滞,身子随之顿了顿,却见似有数道白光从眼前一闪而过,又“呲呲”地没入了泥土里。
我在裤腿上蹭了蹭手心里的汗水,心中惊疑不定。
奇怪,我的身体明明被这个隆起的狭长土丘给完全掩盖住了,而且刚才的行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们是怎么发现我的呢?而且,这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白光怎么来得毫无征兆,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射进了土里?那个墨烈,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
却听元嘉道:“二哥,这小子身法好怪,好像提前知道你要射到哪里似的。”
“哈哈哈,墨烈,想不到你的音速箭也有失手的时候啊!嗯,回去我要告诉师父,让他老人家再好好地指导指导你。哎,上次师父心血来潮,把我拖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岛上去修练,当时差点没哭死我啊……”
燮野明幸灾乐祸道。
“二哥不是失手了!二段音速箭怎么可能失手呢?是那个小子身法很诡异!”
“哼,没射中,不就是失手么?元嘉,墨烈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啊?你老是袒护他,我可会很伤心的哦。想当年我们好歹也同床了……”
图非雅格立刻没好气地打断他道:“闭嘴吧,你个变态!”
我刚想乘他们分心的时候逃走,谁知身形刚动,身旁便又有几道白光闪过,吓得我连忙收住势子。
却听元嘉叫道:“小子,快点滚出来吧!我们不想杀你,只是想找到那条龙!”
燮野明也跟着起哄道:“对啊、对啊,不要一个人独吞嘛,好歹也要分我们条龙大腿啊!嗯,不知道裂角金环龙的味道怎么样啊……”
“大哥,你要敢吃了它,师父说不定会揍死你哦!”
“嘿!我们就说它已经死了,怕浪费嘛!师父他那么慈祥善良,怎么可能忍心揍他心爱的大徒弟呢?”
图非雅格无奈道:“元嘉,别理这个白痴,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他。墨烈,那小子要是再不出来,你就不要再留情,射死他算了。”
我听得头皮一阵发麻,只得扔了剑,高举双手站起身来,大喊道:“别射我!我、我……我出来了!我只是个迷路的学生!”
刚走上土丘,耳畔却传来了巴克的声音:“羽,他们是火神剑雷迪的弟子,那小子刚才用的是流冰音速箭,所以听不到箭的来势,你可要自己小心了。还有,发现你的那个小子用的应该是火灵眼,能看到物体所发出来的红外线。如果不除掉那小子,恐怕我们都会被他发现啊!对了,还有那个燮野明,我以前听人说起过他。你可千万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惹怒那个叫燮野明的。那个小子要是发飙了,我看就算校长来了恐怕也拿他没办法。你自己看着办吧,实在不行的话,自己的命还是最重要的……”
“……”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早知道是这样,我就跟你们一起藏起来了!
看着那四个人慢慢靠近我,我心里不禁暗暗叫苦。流冰音速箭?妈的,谁发明的这种鬼箭法啊!分明就是不想让我活了嘛!
四个人停在我身前二十米远,图非雅格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问道:“刚才打伤奇佳丽的就是你么?”
我装傻道:“什么?奇佳丽?”
“啊!就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变态女人。”
燮野明拽着自己的头发跟我比划道。
“没见过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迷路了!”
我故意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希望他们能够真把我当成是迷路的小孩。
燮野明扭头对图非雅格说:“嗯,应该不是他,奇佳丽说那小子戴着面具。你看他脸上没有面具,还满是泥巴,可能真是迷了路摔的。”
“大哥,这里只有这小子一个人,而且形迹这么可疑,八成是那个小子的同伙啊!”
元嘉指着我道。
我瞪了眼那个该死的元嘉,立刻又装出一副更加可怜的神情看着燮野明,希望他能再帮我说说好话。
可惜图非雅格根本没把燮野明说的话当回事儿,从背后抽出两把明晃晃的刀来指着我恶狠狠地问道:“小子,你的同伙都在哪儿?那只龙在哪儿?快点告诉我,不然我一刀砍死你!”
“别别别……别杀我!这里就我一个人啊!”
我故作害怕地向后退去。
“小子,你当我和他一样是白痴么?”
图非雅格指着身旁一脸愕然的燮野明对我道:“再不给我老实点,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真的……”
还没等我说完,只见眼前刀光一闪,锐利的刀尖已经划破了我的校服,冰冷的刀身紧贴在了我的腋下。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还是不老实,我就卸了你这只胳膊!”
不知何时已站在我面前的图非雅格抬起下巴眯着眼睛对我道:“说,你的同伙和那只龙到底在哪儿?”
我惊恐地低头看了看那把明晃晃的刀子,薄如蝉翼的刀身在幽暗的月光下竟能反射出天上缓缓飘浮的云朵和远处起伏的天际,让原本晦暗不明的夜景在这把刀身上竟又生动明亮了起来。哇,真是好美的一把刀啊……
嗯,这把刀如果要给它起个名字的话,应该叫……月明刀……
随着呼吸一顿,真气凝滞处,我的心跳也立时微弱到无法察觉,浑身一阵放松,我就那么直挺挺地顺着刀身向后倒了下去。
四人中有二人立时便发出了惊呼声,燮野明叫道:“雅格!你这个笨蛋!人家明明是个迷路的学生,你这么吓他,不怕把他给吓死了啊!”
“你这个白痴懂个屁啊!不吓他,他肯说实话么?”
不知是谁的手探到了我的鼻尖,又摸了摸我的颈动脉,接着便听到元嘉在我身前松了口气道:“还好,还没死掉,只是晕过去了。”
呵呵,没想到这小子能自己送上门来,可真是省了我不少事情啊!
“元嘉小心!”
就在墨烈的惊呼声中,我急速地抬手一指点在了正回头说话的元嘉后脑勺上,寒冽强猛的冰劲瞬间侵入他毫无防备的后脑,霎时便让他失去了所有的意识。而就在我刚刚得手之际,图非雅格的双刀映着如水的月光也砍到了我眼前。
有人质在手,就不怕再遭受莫名的袭击了,又何况是两把在月光下明亮得好像生怕人看不见的刀子呢?
我只是轻轻将元嘉的头挡在了我的眼前,就立刻听到“堂”的一声脆响,却是图非雅格慌忙用右手回劲拼命架住了自己左手的刀势。
师父说过,练双手系的招数,最忌讳左右手力道不均,这样在攻击时就会有明显的强弱之分,会在敌人面前露很大的破绽。图非雅格,你的破绽就是左手的灵活性远不如右手啊!
我得意地笑了出来,猛的将昏迷的元嘉向前抛了出去,同时顺手抽出元嘉腰间的佩剑,一招雪羽降尘抖出漫天纷飞的雪花,掩盖了我此时飞退的身形。
出乎我意料的是,那三个人竟没有一个人追上来的,全都围在昏迷不醒的元嘉身旁,直到我安全地退到百米之外都没人抬头来看我一眼,让我的引敌计划彻底落空。
却见燮野明抱住元嘉探着他的鼻息,好一会儿才松了口气道:“元嘉真是好命,居然在出任务的时候睡着了……”
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些许的羡慕。
“天哪,刚才简直吓死我了。唉,他没事就好。”
图非雅格也松了口气,扭头瞪我一眼道:“那小子还算有点良心,他要是敢对元嘉下毒手,哼哼,看我不剐了他!”
此时,没有了火灵眼的威胁,我一下子心情大好,忍不住反讽道:“哼,和拉奇特狼狈为奸的人,居然还会在乎自己人的性命,真是奇怪呢!”
燮野明抬头冲我苦笑道:“呵呵,我们也不愿意啊,不如这样吧,你把我们也都给敲晕好了。不,把墨烈给留下,让他背我们三个回去。”
我立刻点头表示同意,却听图非雅格道:“拜托,你这话要是被师父听到了,他老人家还不气得心脏病发作啊!”
说罢直起身来,用刀指着我道:“小子,看你身手不错,想必也是大有来头。你到底是谁?该不会是赫迪亚新收的徒弟吧?”
燮野明摇头道:“非也非也,看他的功力,怎么也不可能是赫迪亚新收的徒弟。刚才他那一招大雪纷飞,我曾见某人和师父动手的时候使过。咦?那个人是谁来着的?……哎,不记得了……”
“是罗特。”
墨烈淡淡地回答道。
“哦!对对对!是罗特!哈哈哈,看我这记性。”
燮野明挠着后脑勺尴尬地笑道:“我还曾经把他当成我的偶像呢!呵呵……”
师兄和雷迪交过手?
我心下一动,忍不住问道:“他们当时谁赢了啊?”
燮野明抬头想了想道:“嗯……好像是平手吧,不过罗特当时未动手前已经负伤,照理说应该算是师父输了。”
说到这里,突然恍然大悟道:“墨烈啊,怪不得师父自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闷闷不乐,原来是因为输了啊!哎,他老人家难得输一次,应该高兴才对啊!”
墨烈脱下外套来盖在元嘉身上,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师父他没输,只是觉得我们的天资远不及罗特罢了。”
“……墨烈,你这家伙有时候真的很令人讨厌耶……”
原来,师兄和雷迪打成了平手。
我松了口气后,这才想起刚才编出来的谎话:“对了,你们几位也别白费功夫了,那只龙已经死掉了。刚才那三个笨蛋抓龙的时候把龙冻得跟冰块似的,结果我抬它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下手,把它给摔碎了。”
图非雅格诧异道:“嗯?碎了?那我们怎么没看到那只龙的尸体啊?”
“当然是被我埋掉了啊!哼,好端端一只裂角金环龙,就这么被你们这帮人给整死了,你们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啊?”
说罢,我还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
燮野明立刻反驳道:“喂喂喂!明明是你给打碎的,干么要怪到我们头上来啊?雅格、墨烈,听到没,龙死掉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图非雅格一副懒得再去理会燮野明的样子,皱眉问我道:“你说你把它埋掉了,埋在哪里了?”
“就埋在刚才那片树林里。”
我脸不变色心不跳地继续扯道。
“哼,一派胡言。刚才我们找遍了整片树林,根本没发现有挖掘过的痕迹。你小子倒是告诉我,你是怎么挖的坑啊?怎么衣服上那么干净,一点尘土都没有?”
我这才意识到这谎扯得有点过了,连忙补救道:“啊,当然了,我们怕被人发现,所以掩埋得很好,还盖上了树叶。而且我这个人有洁……洁癖,咳咳,不喜欢弄得脏兮兮的……”
“哦?不喜欢弄得脏兮兮的,还把脸上抹得满是泥巴?小子,你撒谎跟我比,还完全未够级数呢!”
图非雅格轻蔑地笑道:“我不管你跟罗特到底是什么关系,只要你不把龙给我交出来,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却听燮野明在他背后对墨烈窃窃私语道:“怪不得呢,雅格那么多女朋友,原来都是靠撒谎骗来的啊……”
连续几次被人揭穿谎言,我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恶狠狠地朝图非雅格吼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干么要把龙交给你们这帮人渣?”
话音未落,只见图非雅格已在月光下化作一痕淡淡的长影,携着刺目的十字光流,如一道划破夜空的璀璨流星,瞬间跃过近百米的距离急速向我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