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雪城月和栾茹湘迅速撤离到数百米外的小山头上,我屏息静气地看着前方出现的一长队人影。大概地数了数,这人数竟跟刚才在三条飞龙上的总人数差不多,也是一百二十有余,看来若不是带着精通治疗术的高手,就是这群人各个都身手不凡了。
此时,苍尾冰鳍龙那边的战斗,基本上已接近尾声。面对魔法几乎无效的三条苍尾冰鳍龙,那群只会魔法的追兵简直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腩般被宰杀得毫无还手之力,却还偏偏不知撤退,剩下的三四十人依然在负隅顽抗、死缠不休,看来不战至全军覆没是不会罢手了。
“那帮人不知道逃么?”
栾茹湘看得直皱眉头,低下头去不忍再看,道:“少爷,他们干嘛非要这么白白送死啊?”
雪城月也点了点头,惊讶的道:“是啊,这到底是什么部队啊?简直就像是一群狂热的信徒赶着去送死一样……他们的长官就不知道体恤下属的么?”
“他们的长官大概已经被老燮撞成了肉饼了……”
我无奈苦笑道:“可能是军纪严酷,如果不执行命令,下场就会比死还惨吧!”
说话间,那一百二十余人已赶至战场,为首一名灰衣人大手一挥,七十余名手下便纷纷擎出各自的武器朝着那三条冰鳍龙飞奔而去,一个个高窜低伏,迅若游龙,霎时已完成了一个弧形的包围圈。
我这才惊讶地发现他们手中的武器竟不似正规军般是统一配备的长剑,而是刀剑斧爪各不相同。余下五十人则与那为首的灰衣人在外围小心戒备,似乎是怕刚才那远端拦截他们的“前辈高人”会突然出手偷袭。
此时,之前那群魔法部队已经是死伤殆尽,三条冰鳍龙却依然毫发无损。
回头看着那弧形的包围圈,蒙塔洛用着那回音隆隆的低沉嗓音长叹了口气,“我们只是自卫而已,并不想伤害无辜……”
“对不起,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为首那灰衣人在外围苦笑一声,赫然便是刚才那位自称为“玄铁盒”的高手,“你们的存在,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威胁。这个世界曾因为你们而动乱了近万年,好不容易有了如今这般和平景象,我们绝不会再允许你们来打乱这来之不易的平衡了……”
“这种一面之词,我已经听的太多,实在是懒得反驳了……”
蒙塔洛低声哀叹道:“不过,我们这次来,只是为了寻访遗落在你们这儿的圣主,没有别的企图。我们既不想给你们的主人带来麻烦,也不想打断你们这自以为是的什么平衡。但,如果你们执意要阻止的话,我们当然也不会束手就擒的……”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动手吧!”
玄铁翮话音一落,七十余名灰衣人已化作一道道迅疾如风的灰影和身而上,一个个身法动如脱兔、矫健若猿,手中武器挥洒出的气劲破空之声更是连几百米外都听得清清楚楚,竟全是紫微以上的高手。
正讶异着暗影龙骑团从哪里募集到如此多的高手,突听身旁的雪城月小声问道:“它们怎么会是我们最大的威胁啊?还有,它们要找的那个圣主是什么?”
我刚想作答,却见一道银光四射的身影突然从三条冰鳍龙中间冲出,猛地撞飞两名灰衣人后,紧接着便是仰头一道无声长吼,霎时只见一股隐隐的圆形能量波动从它的双颊间向四周无声无息地爆炸开来,顷刻便已席卷全场。
音爆!
老燮这是疯了么?
在这阵恐怖的音爆中,那七十余名毫无防备的灰衣人瞬间便躺了大半,余下二十来人也只是勉强支撑,却已纷纷被震得七窍流血,苍尾冰鳍龙当然不会错失良机,立即便有数口密集如瀑的碎冰喷了过去,一块块斗大的冰块顿时将那群毫无抵抗能力的家伙砸了个骨断筋折、血肉横飞。
“哇……这这这……这是燮大哥么?好厉害!”
雪城月压抑地低呼一声,说完又很惊异地上下打量着我,似乎是在好奇我到底是如何在这对无敌师兄弟联手下还能活蹦乱跳地生还。
蓦地,只听一声震人心魄的怒喝,那一直在外戒备的玄铁翮突然化作一道疾逾奔雷的残影带着两点紫红色的短芒直向燮野明飙去,我看的心下一阵大骇,也顾不得在隐匿形迹,体内真气立时如爆炸般狂卷而起,瞬间开出灵翅,从数百米外朝那道残影急追而去。
脸畔风如刀割,瞬息间我已追至那残影身旁,反手一剑轻划向他左腿胫骨,他左手键腕一翻,匕上紫芒顿消,“叮”一声轻响,已经巧妙挑开我的雪羽神剑,接着右手上的紫芒匕首便狠狠朝我胸口刺来,却又如触电般立时缩手,以毫厘之差躲过我划向他右腕的剑锋。
已预测到诸般后手的我,趁着他空门大开,抖剑急进刺向他的胸口。他突然凝身急停,想借着我自己的速度错开这剑,却被同时停身的我一剑刺入肋下。
还未等发力深刺,两道紫芒如电般交错一闪中,我收剑急退,仰身闪过两把带着罡风贴面瞬闪而过的匕首,几丝黑发袅袅飘落,我趁他收招不及,狠狠抖出一记雪羽降尘。
忽的,只见两道冰蓝短芒上下翻飞舞出一片淡蓝光幕,覆盖冰电混合真气的两把匕首顿时便将无数冰棱般的螺旋剑气磕飞出去,他也顺势急退至数十米外,低头查看了一下右肋下的剑伤,收匕负手,沉声冲我道:“好身手……”
只见那五十余灰衣众中有一人急冲上前为他治疗伤势,玄铁翮则头也不回地冲身后招了招手道:“迅影、夜阑,你们俩掩护众人救治伤者,等红鹤回来后,一切依她命令行事!”
随着他的命令,又有两人走出人群,身形暴涨间,霎时已变成两条夜魔龙。后面二十多人则立刻分成两组,以掌抵背,纷纷将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输入两条夜魔龙体内。片刻后,那两条夜魔龙已身形涨大数倍,通体黝黑水亮,几与燮野明一般高大。
我只看得头皮一阵发麻,却听得斐湘龙在后面轻声哂笑道:“你们这两个不知好歹的蠢货,连自己族类的圣者也敢冒犯么……”
其中一条夜魔龙闻言,冷哼一身道:“什么狗屁圣者,也只有你这喜欢狗仗人势的废物才会拿它们当回事儿。”
“哈哈哈,想不到你们都已经把自己当狗看了?你们主子的洗脑功力还真是非同凡响啊!”
“夜阑,别跟它废话!”
已然伤势尽复的玄铁翮低喝一声,擎出两把灰色的匕首,便又化作一抹残影朝我杀来。
身后燮野明一声怒吼,头顶火光四射中,一只烈羽怒翅的凤凰已从半空中挥翅急扑向众人,心道不好的我,连忙横闪出数百米外。
“散开!”
玄铁翮大吼一声,头也不回地紧咬着我追了上来。
远远的,只见那群灰衣众还未等凤凰扑至,已眨眼散了个一干二净,当真是令出即行、训练有素,让那只凤凰炸出一大片纷飞飘零的火羽,却连那群人的一根毛都没有沾到。
玄铁翮见追我不上,暴喝一声,甩手便将两把匕首向我飞掷过来,却见两把匕首上闪着幽幽黄光转眼呼啸而至,就在与我擦身而过的瞬间,一道身影突然闪现在我面前,握着那两把匕首便当胸刺至。
好在寒星真气提前预警,让我险险侧身闪过两把匕首的突袭,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两把灰暗的匕首已又快如闪电地从两个刁钻角度同时刺至胸口,我脑中立时预测到其后那如疾风骤雨般的恐怖攻势,三十二颗流星顿时透体而出,连珠炮般接连弹出,不但震开匕首,更瞬间织出一团光茧,硬生生将玄铁翮整个裹在其中。
突见光茧中泛起一抹熟悉的蓝芒,流星们立时纷纷被磕得四下飞散,心知不好的我,一个急退,瞬间脱出他攻击的范围,再次向远处飞速逃去。
然而,随着后心寒星真气一阵躁动,两把匕首又泛着幽幽黄光疾射而至,我不敢再让其靠近,直接快速横闪躲避,岂料那两把轻巧无比的匕首,竟像长了眼睛般“呜”地一个急转,如影随形地紧咬着我,就在靠近的瞬间,玄铁翮竟然再次如神兵天降般突然闪现在我近前,双臂化作两道残影急刺我胸口诸穴,快得让人根本无法看清动作。
头皮发麻的我,仗着寒星预警,咬牙闭上双眼,全凭本能使出师门保命绝学“砌羽剑诀”精确无比地分别用剑尖和剑柄同时拦截住每一次的双匕合击,一瞬间便爆出数百声“叮叮叮”的急响。
玄铁翮一轮全力爆发之后,回气之时攻势稍缓,察觉到空隙的我,立时抖着雪羽神剑便是一招近距离的雪羽降尘,却将剑劲凝而不发,借着寒星真气的指引,瞬间挥出无数剑影迎着他双匕之间的空隙便泼洒开去,他也同时暴喝一声,双匕回转,霎时化作一片灰白色的刃雨,与我在半空狠狠硬拼了一记,却听得数千记凝于一声的气劲爆响,我俩同时被炸开来的狂猛劲力震得飞退出去。
还未等我立足实地,两把幽黄的匕首又如跗骨之蛆般急射而至,此时我右臂已酸痛难当,当下剑交左手,刚要挥剑挑飞这两把烦人的匕首,凭空闪现而出的玄铁翮挥匕“叮叮”两声磕开我的雪羽神剑,不等他展开攻势,我想也没想,三十二颗流星便从胸口狂涌而出,朝着他持匕的双手一拥而上,借着他挥匕弹开流星的反震,再次急退出百米开外,双足一落地,一个“Z”字闪,已自三座错落有致的小山中急穿而出。
此时,我再无怀疑,这家伙一定是如同操控飞羽流星般,在操控两把匕首追击的同时,利用匕首的定位来进行一定距离内的空间传送。想不到非精神系的武者,竟也能使出这一招,真是令人匪夷所思。若不是有着寒星真气和砌羽剑诀保命,只怕刚才那几下突如起来的传送就已经让我交代在他手里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要解决双手打单手这个让我头痛万分的难题。面对两把匕首,仅有一把剑的我,可谓是独力难支,另一只空空如也的手形同虚设,被他猛然一轮爆发,持剑的手臂就酸痛难当,必须回气恢复,不然根本难以再战……
又穿过几座小山,眼前突然一片豁然开朗,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又绕回到了伯爵府前得那片冰湖旁,只是之前那十几条雪斑豹纹龙已不知去向,就连忒米尔那混蛋也不见了踪影。
听着背后破风之声响起,心知那两把追魂夺命的匕首又飞了过来,不敢再让它们近身的我,挥手挥出数道剑气,岂料那两把匕首竟在空中如蝶舞萦绕般轻灵晃过剑气的拦截,眨眼又飞到我眼前。
暗叹口气,就在寒星真气刚刚预警的同时,早有准备的我,左手一招雪羽降尘,冲着随即在两把匕首见浮现出的身影狠狠砸了过去。刚出现身形的玄铁翮,看着数百道冰棱剑气已迫体而至,已然来不及挥手防御的他,双臂猛然化成两道残影,硬生生将两把匕首间不容发地从剑气细密的空隙间堪堪穿过,他自己的身形则随之一僵,立时便被无数呼啸的剑气毫无阻滞地穿身而过……
残影?
就在剑气刚刚透体而过的刹那,那僵硬的身影突然又活了过来,持匕朝我狠刺而至,同时匕首上冰蓝之光大盛,显然是在防止我流星的袭扰。此时剑招未尽,收之不及,脑中更是惊得一片空白的我,凭着本能,拼命一个后仰躲过瞬间袭来的狠辣急刺,胸口立刻空门大开,知道他再顺势落臂下挥,只怕我不死也会重伤……
生死关头,心念电转间,我撒手撤剑,同时抬手分抓他挥来的双臂,左脚勾向他右脚脚踝,右脚急踹向他左膝,正是败中求胜的一招勾云腿。
这腿法,虽然从未在实战中用过,但龙牙山上长年累月的刻苦修炼早已让这招的每一个分解动作都深深烙入我骨髓中,双臂一抬间便已行云流水般迅捷无比地挥洒而出,出招速度更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快上数倍。
这招的关键所在,就是利用敌人将所有力量的注意力都放在上肢时对其防守空虚的下半身来进行偷袭,在双手扰乱他上臂的同时瞬间命中其腿部关节,尤其在胜败关头敌人急于求胜时更有奇效。
说时迟那时快,兔起鹘落间,“砰”的一声气劲闷响,我的右脚和他的左膝竟然同时发出一声脆裂的骨碎声。
这卑鄙小人竟然在紧要关头用冰电混合真气护住膝盖,让我生生被自己那弹回来的真气震碎了右脚骨,但他那脆弱的膝盖骨却也因为仓促间凝聚冰电混合真气时出了偏差,而被反噬的劲力炸得粉碎。
怪不得我从没看到有人敢直接以肉身为媒介凝聚混合真气,眼前这活生生的惨痛教训,只怕我这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此时,玄铁翮痛得闷哼一声,双臂猛然一挣,去无法挣脱我死握住他双腕的手,而我正欲忍痛发力捏断他双腕,却只觉仿佛捏在两坨生硬的铁块上,其内还有一股刚猛无匹的内力在拼命抵御着我的握力。
僵持不下中,玄铁翮当机立断,纯凭腕力撒手挥出两把匕首,随即一个瞬移,跟着传出数米开外。
紧接着,便听得“咕通”两声,尚在高速疾驰的我们二人纷纷滚落在平坦的湖面冰层之上,直滑出数十米远,才将将停了下来。
忍着右脚钻心的痛楚,我咬牙单脚站起身来,却见玄铁翮也拖着一条残腿吃力地跪坐起身。
看着他那痛得面容扭曲的模样,我刚想说句“既然都这样了,咱们还是休战吧”话未出口,便惊悚无比地看到他又将两把匕首朝我狠狠扔了过来……
妈的!这帮人都是死脑筋嘛?都这样了,还要打?
可再仔细一想自身的情况,我才突然惊恐地发现此时这种两残窘境却正是他期盼已久的局面。我两条腿逃命的时候都被他这个断腿缠得快要吐血,如今只有一条腿就更别想跑了,若是被他缠住后连续两轮爆发,将我双臂都打残的话,那我可真就只能闭目等死了。
而就在此时,我突然灵光一闪,意随心动下,两把雪白轻灵的匕首已分握手中。反正剑气也毫无作用,还白白给敌人制造机会,既然对方只能近身短兵相接,那匕首的长度就足够了!二打二,我也不至于太过吃亏!
心念刚定,玄铁翮拖着条残腿的身影已闪现至身前,两道紫芒霎时便朝我胸口刺来,我双匕当胸一凝,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双腕来撞我的刃尖。似乎没料到我居然还有武器,他大骇之下,双腕一分,红紫色的火电混合真气顿时消散。
果然如同师父师兄说的一般,这种凝聚混合真气后再出手的招数基本只能直来直去,稍有变化,真气便即溃散,而想要命中对手,也只能趁其无力躲闪抵抗的瞬间才能奏效。我心下不由盛赞神恋派的祖师爷果然高瞻远瞩,有近路不走,却偏偏舍易取难,宁肯愚公移山般几十年如一日地去练那难如登天的瞬闪,也不愿意练着中看却不中用的花架子,这大概就是武学境界的高下之别了吧!
趁着玄铁翮仓促收匕回防的空挡,我也没有趁隙直入,而是深吸口气,挥除脑中一切杂念,强迫意识沉入竭力平稳着的心湖之中。
随着体内寒星真气的猛然预警,那熟悉无比的心眼之境立刻在脑海中清晰呈现。
看着心眼中玄铁翮那两把缓缓刺来的双匕周围如水般隐隐晃荡的气流,我不禁突有所悟……以前一直都没有察觉,这心眼之境所放缓的速度竟与体察范围的大小呈反比。
我与德兰多尔赌招之时,心眼几乎覆盖方圆数百米内的空间,当时看到的动作速度虽也有所减慢,却不及眼前这般缓慢得连气流波动都一清二楚。之前与雪城月合力阻击飞龙时,体察范围更是扩大到十数公里,而心眼中观测到的物体速度,则与实际相差无几。
而在以往偶尔激发心眼之时,却从未能有意识地去控制过体察范围,对速度的快慢也从没有过具体的比较,只是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放慢了而已,到底放慢了多少,却不得而知……
想通此中关节,我立刻将心眼体察范围缩小至五米方圆,霎时只觉四周景色一暗,仿佛天地间只剩下我们二人在分持着四把匕首激战不休。而脑中看到的动作也陡然间慢得出奇,原本那两把快如闪电般的灰色匕首如今竟如同定格在空中般根本察觉不到移动的迹象。
可惜这极致的缓慢却转瞬即逝,随着心湖一阵无法自抑的抖动,险些便将我的意识从这空间中挤了出去。
苦笑着再次宁心静气,将心眼范围扩大至平常大小,我暗骂了一声胡闹,一边招架着玄铁翮连绵不绝的攻势,一边苦思起反击之策。
凝神招架间,耳中只听得之前那连成一片的“叮叮”急响,此刻倒是如同秒针滴答般清晰可闻,借着心眼的巨大优势,每每匕刃交击的瞬间,我才吐劲发力,以避免过多的真气损耗,力图以少积多,渐渐扳平双方之间那数十甚至有可能数百年功力积淀上的巨大差距。
就在这片恍无天外物的心眼之境中,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那般长久,又好像不过才过了短短数分钟,只记得已接了对方不下数万记狠刺的我,忽觉双臂生出一种后力不济的虚软无力感,体内那清凌凌的真气竟已呈现枯竭之象,大惊失色下心湖一阵剧烈波动,意识险些再次被挤出心眼之境……
眼看着对方似还有着用之不竭的后力,接连不断挥刺而来的狂猛劲道竟无丝毫衰减的迹象,我不由心如死灰,暗叹一声天命如此,随着意识被翻腾的心湖强行迫出心眼之境,双臂上最后一丝力道也随之溃散。
就在此时,耳中突听得“嗤嗤”两声轻响,睁眼瞧去,却见匕刃交击间两道紫芒一闪而逝,玄铁翮左手连匕带手立时被削掉大半,右手中的匕首也只剩下不足半寸的刃尖。
想不到在绝望后的濒死关头,我竟然无意中成功使出了那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三的瞬闪?
还未等我欢呼出声,耳旁突听得一声暴喝,已是强弩之末的我,立刻被震得一跤跌坐在冰面上,玄铁翮则趁隙用左手残指夹住飞在半空的半只手掌,右手将残匕狠狠甩下远方,一个瞬移已逃出数十米外,正欲再接再厉借匕传送,却“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气喘吁吁地挣扎了半响后才爬坐起来。
两人就这么相隔数十米远坐在冰面上不住地大口喘息。
好半天后,玄铁翮才哑着嗓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费力问了句,“你……你到底多大了……”
“勉强……算是十八了吧!”
我也边喘息边费力地小声答道。
“哈哈……”
他大笑两声,又被一阵激烈的咳嗽生生打断,好半天后才哑声续道:“普天之下,我还从没见过任何一个十八岁的小娃儿能有你这般身手的……能和我对上数万刀还屹立不倒的家伙,这世上恐怕也数不出几个来了……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莫非是隐匿在天堂岛,苦练了数百年的高手么?”
“呃……我真的只有十八岁……而且,我这不是已经倒了么……”
他犹自不信地眯起双眼盯着我,狠瞧了半响,又突然低声问道:“罗特是你什么人?”
“我师兄啊!”
我话一出口,便立刻悔地肠子都青了。妈的!我干嘛要这么老实地回答这种家伙的问题啊?
他愕然半响后,忽然仰天大笑着撑起身来,拖着条残腿,接连甩出匕首,眨眼间远去无踪,只留下“呵呵……哈哈哈……”
一串意义不明的傻笑。
片刻之后,正闭目潜运内息的我,突听得远处传来一阵蹒跚的脚步声,睁眼一瞧,却是久未露面的忒米尔正在远处惊喜地瞅着我。
“你还没死?”
他兴奋地冲我挥了挥手,大笑着一步步吃力地向我走来,“刚才在屋子里远远看到你被另一个家伙揍倒在地,我还以为你死定了呢!老天爷果然不忍心再瞧着我继续倒霉了,居然在我都快要绝望的时候又将你半死不活地送回到我身边,哈哈哈哈!”
我皱眉看着开心无比地他,好奇问道:“你那些龙呢?”
“哼!那些不中用的家伙都已经恢复人形了,现在一个个睡得跟头死猪一样,估计没个三四天是醒不过来了。”
“哦……”
我放下心来,颇有些好笑地冲他道:“你独自一人,居然也有自信能抓住我么?”
“我还有秘密武器的……”
已走到十数米开外的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枚闪光弹般的黝黑事物冲我扔了过来,“这可是我的心血结晶,超强力催眠弹!就算是一头鲸鱼都会在瞬间睡死过去!”
我惊讶地看着那黑黝黝的事物“通”一声砸在身前冰面之上,却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过了好一会儿,突听得“喀喀喀”一阵细密的裂响声从那事物身下迅速向四周延伸开去……
就在我和他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之时,脚下方圆数十米内的冰面猛然间碎脸成无数细小的冰渣……
咦?这该不会是刚才硬对了那数万记匕首后留下的后遗症吧?
眨眼之间,我和忒米尔已同时跌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浑身绵软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头顶星光朦胧的湖面离我越来越远,在这片连血液也能瞬间冻僵的极度冰寒中,毫无真气御寒的我,脑子立时昏昏沉沉起来。
恍惚中,似乎听到有人正在水中挣扎呼救的动静,瞥着鼻旁一串缓缓升起的气泡,我随即便被四周迫体而来的黑暗吞噬掉了最后一丝意识……第三十三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