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李然便召集孙武、褚荡、鸮翼一同前来议事。
临行前,该做的准备还是一定要做的。
“长卿,如今你手下是有多少武人了?”
自虢地之会后,李然便让孙武将招揽来的武者全部迁移到了郑邑城外一处山谷之中,一来是为了避免被丰段,驷黑等人的耳目发现,二来也是因为随着人数的增加,继续将这批人留在城中,会十分惹人注目。
所以,李然其实对现如今的人数实在是不怎么清楚。
“目前共有三百二十七人,人数不多,但皆是愿效死命之人!”
兵贵在精,而不在多,所以孙武平日里对武人的质量那算得是精挑细选的。这主要是得益于李然如今的财力,确实也今非昔比了,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所以如今在身边留用一些精兵强将,对李然而言也已不是一种奢望。
李然闻声点头,安排道:
“嗯,如此甚好!长卿啊,那你便去挑选百余名好手,此次随我一道入楚。”
“剩下的武者,便全部交由鸮翼来调遣。令其散于城中各处,以为耳目。”
此番前去楚国,前途未卜,李然当然不会不做些准备。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这百余好手相随,对于他李然而言自是能多了一份保障。
“先生,俺也要去!”
不待李然把话说完,褚荡便已是在那如是迫切的喊道。
他听见李然只吩咐了孙武与鸮翼,竟没他什么事,这如何了得?所以,当下便吵吵了起来。
李然闻声不由得是白了他一眼,随后忍俊不禁道:
“废话,自是会带上你的,你可是我麾下的第一勇士啊!”
褚荡的这一身蛮力,绝对算得是百年一遇的。只带上褚荡一人,那便可胜过执卫千万,李然对此又岂能不知?
听到李然如此的吩咐,褚荡旋即亦是高兴不已,并是嚷嚷道:
“好好好!这鸟地方,俺老早便呆不下去了!”
“终于是可以出去走走了,多谢先生成全呐!”
褚荡显然也是个没法安分下来的武夫,让他长世间的待在一个地方,那还真是太为难他了。
“呵呵,荡兄这性子,可当真是静不下来啊。”
见得褚荡屁颠屁颠的跑去收拾行礼,孙武当即如是笑道。
李然也是不由点了点头道:
“嗯,他若是能静得下来,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对了,长卿,最近让你一直是抽时间暗中遴选训练这些个武者,说起来也真是辛苦长卿了。”
李然起身,朝着孙武躬身一礼。
毕竟,让后世的兵家至圣给自己训练私人卫队,这可不是典型的大材小用嘛?
可谁知,孙武闻声却是立即拱手还礼,并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回道:
“此乃孙武之职守也,先生此言,折煞武了。”
“而且跟随先生这段日子,武亦是受益良多,又岂敢言‘辛苦’二字?还请先生万莫再作此言,武受之有愧啊。”
孙武之所以日后能够成为兵圣,这与他善于学习肯定是分不开的。
在他追随李然的这段时日内,无论是阳谋还是阴谋,无论策论还是学识,都在不断的增长。而他之所以游历诸国,为的也不就是不断的提升自己?
既然追随李然便能得了如此多的见识,那又何来的委屈一说呢?
李然听得孙武此言,心中也十分高兴,当即也不再多言,只委托他前去安排武者去了。
而后,他这才将鸮翼又是叫到了后院。
鸮翼见他如此郑重其事,也知定有托付,当即颔首凝神在那里静听着。
“鸮翼,我走之后,这郑邑城内的大小事,任何的风吹草动,切记!务必要第一时间将其给记下。”
“诸如族内一些族老与齐人暗通款曲,与竖牛暗中勾结联系之事。若是有了线索,可先与夫人商议后再做定夺。切不可莽撞啊!”
“若遇夫人也拿不定注意之事,可快马送至楚国来寻我,我必将亲启回复。”
原本这些事一直都是孙武在暗中进行,现下孙武跟随自己将去楚国,那眼下自然只能是交给鸮翼了。
“诺!”
鸮翼也没有别的话,毫不犹豫应声。
李然将他扶起,两人就院中是席地坐下。
“族内之事,你大可与夫人商议。然则,若是遇上了外事,譬如丰段,驷黑,乃至竖牛,季氏,这些事便可暂时不要透露给夫人。”
外敌环伺,李然不能将这样的重担再托付给祭乐了,她那小小的肩膀上又如何能够再承担得起如此艰巨的任务呢?
“若遇他们于暗中有诡异的,可直接先告知宗主,而后请宗主与子皮大夫言说,当然事后也要呈报于我知晓。”
祭先虽一直在利用他,可他说起来又何尝不是在利用祭先?就像此番他前往楚国,郑邑内的许多事,他也都只能是更多的指望他那老丈了。
“另外,晋国与鲁国方面的来信,你也要第一时间送往至楚国予我。”
这一点很关键。
无论是鲁国的叔孙氏,还是晋国的叔向,他们的情报对于李然对于时局的判断也都是极其重要的……
待得李然是千叮万嘱了一通,思前想后再无任何遗漏了,这才让鸮翼是安排了下去。
而鸮翼受命如山,深知自己此番责任重大,也不敢有半分大意,当即是全都给记了下来,并是立即安排去了。
随后,李然则是又来到了祭先的书房,准备是与祭先辞行。毕竟他身为家宰,跟家主辞行也是必要的形式。
“此去楚国,任重道远,子明可要多加小心呐!”
“老夫年事已高,未来族内诸事,还多得仰仗于你啊。”
祭先看着这个越来越受郑国官家,乃至是诸国上卿重视的女婿,心中一时也说不上是宽慰还是无奈,反倒是有些五味杂陈。
毕竟,李然越受重视,祭氏所受的牵连便越深。
祭先此刻也不知道,当初的决定对于整个祭氏而言,或者说对于祭乐而言到底是好是坏?
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如今却也只能是寄希望于李然了。
“对了,祭罔与祭询,你到底是有何想法?现在能否给老夫一个准信了?”
话锋一转,祭先又提及了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
他终究还是希望李然他能够好好的辅佐祭罔或者祭询二人成材的。
因为他如今也知道,单单只他一个祭氏,已经是很难再把李然给拴住的了。
李然他一定是会尽心尽力的帮助祭氏的,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但祭氏一族的未来,终究还得靠祭氏自己。
对于这一点,祭先也是看得越来越清了。
“回岳父大人,这一年来,二位兄长于族内诸事虽都尚可应接,然大体上总还有些偏差的。”
“关于仲兄与叔兄究竟谁更适合家主之位,想必岳父心中也早已有了答案,只待时机到来,岳父便只管对外宣布就是了。”
有些事,李然虽没有拿到台面上来说,可他二人于为人处世的细微偏差,平日里却还是能够观察得出来的。
而以祭先之明,他又岂能不知呢?